正文 第二章 三十三重離恨天 文 / 璇與千千結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大師兄,那個時候入骨崖上的你,就彷彿在天上俯瞰眾生,而我在地上仰望你的身影,我什麼時候才能摸到你的衣袂,站在你的面前,對你說,神仙,我喜歡你,跟我回家吧。——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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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莫相思下了入骨山之後已經筋疲力盡。可是她又無處可去,沒有採到靈芝的她不敢回相思門,所以就只好去了藥店老闆那裡,那個老闆雖然貪財,但是也是個好人,至少對她這個相思門的大師姐很不錯。莫相思想著他一定賣藥的時候多是收了師父的銀子。
藥店老闆看著莫相思衣衫襤褸的模樣,也是嚇壞了,他給了莫相思粥喝,並且勸告道:「你一個小丫頭不要孤身一身去入骨崖,真的很危險。」
雖然危險,可是莫相思卻不怕,相反,她的心裡還甜甜的,因為,她遇見了神仙。
從此,小小的莫相思愛上了這樣一項運動,只為了期待著哪一次再遇見。她以為那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可是卻想不到,忽然聽見這裡上山去採靈芝夥計說,昨天他去採靈芝,失足差點滑下山崖,又是山上的那個神仙救了他。
這讓莫相思很開心,因為這證明了,那不是她眼花,山上真的有那樣一個神仙。但同時,這也讓她很氣憤,因為她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卻不想自己只是萬眾中的一個,她只是看見了他,而他卻曾經救過很多人。這就好像,你是一個鮮花愛好者,有一天忽然在田野裡看到一朵絕世好花,正興高采烈地手舞足蹈,還沒回過神來有進一步的打算呢,那花就被別人移回了家。那個時候,莫相思氣得真想去跟那個夥計大打一架。
後來,夥計告訴了莫相思很多關於神仙的事情,他說,那個神仙住在這裡已經很多年,但是他也沒見過神仙的面,只是有許多上山採藥的人都被他救過,已經不計其數了,他會從上面甩一根籐蔓下來,纏住墜崖人的腰,然後將人蕩到平坦的地方,就放手離開,從不求回報,對眾人的感謝也不置一詞,甚至連臉也不曾有人見過。
對於這個結果,莫相思非常極其十分的滿意,因為這說明,神仙還是她的。於是她開始爬山,她想去見神仙。但是夥計說,見神仙的唯一辦法就是從入骨崖上掉下去,這一點她覺得很難刻意做到,因為莫相思真的很愛惜自己的命,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打賭,畢竟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從入骨崖上摔死過,畢竟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時候,神仙也有不在家的時候不是。
所以她只能爬上崖頂。
但是,她一個小姑娘,哪裡來的體力?這些年跟她有一樣想法的人海了去了,卻始終沒有一個成功,由此可見這入骨崖之艱險難行。
可是,老天爺在這個時候幫了莫相思一把。在她猶猶豫豫地爬山的時候,竟然腳下一滑,便開始了自由落體運動,小小的身子呼嘯而下,她只能聽見風聲,可是自己的尖叫聲被噎在了喉嚨怎麼也喊不出來。
她當時想,如果自己喊的話,或許能驚動神仙,可是她竟然喊不出來,那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
當那條柔軟的籐蔓纏上莫相思的腰的時候,莫相思覺得那是上天注定的,他要救她。
他用籐蔓將莫相思放在一個平台上,籐蔓收回,可是因為懸崖太高,而且角度不對,所以,莫相思根本就看不到他,莫相思對著崖頂喊話,可是沒有回應,她想爬上山去看他,可是剛剛已經嚇得腿都軟了,休息一會兒能勉強下山已經不錯了,根本不可能上去。
莫相思大聲地對他喊話,可是他從不應答,然後她開始了無止境地爬山,然後「一不小心」從山上掉下去。等著神仙救她,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玩得不亦樂乎,可是狼來了的把戲玩得多了,終於在第七次莫相思呼喊著救命,並且身子呼嘯而下的時候,那條熟悉的籐蔓並沒有甩下來。
莫相思想他是終於受不了自己了,或許是想著給自己這個無理取鬧的小姑娘一個教訓,不過她不害怕,因為她畢竟不會拿自己小命和神仙的慈悲心打賭,她是做過準備的,她每次將自己的身體用繩子和崖上一塊突出的岩石固定之後才跳的,所以即便是神仙不救她,她也死不了……死不了……死了!天哪!繩子沒拴牢!
