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送佛真難 文 / 蔣牧童
「東西送到謝府了嗎?」眉眼精緻的少年沒了那日在萬里閣的笑容,一張驚為人天的臉上帶著冷靜的表情,瞧著竟不像十二歲的少年。
旁邊面白無鬚的男子微弓著身子,恭敬道:「回主子,奴才已經讓人送去了。而且也按著主子吩咐的,說這是給府上六姑娘的賠罪禮物。」
這說話的人微頓了下,瞧了眼面前少年的表情,才又敢說下去:「奴才瞧著這謝大人接下的時候倒是挺意外的,還問我六姑娘可有衝撞了主子呢。」
「這個謝樹元,」陸庭舟小大人般地搖了搖頭,說道:「他素來謹慎,又自持身份走的是忠君的這條純臣路子,如今敢接了我的禮物,不過是仗著那小丫頭和我年紀相差太大。他是覺得本王日後的王妃定不會是這丫頭。」
「既然王爺不是這樣的意思,那為何還東西給那六姑娘,」說話的人叫齊心,是伺候在陸庭舟身邊的太監。
陸庭舟用手上的扇子就對著他的頭來了一下,有些慍怒道:「那小丫頭瞧著不過兩三歲的模樣,本王就是瞧著她比尋常丫頭膽大些,說話也利落些,覺得得趣而已。那麼點個小東西,你還真當本王變態啊。」
齊心被他敲了也不害怕,抬頭時臉上帶著討好地表情:「主子的心思奴才哪敢隨意猜測。不過奴才也打探過了,聽說這位六姑娘和謝府的六少爺那可是龍鳳胎,喜慶地很呢。」
「喜慶?」陸庭舟沉思了一下,突然笑著點了點頭:「確實是喜慶。」
齊心見他心情不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王爺,京裡頭又來信了。」
「這會又是誰?」陸庭舟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慣於無拘無束,別的王爺無詔不得出封地,他仗著年紀小還沒去封地,天南海北的亂玩。這回以給外祖掃墓的名頭,跑到了這江南。
齊心回:「是太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送了八百里加急信過來。」
「母后定是聽了皇兄的話,這才寫信來催我的,我不過是來了趟江南,這京中的大臣倒是各個都盯著,把本王當什麼了?」陸庭舟對著桌子重重一拍,欺霜賽雪的臉蛋被氣的通紅。
齊心沒敢說話,要說這大齊朝開國至今,傳到當今聖上這代也不過才第三代而已。太、祖平定天下後不過三年,就因陳年舊疾去了。先帝在位倒是有二十餘年,而今上統御天下也不過才八年,所以大齊朝也不過開國三十餘年。
如今說國中上下是一片百廢待興那倒也不至於,相較於前朝盛世,本朝如今還處於恢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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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讓人將這兄妹倆帶了下去,音樂盒自然被謝清溪死死抱在手裡,笑話,那上面可是有寶石的,貴著呢,她得好好收著。
「你瞧瞧她那護東西的樣子,」蕭氏見女兒這幅小財迷的模樣,小小的人路雖然剛走穩,可是那音樂盒卻有些笨重。雖然素雲在旁邊想要替她拿著,可是她就是搖頭,堅定地抱著音樂盒往外走。
待兩人走後,蕭氏才說:「我瞧著這音樂盒倒是精緻地緊,老爺怎麼突然間給溪姐兒這般貴重的東西。」
謝樹元瞧了旁邊站著的丫鬟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蕭氏見丈夫這般鄭重,便心神一斂。
謝樹元待人都離開後才說道:「說到這裡我還得給夫人賠不是。」
「老爺這是何意?」蕭氏一臉迷茫。
「前些日子恪王爺到咱們府上了,不過他是秘密到的江南,又突然來了我們府裡,因此我也未敢聲張,」謝樹元也有些頭疼,若說這位恪王爺行事乖張,可他又處處守禮,來了蘇州至今除了兩位布政使大人和他之外,竟是未驚動其他人。
