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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那年初見 文 / 蔣牧童

    對麵粉雕玉琢的已經可以成為少年的男孩,一下子表情變得微妙,書精?他可是堂堂……

    就在話要說出口的時候,卻一下子頓住,臉漲成微微的通紅,謝清溪看著他漲的耳朵都紅的表情,差點笑出聲來。

    「你是誰?」男孩一副理所當然地問道。

    謝清溪嘴角微微抽動,跑到別人家問別人是誰,估計這也是個在家稱王稱霸的人物。於是她抬著頭笑瞇瞇地說:「我是這家的孩子。」

    「哦,」男孩在謝清溪這麼直白的回答之下,也有些尷尬。兩人就這麼相對無言,外面的陽光從窗欞照射進來時,謝清溪才發現這個萬里閣的窗戶竟不是細紗蒙的,而是彩色玻璃,中間一扇窗子被打開,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這座萬里閣中。

    古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之說,謝樹元本人就曾在會試之前遊學一年,雖未行萬里路卻時常覺得這樣的遊歷經歷實在是裨益匪淺,因此他的藏書樓被命名為萬里閣。

    謝清溪抬頭看著能出現在她爹藏書樓的人,可見對於謝樹元來說定是個極重要的客人。可偏偏蕭氏作為當家主母竟是從未聽說家裡來了客人,可見這人應該是秘密進入謝家的。

    「你叫什麼名字啊?」雖說古代有男女大防,閨閣女子的名字不得輕易告訴旁人,可是男孩看著對面的小短腿,唉,她連個女的都算不上吧,頂多只能算女娃娃。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剛剛問了我一個問題,現在應該輪到我問你了吧,」謝清溪聲音清脆地說道。

    男孩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個小娃娃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於是便展顏笑開,他的眼睛猶如黑幕下的夜空般,裡面閃爍著星辰一般,:「我叫庭舟,陸庭舟。」

    這是謝清溪第一次見到陸庭舟,她二歲,而他已十二歲。

    「我叫謝清溪,清溪的清,清溪的溪,」謝清溪笑瞇瞇地回答。

    陸庭舟聽完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他一邊笑一邊指著謝清溪說:「你太好玩了。」

    「我家都沒有你這樣有趣的小孩,」陸庭舟猶如小大人般,他說:「我有好多侄子侄女,可是他們一天到晚無趣地很,就連走路都恨不得拿尺子丈量。」

    謝清溪無語,好多侄子侄女?你也不是很大好吧。

    不過這樣的情況,在古代倒也不少見,有些大家族裡簡直比比皆是。明明兒子都生了好多孩子,結果祖父突然老來得子,生了小叔叔出來。

    「你叫清溪?」陸庭舟看了她一眼,突然解惑般地說道:「我聽說謝大人的夫人生有一對龍鳳胎,你就是謝清湛的龍鳳胎妹妹吧。」

    「清溪,清溪,」他輕聲地叫了兩遍她的名字,突如其來地說道:「你父親定然十分疼愛你吧,不然不會以謝家男子的名字排序與你。」

    雖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過謝清溪倒是第一次聽人說出來。她看著這個叫陸庭舟的少年,此時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猶如小巨人般,她不得不抬頭仰望與他。可是少年如玉般地精緻面容,卻在逆光中生出萬丈光輝。

    「六姑娘,六姑娘,」只聽門外隱隱傳來聲音,萬里閣雖有專人守衛,但是這些小廝在沒有謝樹元的允許下,也是輕易不敢進入萬里閣。而謝清溪跑進來之後,他們也只敢在門口叫喚。

    最後還是素雲大著膽子走到閣樓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閣樓的門,喊道:「六姑娘,咱們該回去了,要不然夫人該著急了。」

    謝清溪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就聽素雲已經開始使出苦肉計,她說:「六姑娘,太太若是知道奴婢帶著姑娘亂跑,定會打死奴婢的。姑娘最是心疼奴婢了,一定不忍看見奴婢被打死吧。」

