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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髮簪 文 / 翹搖

    雖已經入夏有一些時日了,炎炎烈日下,侯府裡來來往往的下人們都擦著額頭頸脖的細汗,而芸生卻感覺涼颼颼的,一陣微風吹來居然還打了個寒顫。前面帶路那人也不言不語,步伐越來越快,芸生也不得不緊跟她的腳步。到了齊悅軒門口,芸生便覺得有寒意更甚……今日夫人突然派人來叫了她去,芸生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走前讓一個門前灑掃的丫鬟去通知吉煙一聲心裡才算有個底。

    「奴婢給夫人請安。」芸生最終還是走了進去,侯夫人的屋子裡早就放上了冰塊兒,比外面要涼上許多,她面前一盞青銅香爐正裊裊升著白煙,讓芸生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起吧。」侯夫人才三十出頭,保養得極好,皮膚如少女般細嫩,只是五官到底只能算端正,少了幾分美艷,「老太君近日身體可還好?」

    「回夫人的話,近幾天日頭毒辣,老太君胃口不太好,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了。」見夫人開口只問老太君,芸生心裡更忐忑,而本來已經去了四少爺洛昀院子裡服侍的青葙不知為何也在這裡,站在夫人身後冷冷地看著芸生。

    「老太君身子一直不爽利,你們幾個一定要用心服侍。」夫人換了個坐姿,歪在大迎枕上,輕飄飄的說道:「你短時間內連升幾級,有榮幸在老太君身邊服侍,本就是祖上積德了,且我也是看你有些本事,才放心你在老太君身邊的。」

    侯夫人將「本事」二字咬得特別重,聽得芸生背脊一陣發涼,咬咬牙,盡量淡定地說道:「奴婢定會用心服侍老太君。」

    「是嗎?」侯夫人挑眉,坐直了說道,「那昨晚你做什麼去了?」

    「昨晚?」芸生一陣發懵,「昨晚奴婢換了屋子,便一直在收拾東西。」

    「睜眼說瞎話!」侯夫人冷哼一聲,回頭看了青葙一眼,青葙會意,走到芸生面前,藏在袖子裡的手猛然甩出一個東西,芸生還來不及看清那是什麼,只知道是一個小物件,便感覺脖子一陣刺痛,待那東西落地後,她才看清,是一支赤金簪子。「這是你的吧?」青葙逼近她,冷眼問道。

    芸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見手指上有淡淡的血跡,心裡一陣怒火,但只能強行壓下,「是奴婢的。」那是夫人給她的賞賜中的一樣,她從沒戴過,也不知為何會在這裡,但她卻無法否認,這的確是她的東西。

    「你既說你昨夜在自己屋子裡,那你的髮簪又怎麼出現在四少爺院子裡?」侯夫人一雙杏目中閃現出寒光,聲音冷得令人發舒。

    「嗯?」芸生頓時抬頭,見青葙冷笑著看著自己,夫人也面色青黑,心裡大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便立即跪了下來,「奴婢昨日確實在自己屋子裡,絕沒有去過四少爺處!」

    「那你怎麼解釋這個髮簪?」青葙見芸生不認,便說道,「昨夜四少爺回來後,奴婢便去伺候著,發現四少爺脖子上竟有女人用的胭脂,可巧了,奴婢今早便在四少爺屋子外發現了這個髮簪,當初夫人給你的賞賜是我備的,我可清楚地記得這東西呢。」

    明白了青葙的意思,芸生此時恨不得掐了洛昀的脖子,這熊孩子,才十五歲,怎麼就如此放蕩!放蕩便算了,還總是拖累別人,若不是生在王侯家沒人敢動他,恐怕早就是典型的社會毒瘤被人除掉了!有熊孩子就必定有熊父母,為人母親的侯夫人不想著好好教導自己的兒子,卻只想發落那些被自己兒子染指的丫鬟們,實在是慈母多敗兒!

    「你昨日可有人見過你在哪裡待著?」燕脂一直默默站在夫人身後,但見芸生跪在地上一副驚恐地樣子,便問道。

    「並……沒有。」芸生無奈,歎了口氣,昨夜吉煙將她帶去了新住處便又回去服侍老太君了,只吩咐她好好收拾收拾,且吉煙要值夜,也沒再回來過。落霞平日不愛與人走動,所以也沒有見過芸生,因此,確實是無人能證明她昨晚究竟在哪裡。

    「夫人,奴婢就說了,這丫頭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想著要勾引四少爺。」青葙穿了一身水紅廣繡錦裙,白嫩的雙手塗了大紅蔻丹,從袖口中露出來有一種莫名的陰森感。

    「侯府裡的人都知道,我最忌有丫鬟心思不用在好好伺候主子上,就想著如何爬主子的床。」侯夫人居高臨下,冷冷看著芸生,「本以為你是個與眾不同的,服侍主子也更得力些,沒想到也這麼下作。」

    「奴婢沒有!」芸生雖跪著,卻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地看著侯夫人。「啪!」,隨著一聲響脆的巴掌聲,芸生眼前突然一花,感到臉頰上一陣火辣辣地疼痛。