蕭氏凝眉想了一下,恪王爺,她離京數年一時倒是有些記不得,不過待她想起時,也險些嚇了一跳:「恪王爺怎麼會出京,太后怎麼允許的?還有不是說親王非詔不得出京的?」
謝樹元也甚為頭疼,道:「聽王爺說,今年是許老將軍仙去整十年,太后自打元宵後便經常夢見許老將軍,說老將軍在地底下待的不安生。太后怕是許家祖墳出了事情,就讓王爺過來看看。」
如今許家乃是武將世家,自十年前遼關一戰後,雖抵禦了塞外遊民,但許家一門男子卻悉數戰死,如今只剩下一個孫女養在太后膝下。
當今許太后生有嫡子兩人,長子便是當今聖上,而次子就是這位恪王爺。皇上與王爺之間所差年歲有十八之大,皇上長子出生後這位王爺才出生。因為是ど兒又是嫡子,聽說當年先皇喜歡的緊,這位王爺在宮中的一應份例,竟不比當年的太子爺也就是現在的聖上差。
不過恪王爺四歲的時候,先皇突然駕崩。當時的許皇后變成了如今的許太后,而恪王爺雖只有四歲還未到封王的年紀,可太后和皇上出於穩定朝綱的目的,迅速替他擬定了封號,定了親王的例。
「恪王爺也不過十幾歲吧,怎的派他過來的,」蕭氏在京中長大,自然對皇家這些事情甚為瞭解。
蕭氏略歎了一口氣,道:「這位王爺當年出生的盛況,我可是歷歷在目。」
陸庭舟生為重瞳,相術上認為重瞳乃為異象,更是帝王之相。當時他出生時,太子已近成年開始涉及朝政,可偏偏卻有了這麼一位嫡親的弟弟,還生來帶有帝王之象。
當年先皇還因陸庭舟的出生,而大赦天下,更是有開恩科的想法。若不是被大臣和許皇后勸下,只怕太子對這位小弟弟的猜忌之心更重。
「那恪王爺為何送老爺這樣的東
西,這音樂盒雖說貴重,但我瞧著卻像是贈與女子的,」蕭氏敏而聰慧自然不只是說說的。
謝樹元將陸庭舟與謝清溪在萬里閣偶遇的事情說了一遍,嚇得蕭氏心都遽停了一下,她一下抓住謝樹元的手說:「老爺,咱們溪兒可不能啊。」
「你放心,溪兒和恪王爺年紀相差太大,皇上就是為了讓他早日就番,也不會替他選這麼小的王妃的,」謝樹元安慰她。
蕭氏卻不放心,她問:「那太后呢?若太后捨不得恪王爺早早離開京城呢?」
「太后深明大義,我想自然不會這麼做的。也正是因為溪姐兒和王爺年紀相差太大,我才會同意收了這禮物,不過這段時間我還得小心謹慎,王爺突然來了江南,也未必沒有帶著聖上的旨意,」這些話謝樹元自然沒法和上司下屬說,除了幕僚外也就蕭氏能懂。
蕭氏點了點頭,道:「老爺說的是。」
一會蕭氏又突然想起般,問道:「老爺,先前您不是派人送信去了安慶?不知堂祖父那邊如何說?」
「如今安慶老宅乃是大堂叔當家,他乃是林表妹嫡親的舅舅,」謝樹元如實道。
蕭氏安心:「那就甚好,表妹日後到了親舅舅家,也一切便意。不過表妹來家裡一趟,我這做表嫂倒也不好不表示,明個我便著人替表妹打幾套頭面首飾,也算是我這個表嫂給她的填妝。」
謝樹元見她說的高興,這想說的話也終究未開口。其實堂叔雖是林表妹的親舅舅,可因為當年堂姑出嫁的時候同家中鬧的實在不愉快,兩家這才十幾年未來往。就連堂姑去世,安慶都未派人過來。
大堂叔在信裡說了,林表妹乃是林家子孫,如今就算父母雙亡也該居與本家,這才合了規矩。不過大堂叔又在信裡說了,這話是堂祖父也就是林表妹的親外公所說的,可見他對於女兒當年的大逆不道,至今都未原諒。
不過大堂叔也知道,外甥女如無難處是決計不會捨了家裡,帶著個老媽子和小丫鬟就逃出來的。他在這封信外又寫了一封密信,是希望謝樹元在蘇州為林雪柔擇一良婿嫁了,信裡還附了三張一千兩的銀票,說是既麻煩了他幫忙相看親事,不敢再讓他破費辦嫁妝。所以特別給了這三千銀子,當是給林雪柔的嫁妝。
謝樹元接了這信也甚為頭疼,外甥女如今父母雙亡都不願接人過去。也不知這位堂姑當年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讓堂祖父這般無法忍受的事情。如今人都去了,這口氣都還未消呢。
蕭氏如今還不知這信的事情,還以為馬上就能將這位林表妹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