    「你的丫鬟來找你了,」陸庭舟聽見外面一直在叫喚,懶懶地說道,可是眼睛卻斜視了她一眼。

    謝清溪跑進來也是仗著謝樹元不在家,不過在這裡待久了,被旁人知道了,只怕這些丫鬟小廝都會遭殃。在這種古代,可沒有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回事,一般主子犯了錯,受罰的定是身邊伺候的人。

    素雲一向對自己好,謝清溪自然不想害她。於是她軟乎乎地對陸庭舟說:「哥哥,我要走了。」

    陸庭舟是家中幼子,又因輩分原因,叫他叔叔的倒是一堆,可卻從未聽過別人叫他哥哥。如今聽到謝清溪這麼叫,心裡頭居然喜滋滋的,於是隨手從腰間拿下自己常佩的玉珮遞給她,:「喏,拿著,這是哥哥給你的見面禮。」

    謝清溪看著面前這枚比她巴掌還大的玉珮,寶藍的絡子懸在玉珮之上,而這塊羊脂白玉玉珮通體純白,竟是沒有尋常羊脂白玉微微泛著的青色或黃色,而這塊玉珮光是瞧著那玉質著實是綿密勻稱,表面油亮真的猶如凝脂般。

    謝清溪脖子上金項圈下頭掛著的玉牌就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可是陸庭舟的這塊珍貴定在她的玉牌之上。

    「哥哥,我不能要你這麼貴重的禮物,」雖然謝清溪也覺得這是個好東西,不過在來了這裡兩年後,她眼界著實開闊了不少,還不至於眼皮子淺到要一個小屁孩的東西。

    「我走了,「謝清溪習慣地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就往外面跑。

    陸庭舟本想追上去的,不過想到自己是秘密來的謝府,也就停住了腳步看著小丫頭離開。

    「姑娘,怎麼在裡面這麼久?」素雲一見她出來,立即傾身將她抱了起來,還有些困惑地朝裡面看了一眼說:「奴婢方才怎麼聽見姑娘在裡面同旁人說話呢。」

    「你聽錯了,我就一個人在裡面

    ,」謝清溪說著就開始描繪萬里閣裡面的書架有多高,她朝著天比劃了一下,說:「素雲姐姐,裡面的書可多可多了。」

    「是是是,咱們姑娘如今不是正隨著太太讀書,待以後姑娘求了老爺,定然可以光明正大進萬里閣,可不能再像這次這樣偷偷跑進去了,」素雲說道。

    謝清溪點了點頭,卻眼尖的看見不遠處幾人正簇擁著另外一個小短腿往後院走。她趴在素雲懷裡高興地喊:「六哥哥,六哥哥。」

    謝清湛睡醒後,蕭氏便派人送了早點過來,還特別囑咐說讓他吃了早膳,再過去給自己請安。他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話地吃完早膳才去後院。

    這還沒進後院的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他,一轉身居然看見謝清溪在自己後面。待她走近後,他才有些迷惑地問道:「妹妹為何在這裡?」

    謝清溪剛要和他炫耀自己去了萬里閣時,就聽素雲朝著自己使眼色,隨後她轉了轉眼珠子嬌聲嬌氣地說:「我實在太想六哥哥了,就來找六哥哥了。」

    他們兄妹倆素來是打打鬧鬧的多,時常為了些小事就在蕭氏面前告狀,當然告狀的主力是謝清溪,謝清湛偶爾幹點這種事情。他乍然聽見妹妹這麼說,不由小臉一紅,居然也認真地說:「我也甚是想念妹妹。」

    謝清溪瞬間在他身上看見了他們家小學究謝清懋的影子,立即從素雲懷裡掙扎著下去,走過去就探了探謝清湛的額頭,問:「六哥哥,你是不是病了啊?」

    「沒有啊,」謝清湛有些奇怪她的問題。

    謝清溪嘿嘿笑了下,說:「那你為什麼說話縐縐的,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縐縐的人?

