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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淚痕未乾 文 / 陽光映玉

    王敬娥還待再說,何科長卻已經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一揮手道:「這是保潔師傅休息室,以後不准你再來這個地方,你聽明白了沒有?」

    王敬娥還待撒潑使賴,兩個保安過來一邊一個架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抬了出去。

    王敬娥嘴裡大聲嚎哭著,大罵著,楊敬坐在屋子裡,初時還能聽到她的聲音,卻越來越遠,逐漸消失不見了。

    他黯然而坐,靜靜的一個人呆在了休息室內,腦子裡似乎在想什麼東西,卻又似乎什麼東西也沒有想。

    當他得知劉春燕已經遠走的消息,似乎很淡然,甚至還平靜的笑了笑。

    沒有人能看出他的傷悲。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在得知劉春燕不告而別、遠赴上海進修的一剎那,他的心,就已經隨之而去,此後,他雖仍能言笑晏晏,舉止如常,但實際上,卻已經是一個空心人。

    他沒有辦法跟著去,甚至沒有臉面去,畢竟春燕負氣而去,責任全部在他,是他,不僅爽了約,而且還去了別的女孩子家,還過了夜。

    他已經想了好久,卻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萬全的辦法,能挽回春燕的心,能換回春燕的理解。

    而這時候,王敬娥王守亮姐弟倆卻是越逼越緊,竟是一招緊接一招,絲毫都沒有予他以喘息之機。

    楊敬的頭越垂越低,「醫鬧他楊敬也不是沒見過,但以前所見的都是鬧醫院啊,這姐弟倆倒好,矛頭全都是對著他來。這姐弟倆已經不是在鬧事了,這是要逼他上絕路啊。」

    楊敬的心情低沉到了極點,甚至漸漸有了「人生無趣,何必有我」的想法,若是這時候。無人理他,他一定會慢慢消沉下去,繼而走上未知之路……

    但是,噹噹噹,忽然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楊敬一愣神,從沉思中醒了過來,走過去,打開門,見是田智勇。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走回到床邊坐了下來,側頭看著窗外,也不說話。

    田智勇一見到楊敬的樣子,心裡大吃一驚,因為楊敬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蒼白中泛著枯黃。氣色竟是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

    他走到楊敬的面前,關切的問道:「楊敬,你沒事吧?我聽說剛才那個女人來打你了?沒有事吧?」

    楊敬眼睛仍看著窗外。也沒有回頭,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

    田智勇見他情緒低沉,知道他心中難受,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方法來安慰他,想了一下說道:「走吧,我們出去走走。我開車載著你到附近的山上去,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去。」

    田智勇說完話。不由分說,拉著楊敬就走。楊敬掙不過他,便隨著他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楊敬忽然一抬頭,只見解越宇器宇軒昂的走了過去,旁邊還跟了一個穿大紅風衣的女子。

    解越宇右手拎著一個膠片袋,一面走一面側頭跟那個女子說著什麼,那女子雖然只是看到一個側影,但是看起來卻是漂亮非常,仰著頭聽著解越宇的話,連連點頭,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

    田智勇狠狠呸了一聲,氣道:「色鬼,醫學界的敗類,這又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子要遭殃了。」

    楊敬搖搖頭,他本想阻止田智勇罵解越宇,但是,心情實在是低落,連抬手的興趣也是缺缺,只是催著田智勇快走。

    倆人上了車,田智勇載著他直往常山走去。

    這個常山說是個山,其實只是一個小丘陵,海拔也就是四五百米的樣子,y市一個大企業家,也不知道是誰,在山上修了一個廟宇,擺放了一些不知道真假的物,逐漸就成了善男信女來燒香禮佛之地。

    楊敬是從來不信這個的,因此也從未踏足此地。

    田智勇卻是好這口,有時候初一十五會來這裡燒柱香,這次,他見到楊敬諸多不順,便想到了要楊敬來這裡燒香許願。

    楊敬本待不去,卻耐不住田智勇一番勸說,後來想想也是,燒柱香又花不了多少錢,就當去散散心了,因此,便任由田智勇載著他往常山疾馳而去。

    剛到山門,就聽見一陣呢喃誦經聲,聽起來像是許多人同時在念誦發出的聲音,田智勇邊停車邊對楊敬道:「你聽聽,這個聲音是不是能讓你消除煩心雜念,心靈得到安慰和平靜?」

    楊敬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默默地跟著田智勇來到廟宇門口,只見一個很大的大廳內,許多人跪坐於地,雙手合十,發出喃喃念誦聲。