    「青葙!」燕脂被青葙的舉動嚇了一跳,即刻衝了出來,一把拉住了打了人的青葙,「你做什麼!她是老太君的人!」

    「滾下去!」侯夫人也被青葙的舉動驚到了,猛地站起來,指著青葙罵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還沒發話你倒是先動上手了,老太君追究起來,你如何交代!」

    「夫人!」見侯夫人發怒,青葙也知道自己衝動了,但嘴裡也不饒過芸生,「她做了這等事,便是老太君的人,也該是要被打發出去的!」

    「要如何也是老太君來處理,你給我滾下去!」侯夫人平日雖與自己婆婆不親近,但也極畏懼這個身份尊貴的老太君,斷不敢得罪,「燕脂,你現在便去通知老太君,看她如何發落芸生。」

    燕脂點頭應是,出門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芸生,歎了口氣。

    青葙被夫人責罵,心裡雖憤憤不平,但一想到自己已經賞了這個想要勾引四少爺的女人一巴掌,心裡便爽快了許多,昂著頭走了下去。

    而芸生跪在地上,雙手握拳,指甲死死陷入掌心,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了,但雙肩卻止不住發抖,心中的屈辱感翻湧而上……原來現代

    古代都一樣,只要沒有權勢,便任人欺凌,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娘?」正在此時,洛昀走了進來,臉上的淡笑凝固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竟還有臉問?」侯夫人見自己兒子這樣不成器,心裡便一陣窩火!與自己父親的妾室偷情,已經狠狠教訓了他,他也稱自己再不貪戀美色,會一心向學,卻不想已經本性難改,這才沒幾日便又和丫鬟勾搭上了,「你昨夜幹什麼去了?」轉眼一看芸生還跪在下面,不想自己與兒子的對話被聽了去,便叫了張媽媽進來,「把她帶到後面去。」

    「等等!」洛昀見芸生左邊臉頰腫了起來,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四少爺,昨晚奴婢可見過你?」芸生已經冷靜了下來,但心中屈辱仍叫她止不住落淚,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就那樣睜著美眸望著洛昀。

    「昨夜?」洛昀迷茫地望著侯夫人,說道:「昨夜兒子在李尚書的公子家裡一同飲酒,忘了遣人回來知會娘一聲,確實是兒子的不是,只是,這……」他看向芸生,不知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侯夫人聽了此話,竟一時不知說些什麼,但一看見芸生臉上一副極委屈的樣子,便又問道,「那這丫頭的髮簪又如何在你屋子外?」

    洛昀挑眉望著地上的髮簪,眉心一跳,一聳肩,說道:「兒子不知。」

    見他一副無賴的樣子,侯夫人窩火極了,正想發怒,洛昀又說道:「不過娘您放心,老太君身邊的人,兒子卻是不敢染指的。」

    此話一出,侯夫人更是怒火中燒,不知這兒子腦子裡裝了些什麼!老太君身邊的丫鬟不敢染指,卻敢染指自己父親的寵妾?雖知道是張姨娘那水性楊花的女人先勾引了洛昀,但此刻她依舊是恨鐵不成鋼,這兒子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爭口氣呢!在知道他貪戀美色的那時起,侯夫人便開始防他身邊的丫鬟,就盼他能一心一意,用功讀書,不輸洛錚半點。且侯爺也常常斥責洛昀生活不檢點,不若洛錚潔身自好,侯夫人心裡便恨極了那些與自己兒子苟且的丫鬟,每一個都挨了打變賣了出去。

    現下屋子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芸生雙腿已經跪得沒了知覺,脖子與臉頰兩處的疼痛卻讓她越來越清醒,「求夫人明鑒!奴婢確實與四少爺沒有一絲瓜葛!」

    這時,燕脂帶著吉煙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吉煙一進來便見芸生跪在地上,又見她臉頰腫了起來,脖子也有血痕,頓時紅了眼眶,「芸生你怎麼了?」

    芸生含著淚望向吉煙,心中安定了些,她知道老太君的心腸,定不會置她與不顧的。

    「夫人!」芸生雖沒說話,吉煙也知道芸生定是挨了打,便心中氣憤,直挺挺地跪了下來,「芸生是老太君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即便是有錯也要先過問了老太君,如何就動了私刑!」

    侯夫人知道這一茬上自己理虧,且疼愛吉煙不比五小姐少多少,所以此時她口中責怪意味甚濃,也不願與她計較。此時在一旁聽了許久的洛昀開口說道:「兒子大概清楚了發生了什麼,總之確實是不關她的事,娘怕是誤會了。」

    洛昀雖這樣說,但侯夫人已經不打算放過芸生,前些日子她壞了自己好事,讓張姨娘逃過一劫,自己又被侯爺訓斥治理侯府不周,雖是氣極了,但心裡也只想著是張姨娘走運,半路殺出了芸生這個程咬金,並未完全遷怒與她,但青葙今日來告訴她在兒子屋子外發現了芸生髮簪,且昨夜裡洛昀回來時身上有女人的脂粉,侯夫人這才恨極了芸生,認定了她想勾引自己兒子,便未多想就叫人帶了芸生過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想要勾引自己兒子的女人發落了!

    「喲,夫人這裡這麼熱鬧?」突然,一道嬌俏的聲音傳了進來,一女子邁著輕盈的步子,搖著團扇款款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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