    謝清湛心中醞釀的好一幕兄妹情深的場景,生生被謝清溪的這句話打散,他轉了個身憋住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就不應該搭理她。

    「唉,六哥哥,你別走,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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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好疼啊,」謝明芳嬌滴滴地躺在江姨娘的懷中,柔弱地喊道。

    而坐在一旁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的謝明嵐,聽見她居然喊江姨娘叫娘,眼角一跳剛要說話,可是想了想卻又忍了下來。

    謝明芳是被謝明嵐撞倒的,身上蹭了好些灰塵,回來的時候差點嚇死江姨娘。江姨娘替她換了身衣裳後,又見她後背被蹭破了好些地方,一時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可是這撞倒謝明芳的又是謝明嵐,實在是賴不到旁人身上去,她竟是覺得有一口氣在心頭不上不下。

    所以蕭氏得了消息過來看兩位姑娘的時候,就見江姨娘又是抹淚又是捶胸頓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姑娘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蕭氏倒也沒在意,只簡單問了句,江姨娘這麼哭鬧是生怕旁人不知是四姑娘將她姐姐推倒的,還是你想讓人覺得四姑娘是故意推倒二姑娘的。

    江姨娘這麼哭鬧無非就是因為這事實在怪不到別人頭上,她遷怒不了旁人,如今被蕭氏這麼一說,倒也安分了下來。

    蕭氏稍微安慰了二姑娘和四姑娘兩人,不僅免了兩位姑娘明日的請安,還讓她們歇息幾日再去上學。

    不過江姨娘還是在蕭氏要走的時候,趁機提出兩位姑娘都要受了驚嚇,身子都不爽利,大夫都說要好生將養著。

    蕭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還是讓人送了好些貴重的補品過來。

    江姨娘看著桌上堆放的補品,對旁邊的明心道:「桌上的拿兩包燕窩去廚房,讓她們燉兩盅冰糖燕窩粥,就說兩位姑娘要補補。」

    「你叫院子裡的小丫鬟在那裡守著,可別讓人換了我的好燕窩,」江姨娘眼皮一翻,有些不耐。

    謝明芳一聽有冰糖燕窩粥吃,瞬間來了精神,她搖著江姨娘的手臂說:「娘,我餓了。」

    「姐姐,」謝明嵐突然拔高聲音喊了謝明芳一聲,謝明芳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謝明嵐才一字一頓地說道:「姐姐,慎言。」

    「我說什麼啦,」說著謝明芳便搖著江姨娘的手臂,纏著她說道:「娘,你看看妹妹對我的態度,這是對待姐姐的態度嗎?」

    謝明嵐見她居然屢勸不改,一時氣的指著明心就說:「出去,全都出去,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明心看了江姨娘一眼,急急帶了小丫鬟都出了去。

    「姐姐,你可想過你叫姨娘為娘,若是傳到太太耳中,姨娘要怎麼辦?」謝明嵐不客氣地說。

    謝明芳還是不在意,她說:「左右我就是在自個院子叫娘罷了,到外頭我自然是知道的。妹妹,何必這麼大驚小怪的。」

    「就算是在自己的院子中,姐姐也應該守禮而行。況且姐姐怎麼就知道這院子沒有隔牆之耳,若是此事傳到太太耳中,只怕到時候受到責難的是姨娘而不是姐姐,」謝明嵐冷靜自持地模樣倒是越發地刺激謝明芳。

    她也跳起來叫道:「妹妹何必這麼一番大道理,說到底妹妹還不是嫌棄姨娘的身份。」

    「兩個姑娘別在吵了,」江姨娘見姐妹兩竟是越說越厲害,忍不住開口勸道,可是一聽小女兒這樣的話,她雖心裡知道是有道理的,可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謝明芳猶如得助般,高聲嚷道:「如今妹妹稱心了吧,娘到底生了我們一場,妹妹何必要說這樣的話。」

    謝明嵐何嘗不願叫娘,只是如今江姨娘在府中實在是扎眼,若還是不知

    收斂,只怕她們母女三人往後的日子難矣。如今姨娘最緊要的是生孩子,又何必在這樣的事情上和太太頂撞,又對姨娘和她們有什麼好處?

