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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春燕哭了 文 / 陽光映玉

    整個過程中,楊敬竟是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

    他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咧了咧,想笑卻沒笑出來。

    人生有些際遇,真是難以捉摸,像自己此刻,只想在心神疲憊之際,和女友共進午餐,尋求一絲短暫的安慰,竟然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楊敬身為醫務人員,卻是非常明白並且能夠理解女友的行為,病情就是命令啊。

    他雖是心懷怨懣,卻也無法,只好一個人回到了寢室,也沒去食堂,尋了一包方便麵,就那麼躺在床上,乾嚥了下去。

    吃著吃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著了。

    楊敬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和劉春燕在河邊嬉戲,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微醺的風吹在人臉上,令人陶陶欲醉,心情懶洋洋的,卻又安寧幸福,只見劉春燕帶了一個用丁香花做就的草帽,臉上的笑容如同明媚的陽光一般,邊跑邊對楊敬笑道:「來呀,來抓我啊。」

    楊敬呵呵笑著,想要去捉她,卻見她忽然一轉彎,跑進一個花叢裡,隨即尖叫一聲,卻被一個粗大的男子拽著頭髮給揪了出來。

    楊敬定睛一看,那個男子不是王守亮是誰,只見他臉上的表情扭曲著,惡狠狠的用力撕扯著劉春燕的頭髮,只痛的劉春燕不住慘叫。

    楊敬大急,四處尋找趁手的武器未得,附身拾起一塊大石頭往王守亮打去,卻見王守亮忽然一聲獰笑,隨後不知怎的,竟然出來一輛車,拽著劉春燕上了車就走了。

    楊敬想要追上去,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被一根樹枝纏住了,一動也不能動,急得渾身大汗淋漓,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劉春燕的名字……

    眼看著劉春燕被拉走,車子拐過一個彎,消失不見了。

    一想到劉春燕被這些無賴抓走可能遭遇到的事情,楊敬當真是五內欲焚,不顧一切的用力掙動起來,然而纏住他的那根樹枝,卻是堅韌無比的令人絕望,不論他怎麼用力,都是巍然不動。

    這時候,忽然一陣音樂響了起來,楊敬開始只顧著急並未在意,但那音樂卻一直頑強的在他耳邊響著,楊敬越聽越覺旋律熟悉無比,正是那首甜蜜蜜,是自己手機的來電鈴聲。

    忽然猛地醒悟過來,手機鈴聲,這是手機鈴聲啊,隨即一陣心安,心神一下子從那可怕的夢魘中脫離出來,心道,原來是一個夢。

    他拚命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全身大汗淋漓,渾身如同剛洗了澡一般,衣服都被汗水澆濕了,躺在床上,又足足喘息了幾十秒鐘,才緩過氣來,心道,還好,只是一場夢而已。

    這時候,卻發覺電話鈴聲仍在頑強的響著,楊敬艱難的伸出手去,將它摸過來,一看,竟然是密斯趙的電話,懶洋洋的接通後說道:「喂,什麼事啊?」

    電話那頭密斯趙壓著嗓子說道:「喂,你別來科裡啊,王守亮姐弟倆領了六七個人在病房到處找你,揚言要找你算賬呢?」

    「什麼?」楊敬一聽,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竟然又到病房鬧?這還沒完了是吧?」思慮半響,終究還是決定先暫避鋒芒,萬一自己去了,真被他傷害了,那也太不值得了。

    過了沒多久,醫務科馮科長打來了電話:「楊敬,那個病人家屬又來鬧了?」

    楊敬苦笑道:「嗯,現在正在病房呢?馮科長,我正琢磨著和你匯報呢?你說我該怎麼辦吧?」

    馮科長也是苦笑道:「你先別出去啊,不論如何,你都得先保護好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先跟分管院長於院長匯報一下,聽聽領導的指示再說。」

    楊敬道:「好的,我聽從院領導安排。」

    馮科長那邊掛斷了電話,卻是遲遲都未再打過來,楊敬也理解他們的難處,這種醫鬧,醫院裡無論上下,誰遇上,誰頭痛。

    楊敬在床上躺了一會,卻覺得鬱悶的難受,起身來到窗前,隔著窗玻璃往窗外望去,只見外面人來車往,甚是繁華熱鬧,可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玻璃,卻彷彿將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了開來似的,而自己也已經淪落為了一個看客,而不能再參與其中。

    忽然又想起來,今晚還得去密斯趙家赴宴呢?對了,還得趕緊向劉春燕解釋今晚不能去她家的原因呢。

    拿出手機來一看,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時間過的真快,想必劉春燕已經做完手術了吧?

