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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9章 文 / 東風十二闌

    顧思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記憶中少將的形象:蓋亞發來的靜態照片、第一次見面時他穿的衣服、他那架叫承影的機甲、第一次吃飯時他拿餐叉的左手、結婚登記時他那聲「我願意」、儀式完成後左手無名指上光腦終端帶著的他的溫度……

    不知不覺中,少將已經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了太多的影子。

    ……他又想起來落在自己唇上那些個薄如輕翼的吻。

    一晚上輾轉反側後,顧思遠頂著一雙熊貓眼起了床。

    作為一個單身了將近20年、連個暗戀對象都沒有的小處男,他發現自己喜歡的第一個對像居然是個男人還能坦然接受,已經是穿越後遺症abo*好的世界觀強力加成了。

    一個人的一生也許會對很多人產生好感,有的人也許還會愛上很多人。但在這些可欣賞的、有好感的、愛慕的對象中,第一個一定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這個比喻有些不太準確:就像是雛鳥會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對像當成母親,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會在你的生命中留下根本湮滅不掉的痕跡。那些愛上他的因由過去很多年後再回首,可能會顯得很普通乃至很幼稚。但在愛情產生的當時,卻因為從未有過,而顯得格外深刻。

    拿冷水拍了半天的臉,顧思遠一臉「我沒失眠我很正常」地開門出去,結果在池厲鋒的一句話裡敗下陣來。

    「沒休息好?」剛晨練完的少將問。

    顧思遠有些不知道該把自己的眼睛擱在哪兒去:池厲鋒今天沒光著上半身,他穿了一套作戰服,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的輪廓,連腰腿的曲線都被描繪得鋒芒畢露。而且作戰服的顏色是黑色,雖然遮蓋了汗水的印跡,但撞在皮膚上的顏色彷彿能蒸騰出荷爾蒙的喧囂,多看兩眼連心跳都會加快。

    但顧思遠沒像之前懷著羨慕嫉妒恨的心情挪開目光,他不知道該把自己的眼睛擱在哪兒去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人家胸肌上還是腹肌上,還是乾脆放到臉和屁股上。

    反正都是結了婚的人了,看自己老公一點都不犯法!

    又一次成功地色-誘到太太的池厲鋒等半天都沒等到回答,於是又問了一遍:「昨天沒休息好?」

    「複習功課複習得晚了一些。」顧思遠說謊不打草稿也不臉紅地說。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池少將好像笑了一下?

    這個想法立馬被他否決了:怎麼可能?老公是個面癱臉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等少將沖涼更衣然後一起吃早餐,這個流程是他們之前已經熟悉了的。但今天的共進早餐在顧思遠眼裡已經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就比如說,他之前就知道池厲鋒的眼睛好看,但從未像今天這樣深刻地認識到它們好看到能一直望到人的心裡,還彷彿帶了一隻無形的小勾子,一下兩下得讓已經敞懷了隨便它們進的心都跟著麻癢輕暖不已。

    於是,顧思遠吃一口煎蛋,看一眼老公;喝一口牛奶,看一眼老公……頗有一種只要你讓我看,我就吃到天荒地老的破釜沉舟。

    池厲鋒不愧是在全體軍校生中都聲名遠揚的學長,坐得那叫一個八風不動,吃早餐的姿勢也一如既往的標準端正。

    這麼多天下來,機器人早已測衡出兩位主人的飯量大小,端上來的食物總是恰到好處。但今天顧思遠卻吃的有些意猶未盡。

    不是沒吃飽,而是沒看好。

    真奇怪,他想,喜歡上一個人怎麼就會看他不夠呢?

    再怎麼看不夠,再怎麼意猶未盡,早餐還是吃完了。

    不過還有親親呢!

    顧思遠想到了親親是為了帶上alpha的信息素,帶上alpha的信息素是為了安全出門,安全出門是為了上課學習,但上課學習就意味著一整天不能見少將………………突然就有了一種不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衝動。

    從此君王不早朝……古人誠不欺我也。

    *苦短日高起……這拓麻還沒*呢,我就已經想荒廢學業了。

    但等來等去,池厲鋒今天都沒有壁咚他一下然後親一口的意思。

    顧思遠有些發愁,他一向都是「親」來張口。如今山不來就他了,他得去就山?但是對比了一下雙方的身高和身板後,他只能略帶沮喪地放棄這個想法。

    #為什麼天天喝奶,我還是沒有長高#

    好在作為老公,池厲鋒一向體貼,根本沒讓他在這個問題糾結多久。不然剛確認了喜歡的心意,喜歡的人就不給咪啾了……簡直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足以對剛陷入愛河、經驗值為零的菜鳥處男造成會心一擊、血槽瞬空的巨大傷害。

    「今天我送你。」少將接過機器人送過來的外套說。

    「你不用上班嗎?」顧思遠內心撒花、表面鎮靜地說。

    「不用。」昨天晚上那個煞風景的通訊,其實就是軍部下發的通知:告知池厲鋒在調查結束之前,所有工作暫時停止。

    說起來,這是他們第二次一起出門,第一次是去辦結婚登記……雖然中間只隔了10天左右,但心情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上次一起出門,顧思遠滿心都是緊張不安、未知忐忑。