    楊敬眼神一掃,心裡估摸了一下,這些人,最少也得二三百人,然而大廳很大,這二三百人聚在一起,卻也並不覺得侷促。

    這些人前方一個蒲團上有一個老僧盤膝而坐,手拿經,亦是跟著眾人一起念誦,在他的背後,便是高達數丈的佛祖塑像,渾身金光閃閃,看起來充滿莊嚴神聖之象。

    驀地裡眾人誦經聲忽然停歇,只有老僧忽然頌唱了起來,聲音古樸蒼涼,婉轉流連,竟是彷彿不用換氣一樣。

    楊敬細細聽來,只能聽出歌聲內自有一股悲涼之意,但歌詞卻是一個也聽不出來。

    這老僧的誦唱聲勾動了楊敬的心思,使得他一時間胸中充滿了悲涼之意,再聽兩句,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田智勇見他一入佛堂,便呆呆站立,隨即淚流滿面,心中大為驚異,因為楊敬這種現象,在佛家看來,乃是身具慧根之象,是可遇而不可得之事,出家人若是有

    有此等際遇發生,那往往便是頓悟之象,是佛學修為突飛猛進之兆。

    田智勇不敢打擾他,任憑楊敬一個人站在那裡呆呆流淚。

    那個老僧本來一直低頭誦經,忽然抬頭瞟了楊敬一眼,眼神中竟也微有訝異。

    這時候,在眾多跪坐誦經的人當中,忽然一個曼妙身姿回過了頭,她雖是穿了一身寬大的居士服,但卻仍然難掩她的身姿之美妙,只見她回過頭,一眼看見楊敬,先是一驚,隨即見到楊敬呆呆流淚,眼神內立即便有了痛惜之色顯露出來。

    這個女子就是曾慕青,她這幾日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楊敬的影子,一會兒是楊敬拍著自己胸脯搖著頭嘶吼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她喝醉了,楊敬輕輕將她抱到床上,然後又給她蓋上被子,而楊敬就在她的床頭守護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樣子。

    諸事種種,實在令她坐臥不安,有心想去找楊敬,但又實在是抹不下臉皮,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後來一看時間,今天竟是是十五,左右無事,便來到這個廟宇內誦經,不意竟於此地邂逅楊敬。

    她實不知楊敬此際腦海中正是亂作一團,各色人等紛紛登場,走馬燈般在他的腦海中顯現,後來所有人都一一消失,唯有劉春燕。

    劉春燕卻是指著楊敬大罵,罵他是個負心漢,現代的陳世美,罵他貪圖富貴榮華,愛慕虛榮,將十年感情棄如敝履。

    楊敬有心辯白,但卻無從說起,表現在外表上便是不停流淚,不停搖頭,臉上浮現出乞求的神情來,哀求劉春燕不要離開他。

    但劉春燕卻終究還是決然走了,頭也不回。

    楊敬見哀求半天,全然無效,心中至愛終究還是離己而去,不由傷心欲絕,他連日來休息極差,飲食少進,這刻心神劇震之下,身體便開始搖晃起來,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就在即將倒地的瞬間,他先是隱隱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隨即覺得芬芳撲鼻,一股蘭花般的香味直入鼻息,瞬間便充滿胸臆,讓他極度抑鬱的胸懷,竟也有了少許的寬慰,隨即覺得頭也枕在了一個極其柔軟的地方,一個女子柔聲安撫著他,他竟然沉沉睡去了。

    楊敬這一睡,便是一整天,睡夢中的他,忽然痛哭流淚,忽然開懷大笑,忽然大聲講述著他對某人的愛慕,忽然又低低哀求著某人,讓她不要離開他,他要一生一世守護她,愛護她。

    開始時,他睡得極其不踏實,不時手舞足蹈的,將被子一遍遍蹬到一邊,但隨即便被一個人給拾了起來,重新又給他蓋上。

    那人還不時輕輕安撫他,給他哼著兒時的歌兒,哄他入眠,楊敬折騰一會兒,在這個人的呵護下,漸漸沉睡過去,這一次,才是真正的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從睡夢中醒來。

    他漸漸睜開眼睛,忽然覺得眼前的景像是如此熟悉,金色的窗簾和牆壁,還有粉色的床單被罩,都令他有一種故地重遊之感。

    他猛然低頭,果然,在床頭上,還有一個女子,正趴在床邊熟睡,只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她臉龐下面的床單,濕了好大一塊,也不知道這個女子,在夢中流了多少的眼淚。

    也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什麼流淚。

    楊敬怔怔望著這個女子,這個女子的如睡蓮一般白淨的面龐上,此際,猶有淚痕未乾,他搖了搖頭,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為什麼又來到了這個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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