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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回 撿到一顆老山參 文 / 納蘭容麼

    蒼天待我不薄。

    春妮淚盈於眶,將李小球和蒙大力一起攬在懷裡。蒙大力的呼吸急促,臉色通紅髮著燒。

    李小球面色蒼白,一雙鳳眼此時無神的瞇著,連嘴唇都已凍成了烏青色。

    春妮牙齒深深的咬進下唇,一股腥鹹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外面的風雪嗚嗚的刮起來,鵝毛般的雪片子灌進這個狹窄的陷阱。

    春妮將李小球和蒙大力扶到陷阱的一處凹陷處,這裡的風小一點,多少能抵擋一些寒冷。

    也不知小二黑能不能順利找到人來救我們,它現在只是一條半大狗,遇上風雪和野獸也是凶多吉少。

    「難道真要命絕於此嗎?」春妮長歎一聲。自己殞命倒無所謂,可惜了蒙大力和李小球兩個孩子,他們要是有了意外,讓兩家人可怎麼活呢?

    春妮從滾落下來的破筐裡尋到一隻挖藥的小鋤頭,兩手在嘴邊哈了哈,準備試試能不能攀上去。

    東北的冬天實在太過寒冷,這陷阱裡的土也完全凍實了,幾鋤頭下去不過鋤掉了幾塊浮土。

    一顆植物的根系露了出來,幾條極細的黃褐色帶突起的長鬚被春妮無意間鏟掉了不少。

    春妮咦了一聲,將那鏟掉的長鬚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嗅,不顧泥土又放入口中一嚼,濃濃的苦味帶著一絲回甘。

    春妮愣了一愣,撇掉鋤頭,用手捻起那植物剩下的長鬚,仔細瞧了又瞧,那淚水竟然止不住的滾落下來,「天啊,居然是棒槌!」

    東北有「三寶」,人參、鹿茸、烏拉草。這顆不知什麼時候在陷阱壁上安家的人參,粗看參齡就不止十年。

    人參的主根叫參體,呈圓柱形或紡錘形,頂端有橫生皺紋的部位,稱為"蘆頭";上有凹陷的莖痕,習稱"蘆碗"(一年生一個);鬚根上有細小的突起,稱為"珍珠點"或"珍珠疙瘩"。

    光查查那露在外面的莖痕,就有十個之多,那主要的參體還沒露出來呢。

    春妮忍住激動,用手一點點捂滑了人參旁邊的泥土,再用小鋤頭將人參那一處刨出一塊巨大的凹槽。

    起參的時候要特別注意,損壞了一點這參都會掉價。春妮是個新手,顧不得那麼許多,拚命的挖掘,用手指摳土,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把這顆參完整的挖了出來。

    一顆只有人巴掌大小的老參,皺巴巴的黃褐色的表皮,蘆頭長,蘆碗密,參體上的珍珠疙瘩很多,帶著一股土腥味,呈在春妮髒兮兮的混雜著血跡的小手上。

    足足有五十年的參齡!

    春妮捧著這個寶貝,猶豫了一會兒,毅然決然的掰下一小段,將那段人參全數塞進李小球的嘴巴,

    李小球虛弱的沒有一點力氣,眼皮兒微微睜了睜,仍舊閉合著。

    「小球乖,把嘴裡的東西嚼一嚼,嚼出汁子來。」春妮捧著李小球的臉,細聲細語的哄道。

    李小球艱難的笑了一笑,腦袋歪了下去。

    「小球!」

    春妮又驚又怕,心疼的摟著李小球冰涼的身子,無奈之下,春妮將小球口裡的參塊取出放入自己的口中嚼爛,將那汁水重新餵給小球。

    喉頭輕輕浮動,李小球終於將人參汁吞嚥了下去。人參最是能滋補人的元氣,何況這是數十年的老山參。

    看著小球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血色,春妮這才噓出一口長氣。

    轉頭摸了摸蒙大力的額頭,連續用雪擦拭他的額頭和手心,他的高燒也漸退了。

    春妮手腳都已凍的發麻,折斷的指甲裡的血都已凝成了黑色的血塊,恍惚之間彷彿聽到了犬吠聲。

    「是小二黑!」春妮的眼睛頓時一亮,支撐著站起身來,大喊道:「我們在這裡。」

    愈來愈近,小二黑當先跑到陷阱邊,累的伸出紅舌頭哈哈的喘著,後面緊跟著的是狗媽黑子,一雙黑亮亮的眼睛望到了陷阱裡的小主人,轉身朝著蒙軍吠了幾聲。

    蒙軍、關德,還有許多熟悉的人焦急的臉龐,他們來了!我們有救了!

    春妮只覺一陣輕鬆,放心的閉上了眼睛,馬上就失去了知覺,不過這一次,卻是放心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春妮發現自己正躺在暖呼呼的被窩中,伸出的兩隻手上都包裹著厚厚一層紗布,後腦勺的大包仍是隱隱作痛。

    春妮幸福的窩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那顆老山參。著急的喊起來:「爹,爹,你快進來!」

    正在外面做飯的關德聽見女兒醒來,慌忙跑了進來,「咋了妮兒,哪疼?」

    關德圍著香芬平日做飯圍的繡花圍裙,兩隻袖子擼的老高,大手還拎著一把菜刀。

    春妮忍俊不禁,「爹,我不疼。娘呢?醫院誰陪著呢?」

    關德將菜刀放回廚房,坐到春妮身邊的炕上,「妮兒,你這是要嚇死爹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娘交代?」

    春妮的鼻子一酸,「爹,都怨我,你別生我氣。大力哥和小球也是被我拽去的,到時候我去他們兩家賠罪去。」

    關德撫了撫女兒的發頂,滿是疼惜的道:「傻孩子,你大力哥醒來都和我們說了,這不怪你,你也是為了咱家好,知道心疼爹娘。可妮兒,你現在還小哪,這掙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學習,將來爹供你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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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妮握住關德滿是老繭的大手,臉蛋在上面蹭了蹭,「爹,多謝你。」

    關德忍不住笑了,「傻孩子,我是你親爹,謝我幹啥?」

    春妮笑的眉眼彎彎,「爹,你把我棉襖拿來,我給你個驚喜。」關德皺眉道:「好好的新棉襖滾的都是泥,你要它幹啥?」嘴裡說著卻仍給春妮拿了過來。

    春妮在棉襖的內兜裡摸出一包用手帕包裹的東西,輕輕打開,往關德眼前一湊。

    「棒槌!」

    關德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呆的半晌才用兩隻顫抖的大手接過春妮手裡的山參。

    仔細的瞧了又瞧,指著被春妮掰掉的那一塊,心疼道:「我看這參都有五六十年的年頭,要不是這裡撅了一塊,這品相還得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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