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手續辦好 文 / 陽光映玉
有些事情，手續繁瑣，關卡極多，令人一望之下，便心生懼意。
其實，令人畏懼的並非是關卡的數量，而是守在關卡的人。
這些人，若是心情爽的時候，即使你的手續稍有瑕疵，卻也是有極大可能獲得批准；而反過來呢，他們若是心情不爽，那麼，你就算手續再完備，也是過不了關。
所以，要辦成一件事，往往要把七成的精力放在應付那些把守關卡的人身上。
所以，劉春燕每每想到要填那一大堆進修審批表，要過那好幾個關卡的時候，就會生出望洋興歎的感慨。
難，實在是太難了，按照正常程序，自己要是想出去進修，非得三十七八歲左右不可，是以，她雖是有進修的想法，卻從未去嘗試要通關。
但是，今天，這刻，她的手裡，卻捏住了一張薄薄的紙。
這張紙，便是進修審批表。
剛才，五分鐘內，一切便都妥妥的了。
教學科科長是趕到肝膽外科病房來簽的字。
韋院長的簽字，則是由獲得授權的於副院長代簽。
而李若巖主任更是體貼，剛才便已經叫來兩個大夫，將她手中的病人全部接管過去。
今天，她，劉春燕，便可以回家，隨時準備去上海進修了。
這真是從何說起？事情那麼難，竟然五分鐘就辦得妥妥的。
劉春燕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抬起頭對李主任道：「主任，我還沒有聯繫進修醫院啊，是不是先上著班，等聯繫好了再去。」
「什麼？」李主任還未回話，於副院長已經接過了話去，「沒聯繫好進修醫院？李主任，你在那邊有人脈的，你抓緊時間幫她聯繫一下怎麼樣？」
李主任面色凝重的道：「好的，於院長，我會盡量幫她。」隨即，他又輕輕搖了搖頭髮花白的頭顱，面有難色的道：「不過，我估計，最少也得一個月才能成功，這還得是我親自過去交涉，因為，上海那邊，現在對進修抓得是越來越緊了。」
這時候，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個聲音嬌嫩，但是絕不嬌氣，而是有一種爽利乾脆的味道在裡面：「劉醫生，請您不用擔心，您進修的醫院，我已經為您安排好了，是上海df醫院，您看行嗎？」
「df醫院？那太行了？我當年想去那個醫院進修，都沒有聯繫成的啊。」李若巖主任驚喜道。
於副院長轉過身去，對陳逸豎起大拇指，呵呵笑道：「陳董，您果然手眼通天啊，沒想到我們都沒有法子解決的問題，在您這兒，根本就不是事，哈哈。」
陳逸輕輕笑道：「哪裡，於院長您過獎了，今天麻煩您這麼多，小陳真是萬分感謝的啊。」
他們倆在那裡寒暄，卻有一道淡綠色的身影輕盈的穿過人群，來到了劉春言身邊，輕輕道：「劉醫生，這是三天後飛往上海的飛機票，您到了那邊，會有人接機，另外食宿方面，公司也已經給您安排好了，希望您學習愉快哦。」
劉春燕有些失神的抬起頭來，她因為身材嬌小，又不愛穿高跟鞋，因此，便足足矮了面前這個女子一頭，此際，抬起頭來，看著對方的眼睛，忽然，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竟然輕輕對她眨了兩下，竟是充滿了調皮和狡黠，讓她一見之下，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她原先見這個女子美如蘭花，說話乾脆利落，自有一股決斷從容之意，心裡不免對她產生一種敬畏感，此際，這女子忽然對她做如此小兒女狀，令她一時間竟然生出無從應對之感，勉強笑了笑道：「妹妹，真是麻煩你了，只是，這飛機票錢，我卻是要還給你們的。」
那女子忽然笑了起來，「姐姐，你太見外了，這些，都是陳董事長命令我們做的哦」，說著，一嘟嘴巴，秀眉輕輕揚起，朝陳逸那邊示意了一下。
劉春燕隨著看過去，只見陳逸正和於副院長還有李主任交談甚歡，心裡忍不住又是輕哼一聲：「這個傢伙，倒真是個自來熟啊，到了哪裡，都能和人家混成一片，這個本事，楊敬就沒有，哼，楊敬，我今天回家後就不上班了，你，你自己去和密斯趙快活去吧。」
這時候，卻見那女子伸出白蔥一般的小手道：「姐姐，我叫滕沂，是陳董的秘書，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