    楊敬一面想著,一面已經撥通了劉春燕的電話,果然,只響了兩聲,劉春燕就接通了電話,嘴裡好像還在咀嚼著什麼,模糊不清的道「喂,楊敬,我現在正在吃加班飯?你要不要來吃點?」

    楊敬聽她的語氣頗為歡快,他自己的心情卻是為之一酸,兩個眼澀澀的,有流淚的衝動,卻被他強忍住了,平靜的說道:「春燕,我,我要跟你商量個事情。」

    劉春燕那邊顯然是心情很好,這時候已經嚥下了嘴裡的東西,咯咯嬌笑著道:「商量什麼事啊?發愁給我媽帶什麼禮物嗎?本小姐告訴你啊,我媽可不是拜金主義者哦……」

    劉春燕那邊嘰嘰呱呱的說了老半天,一面說她媽媽不喜歡貴重的禮物,一面還給楊敬支招,讓他去隨便買點水果,老人只要看到他去了就一定會很高興的,卻忽然聽到楊敬遲疑著說道:「那個,春燕,我今晚恐怕不能去你家了啊?」

    「啊?什麼事啊?有急症手術?」劉春燕一聽楊敬今晚不能去了,心中雖是不樂,但也馬上反應過來,當醫生嘛,有急症手術需要加班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楊敬很想

    說是的兩個字,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被他給忍住了,決定跟劉春燕講出實情:「是這樣的,春燕,我們科密斯趙他父親今晚請客,說是有重要事情和我講。」

    「什麼?楊敬你給我再說一遍?」電話那頭劉春燕一聽就已經毛了,說話都是用哭腔說的,「楊敬,今晚你要是敢不去我家,去別人家,那你以後就永遠不要再來我家,聽見了沒?」

    楊敬只覺頭腦發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真的是該去燒燒香了,也不知道惹了哪路神仙,最近的事情就沒有一件順心的。

    電話那頭劉春燕吼完後發現楊敬沒回答,更是大為光火,哭著道,「怎麼?楊敬,看不上我了?是不是看人家密斯趙人長得漂亮,家世也好,他爸爸又是大教授,能給你幫助,動心了?那好,本姑娘不攔著你攀高枝,咱倆從今往後,一刀兩斷。」

    劉春燕說完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在電話那頭嗚嗚的哭了起來,她的哭泣聲驚動了肝膽外科的護士長,這個護士長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中年女子,走過來,輕輕摟著劉春燕肩膀柔聲道:「怎麼了?誰把我們的小燕子惹哭了?阿姨去批評他。」

    劉春燕一把摟住了他們科護士長,又哭泣了起來,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電話這頭,楊敬低著頭,看著手機,眼神又是溫柔,又是傷感,還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現在都淪落到不敢去科室上班的地步了?這一切,為什麼說發生就發生了呢?

    不知不覺間,他的眼角也緩緩滲出了一滴眼

    是的,只有一滴。

    就算這一滴眼淚,他也不是為自己而流,而是為了劉春燕。

    這個女子,自己的老同學,今年正月初四和自己確定了關係,至今天,是正月初八,短短數天的時間裡,便是一刻的甜蜜,自己也未曾給她,反而是給予了她無數的傷痛、驚嚇、委屈。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抱起來雙臂,忽然感到一陣寒冷,這寒冷並不是因為氣溫低,而是忽然一陣寒流從自己的心臟裡流出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只覺四肢百骸之中,全是涼氣。

    此際,便是連他的額頭,也是冰涼的沒有一絲熱氣,他的雙眼瞬間便失去了生的神彩,而是轉換成了一層灰暗的光芒,只聽他喃喃道:「難道,我真的不適合春燕?我,難道不能給予春燕幸福?若是那樣,我又怎麼忍心霸佔她,毀滅她的幸福?」

    外面的風聲蕭蕭,屋內的溫度大約在零度左右,氣溫很冷。

    但更冷的是人心。

    楊敬此際,只覺整顆心都已經冰冷了,他茫然的抬起頭,觀看著四周的景物,桌椅板凳,被褥枕頭,一一歷歷在目,所有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但他卻一遍遍仔細的反覆看了又看,彷彿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忽然,他的目光凝滯在了床上。

    若是他沒有記錯,那麼,在四天前那個寒冷的夜晚,春燕便是這麼坐在小凳子上,趴在他的床頭,守候了他整整一個夜晚。

    他忽然想起了她烏黑的長髮飄落在床上的場景,白生生的頸子因為寒冷的空氣而生出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便是在那一刻,他,楊敬就已經發誓了:「今生,若你肯嫁我,則我,楊敬,必將窮極一生,呵護你,給予你我所有;只要你幸福,我,楊敬,死不足惜。」

    楊敬忍不住輕輕用手摸了摸那塊床單,此際,這處床單上似乎還隱隱留有伊人的體溫,心中已有一百個聲音在大聲呼喊,「楊敬,你不該的,那樣一個溫柔致的女子,你怎可以一而再的讓她傷心?你應該讓她去找個更好的,更能給予她幸福的男子的。」

    楊敬心中這個聲音越來越大,眼中的淚光越來越濃,便在這時,手機鈴聲復又響起,他用袖子抹了抹淚,低頭一看,竟然是密斯趙的,又一看時間,竟然已經五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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