    可是這樣的話,卻不是謝明嵐應該說出口的,她雖少年早慧,可是這樣的話說出口,只怕江姨娘這個親母都要將她看作妖怪了。

    於是她眼圈一紅,聲音低了下來,她帶著哭腔低低道:「姐姐以為我願意這樣嗎?爹爹是那樣重禮法的人,若是咱們對太太有一絲不敬,只怕就被有心人拿了去告狀。咱們是做姑娘的自然還好,可姨娘在這府中做小伏低,姐姐怎麼還忍心讓人拿了把柄去為難了姨娘,」

    謝明嵐說中了江姨娘的心底事,她一下子也哭了出來,抱著兩個女兒說道:「都是姨娘不好,是姨娘拖累了你們。」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蕭氏無心在汀蘭院安插耳目,可是卻架不住有心人主動投靠。江姨娘母女三人的事情還是被她知曉了,沈嬤嬤自然還是氣憤不已,她對這江姨娘母女三人實在生不出什麼好感。

    不過沈嬤嬤也說道:「這四姑娘倒是個知禮數的,難得江姨娘教出這樣明禮的女兒。」

    「嬤嬤,不覺得四姑娘未免太聰慧了些?」蕭氏笑了笑。

    沈嬤嬤點頭說:「這倒也是,原以為一個姑娘而已,翻不出什麼大天。如今看著除了咱們六姑娘外,老爺竟是最喜歡這位四姑娘。」

    待晚上謝樹元回來的時候,蕭氏就將今日之事告訴了他,末了有些擔憂地說:「我今日也去了學堂看過,竟是今日才知道,四姑娘因年紀小個子矮,竟是一直站在凳子上描紅的。聽先生說,極是辛苦呢。」

    「明嵐是個好學的,這會兩個丫頭都受了驚,」謝樹元坐了下來。

    蕭氏說:「可不就是,我已經讓廚房燉了些補湯送了過去,不過想著不能厚此薄彼,大姑娘那也一併送了。」

    「夫人行事就是妥當,」謝樹元突然伸手抓住蕭氏的手,她的手掌保養得當,當真是膚若凝脂猶若無骨。

    「其實我瞧了倒是更心疼四姑娘,小小年紀就要同兩個姐姐一處上學。若真輪起來,咱們四姑娘才三歲多點,大姑娘當時開蒙還是五歲呢。這小孩子腿骨還沒長全,腿腳還有些軟,我聽彭先生說四姑娘描紅一站就要半個時辰呢,」蕭氏有些擔憂地說。

    謝樹元知道四姑娘讀書聰慧,卻不知她上課是這樣的情況,聽完也不由皺了眉頭。

    蕭氏又說:「如今大夫看了,說只是蹭破了皮倒也沒什麼大礙。我總想著,若是小姑娘不小心摔到了腿,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聽到這裡,謝樹元突然想起家族中有位小時摔了腿的堂妹,因著腳上的問題就連嫁人都成了問題,後頭只能嫁了商戶,後來沒過幾年就去了。

    「夫人說的確實有理,我總想著嵐兒聰慧,早上學也無妨。如今想想,姑娘又不用科舉應考,倒也不用那麼早開蒙,」謝樹元也點了點頭。

    「那就暫時別讓嵐兒上學了吧,左右她也不過比溪兒大了半歲,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第二日,謝明嵐就得知了自己無法上學的事情,江姨娘當即哭的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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