所有女人都愛聽別人誇自己漂亮，尤其是從滕沂這樣的美人嘴裡說出來，那更是頗有殺傷力，劉春燕聽了，心裡也是頗為受用，又剛剛受了人家的好處，因此，連忙伸出手去，握住那隻小手，輕輕道：「姐姐哪有什麼漂亮，倒是妹妹，膚若凝脂，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啊。」
這時候，陳逸忽然分開眾人走了過來，左有於副院長、右有李若巖主任相陪，三人一起來到劉春燕面前站定，陳逸微笑道：「春燕妹妹，既然各個方面都已經安排妥當，那哥哥我就祝你學習愉快，學有所成，早日歸來嘍。」
劉春燕看了他一眼，只覺得他的眼睛溫暖深沉，還是像昨日一樣的充滿自信，她趕緊扭過頭去，不知怎地，雖然現在知道了他的確是很有能力，但她卻仍然不喜歡他的眼神，只見劉春燕看著旁邊，輕輕說道：「謝謝你了，陳董。」
陳逸呵呵一笑，也未在意她在眾人面前，沒有順著他的意思喊他哥哥，倒是滕沂看了陳逸一眼，眼裡竟有一絲的嘲諷意味，陳逸卻也裝作未見。
這時候，於副院長道：「小劉大夫，你進修的事情已經辦好了，我在這裡代表院黨委對你表示祝賀了，希望你努力學習，爭取早日學成歸來，帶回來一大批先進醫療技術，好不好啊？」
劉春燕趕緊點頭表態，「一定不辜負院領導對我的期望。」
於副院長見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拉著陳逸去他辦公室小坐去了，不一會，現場便只剩下了他們肝膽外科的人。
李若巖主任道：「劉大夫，你的工作也已經交接，你現在就可以不用上班了，專心準備進修事宜就可以了。」
劉春燕應了一聲，自己回到值班室慢慢收拾一些自己的日常用品，準備打包、歸類，該帶著的帶著，留在家裡的，也要鎖好。
正忙著，呼啦過來一大堆人，有護士，也有大夫，其中還有那倆剛才悄悄議論她的護士。
一大堆人一擁而入，七嘴八舌的祝賀劉春燕，劉春燕一一回應了，說了半天，忽然有人委婉的問起劉春燕和陳董事長什麼關係，劉春燕聽了暗暗好笑，心道：「我就想呢，怎麼一個個對我忽然如此熱情，原來是問這個來了。」當下就隨便捏了一個關係，只道也不怎麼熟悉，眾人雖不信，但她咬住了就是不露，也是拿她沒有法子。
喧鬧一會，劉春燕也收拾好了東西，告別眾人，自行回家去了。
而這時候，楊敬正在手術台上。
並且還陷入了進退兩難之中。
今天是給闞金中做手術，應該說，剛開始，手術還是頗為順利的。
手術開始，楊敬見闞金中的體型偏胖，估計他的降主動脈應該是較為寬闊的那種，所以，就選用了西蒙導管。
還有一種眼鏡蛇導管，也可以做支氣管動脈灌注栓塞術，但那個導管因為導管袢跨度太小，所以，多用於降主動脈較細的人群。
穿刺，導管導絲進入，然後就是在降主動脈氣管分叉的部位尋找支氣管動脈開口。
楊敬在支氣管分叉處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沒有找到支氣管動脈開口，他便果斷放棄了在這個部位的尋找，將導管頭極力扭轉成s狀，終於，在主動脈弓下方，找到了右側支氣管動脈的開口。
然後就是嫻熟的導絲導管技術，將那條導管嫻熟的插入了那條支氣管動脈，接下來，就是往這條血管裡打化療藥物和栓塞劑了。
然而，導管進入支氣管動脈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楊敬習慣性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儀，嚇得他低呼一聲，趕緊囑咐病人道：「老闞，用力咳嗽，清嗓子那樣咳嗽。」一面喊，他還一面示意了幾下。
原來，就在導管進入支氣管動脈的這不到一分鐘時間裡，病人闞金中的心率，竟然降到了21次/分，已經是危急值了，這種情況只要持續時間稍長，病人便會立即並發阿斯綜合症，出現極厲害的腦缺血症狀。
老闞依言清了嗓子，但心率也只是沒有再往下掉而已，並未上升，這時候，楊敬已經下達了口頭醫囑，「阿托品0.5mg靜脈注射，快。」
他一面下著醫囑，一面將導管從支氣管動脈裡拽了出來，還一面伸出手來，在闞金中的兩個眼睛的眼皮上用力按摩起來，這才看到心率開始緩慢上升。
這時候，阿托品也被注入了，老闞的心率一會兒就升到了65次/分，才算是穩定下來。
老闞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是沉默的，一言未發。
楊敬看了看他，心裡開始合計，這個手術，到底還做不做下去呢？做下去，能不能較為完美的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