    這次一起出門,顧思遠覺得自己心裡好像多了一隻小小的熱氣球,升起在他的心田之上,暖暖地膨脹著慢慢飄蕩,帶得他走路的腳步都輕了

    了許多。

    「今日室外溫度,18c;濕度47%rh……」懸浮車剛一啟動,車內就照常響起了廣播。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通報過天氣情況後,接下來是選擇目的地和駕駛模式,然後就會詢問主人是否需要收聽新聞咨詢。

    但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同。

    選擇完目的地後,顧思遠想找個話題跟池厲鋒聊一下。他對這個不是很擅長,畢竟這是他頭一次面對心儀對象,哪怕是結過婚的事實都不能抑制住他滿心的小鹿亂撞。

    「呃……」顧思遠剛無濟於事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就被車載廣播打斷了。

    我們有理由相信,如果池少將此刻內心中有os的話,一定是:讓他說完。

    「昨天下午兩點四十八分,白虎星系參水星前線發生了一起意外事故,一枚對艦高脈量子炮……」廣播裡播報起了池厲鋒昨天開會的內容。像這種軍政大事,都會出於尊重公眾知情權的目的,及時在公眾頻道進行播放。

    顧思遠被廣播內容中的幾個熟悉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白虎星系?參水星?……好熟悉啊,是你調回來之前工作的地方?」

    池厲鋒點了下頭。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顧思遠說。他話音未落,廣播裡就開始播報傷亡情況了,一連串的數字和地名充分說明了昨天戰況的激烈和損失慘重。

    「……目前,白虎星系衛戍防區司令袁捷上將已經將局勢穩固在奎木星星際,國防部總檢察長將於今日下午抵達前線,坐鎮統協物質及人員調配。事故發生的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這就是你今天不上班的原因嗎?」顧思遠一不小心真相帝了,「聽起來真的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是比較嚴重,」池厲鋒說,「大概是二十年以來國邦最大的一次敗績了。」

    被他這麼一說,顧思遠才想到:少將才剛剛從戰爭發生地回來沒多久,如果他結婚前沒有調職回首都星來的話,自己豈不是極有可能「死老公」了?

    儘管知道這只是假設,並沒有發生,但顧思遠還是有一種直冒冷汗的感覺:「……怎麼會出這樣的意外事故?一個炸一個的也太巧合了吧?就像是電腦算好的一樣。」

    「你是說光腦?」池厲鋒顯然聽懂了這個老古董詞彙,並且從裡面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量子炮的發射軌道本來就是光腦設定好的,而且經過檢查,發射軌道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也許是數據記錯了呢?」顧思遠不知者無畏地說。

    事情並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但顧思遠的這兩句話還是讓池厲鋒沉思起來:在星際時代裡,炮彈的發射軌道都由專職人員通過光腦進行精密運算後得出,出問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在核對數據發現沒有什麼差錯後,自然會將這個方面排除出事故原因。

    但顧思遠的話卻讓池厲鋒找到了新的思路,所以少將整理了一下思路後,向夫人誠懇地道謝:「你說的很有道理,謝謝你,思遠。」

    雖然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獲得了「被溫柔地稱呼思遠x1」的成就,但這阻擋不了顧思遠因此產生的好心情:「客氣什麼?我們倆什麼關係。」

    自從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以後,他連臉皮都厚了很多。

    車載廣播播送完這條大新聞以後,才重新回到正軌,詢問主人是否需要收聽其它新聞資訊。

    顧思遠關掉了廣播,他還想多和自己老公說幾句話呢,只是他找話題的能力實在夠嗆,憋了半天才想起了一句:「因為這次意外事故,你都不去上班了,我會不會也不用去上課?」

    這句話剛說完,池厲鋒的光腦終端就響了起來,應聲彈出來的光屏上顯示,這是一封由國會和軍部聯合署名的通知。

    池厲鋒坦蕩蕩地打開郵件,一目十行地掃完後,說:「會。」

    ……哈?顧思遠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是說穿越大神給自己開發出烏鴉嘴或者說預言的新功能了嗎?

    但他手上的光腦終端馬上用一封國會和教育部聯名的郵件給了他答案:因為這次白虎星系陣亡人數是二十年來之最,所以按照《軍人權益保護法》,將會在所有城市舉行公祭活動。伴侶既是軍人又曾經是白虎星系的駐軍,顧思遠肯定要以軍屬的身份出席公祭,因此接到了參加公祭和停課一天的通知。

    公祭的時間定在了下午兩點四十八分,正是引發了戰敗的事故發生之時。

    兩點四十八分……顧思遠看著通知上的時間想:昨天的這個時候他還在上智能科技課,和蓋亞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什麼的,誰能想到隔著千萬光年的遙遠星際裡,正在發生死亡數萬人的戰爭呢?

    雖然早晨出門之前他還想著,要是能不去上課多和少將待一會兒該有多好,但是如今臆想成真,他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高興。廣播中只用了不到一秒報出來的陣亡數字,代表的卻是昨日還鮮活著的生命。

    「這個公祭,我們一起去嗎?」顧思遠關掉了光屏後問。

    「一起去。」既然不用去學校,池厲鋒就把懸浮車設置成回程。

    過了一會兒,顧思遠還是沒忍住問了他一句:「要是出事時,你就在參水星上怎麼辦?」

    池厲鋒的回答沒什麼遲疑:「我是個軍人。」

    「你不怕死嗎?」

    「怕。」池厲鋒說完這個字後,又看了他一眼,「不過,我聽說結了婚的男人會比較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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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甚至有些一板一眼的不拘言笑,但顧思遠卻覺得心裡那隻小小的熱氣球飄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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