莫相思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氣,繩子被拉直之後她的身體猛地一滯,然後繩子扣從岩石上滑了出來,莫相思的身體再次飛速下落,她怕了!手腳並用地試圖抓住什麼樹枝或者岩石,可是因為速度太快,什麼也抓不住,就在她約莫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神仙的籐蔓終於甩了下來,莫相思感覺自己委屈地快要哭了,他怎麼能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小姑娘?!
可是就在籐蔓纏住莫相思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不是神,已經來不及了,莫相思的身下不到五丈處有一塊突出的岩石,因為她的速度太快,他不能猛地拉住莫相思,否則就是將她腰斬,這是需要一個緩衝的,可是緩衝的距離已經很明顯不夠了,莫相思會直接砸到那塊岩石上,腦袋開花。
當莫相思以為自己真的要死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可惜,竟然就這麼為了泡神仙而糊里糊塗地死了,卻連神仙的面都沒有見過。她又想了師父和師娘,師父會很生氣吧,自己偷偷地跑出來,不過還好自己死了,師父沒辦法罰她了。然後是,她給師娘採了很多靈芝,但是因為還沒見過神仙,所以不想回去,就都放在了藥店老闆那裡,自己死了,藥店老闆不會都獨吞了吧……
就在莫相思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見空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從上方俯衝而下,時間在那一刻靜止。十三歲的莫相思無數次幻想過神仙的模樣,那一刻她第一次開始鄙視自己的想像力匱乏,怎麼,怎麼會有男人長得那麼好看。
他一襲白衣,長髮如墨隨風飛舞,皓月般的眼眸平和又冷漠,高挺的鼻樑,淡淡的柳眉。武功深不可
可測,氣韻溫爾,彷彿是對完美的最好詮釋。再加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迷人的仙者氣息,令人不捨得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他美得似乎模糊了男女,俊逸的臉龐上露出一種溫潤如水的氣韻,浮雲不經意的繚繞在他的周圍,那如畫如詩般的美景,竟不能用語言去形容。
那一刻,莫相思忽然間恍惚,彷彿她的神仙啊為了救她,從天上俯下身來,墜入了凡塵。
莫相思傻傻的看著他,他抱著莫相思,身體貼著那塊巨大的岩石滑了出去,他輕功卓絕獨步天下,可是那時候的莫相思根本沒有注意他是怎麼把自己抱上懸崖頂的。直到腳落了地,莫相思還依舊傻傻的看著他。他看著莫相思無奈地搖頭,然後逕自去了崖頂的那個小小的茅草房,取了藥和紗布包紮莫相思在急速下落的時候,被岩石和樹枝劃得滿身的傷。
「疼嗎?」他問。
莫相思傻傻的搖頭,忽然又覺得不對,她想自己此刻是不是應該和小師妹一樣,說好疼好疼然後讓他心疼?她又急忙點頭。
他看著莫相思又點頭又搖頭的模樣,以為這個小女孩是嚇傻了,柔聲安慰道:「對不起,我過分了。」
莫相思聽他這麼說,眼睛裡忽然都是瑩瑩淚水,委屈地點頭,然後又想起什麼正事兒似的馬上搖頭:「我……我叫莫相思,我來自相思門,我十三歲了,我……神仙……你……」
莫相思是相思門裡最伶俐的,那是師父師娘還有相思門的師兄弟公認的,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自己連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難道是因為他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