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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4章 +025+026 文 / 東風十二闌

    024:

    顧思遠很快就發現,他的新同學方泊不僅志存高遠,而且還是個話嘮。

    「我是個omega,所以說我老爸是個alpha、老媽是個omega……」

    ——同學,因果關係不是用在這裡的吧同學,你和你爹媽不是「雞生蛋、蛋生雞」的邏輯關係好麼!

    「所以我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他們全是alpha……」

    ——所以你只是喜歡用「所以」這個詞嗎?

    「這簡直是個噩夢,我不是說他們對我不好什麼的,他們沒這個狗膽,我老爸會揍死他們的。所以事實上他們對我好極了。有一次我忘記吃抑制劑,結果發情期來的時候恰好在外面,他們揍翻了三條街上的人才保護著我安全回家,個個都受傷嚴重……」

    ——同學你好像還有些跑題了吧?

    「我說的噩夢是,我都已經17歲了,我最大的哥哥今年42歲,最大的姐姐今年38歲,他們都還沒結婚。看著他們一個個找不到對像地被老爸老媽天天痛罵,我已經從幸災樂禍發展到同情他們了……」

    ——沒關係的,我老公44歲才結婚。

    「所以我就產生了一個理想:我要造出像真人一樣的性-愛機器人,再研究出來omega發情期時的信息素,這樣就能安慰那些找不到omega的alpha,然後我哥哥姐姐們的機會也就能多一些了。」

    ——你總算是用對了一次「所以」了。

    發表完了這段長篇大論後,方泊問他:「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

    顧思遠想了想,誠懇地說:「祝你成功。」

    「其實我也沒想到還會有人選智能科技這門課,」方泊環顧了一圈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蕩蕩的教室,「不過剛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挺高興的,如果你沒有alpha就更好了。畢竟我有5個alpha哥哥姐姐,要男人有男人,要女人有女人,總有一個說不定你就能看上了。」

    「你們家有6個孩子,只有你一個是omega?」顧思遠注意到了這個可怕的比例,怪不得alpha和omega之間的數量差距會那麼大。

    「馬上就是7個孩子了,」方泊說,「我老媽又揣了個包子,已經確定了,還是個小alpha……天吶,我從現在起就開始操心那個小傢伙也會娶不到老婆,真是太噩夢了!」

    還沒等顧思遠找到什麼話安慰他,這間教室的正門就被人大力推開了,砸到牆面上的門板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很好地昭示了做出這一動作的主人的心情。

    「讓我來看看是誰選了智能科技,」來者是個不修邊幅的中年人,從他說話的內容上判斷應該是這節課的講師,但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客氣,「我說你們就不能和別的omega一樣,去學學插花、畫畫、刺繡、茶藝什麼的?何必讓我趕過來給你們上兩天的課,然後你們再哭哭唧唧地退課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先生。」顧思遠看著這個beta——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正像他看到方泊就認出來對方是個omega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判斷出這位「不高興」老師是個beta。

    「這門課是科學,不是讓你們omega過家家的。」男人一屁股坐到了講台上,「我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教育部那幫混蛋要在omega培訓課裡加上智能科技、天體物理、基因工程等等這類需要嚴肅對待的科學。」

    「我想大概蓋亞就是由一名omega科學家研製出來的吧?」方泊一屁股坐到了課桌上,針鋒相對地說。

    「我想大概第一研究院的首席科學家也是一名omega的原因吧?」顧思遠用了和新同學一樣的語句。第一研究院的研究方向是基因科學,首席科學家正是凌寒。

    坐在講台上的男人臉色陰沉地看了自己唯二的學生半天,就在顧思遠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或者轉身走人時,他嗤笑了一聲:「回答得好,希望一周後你們還會有這樣的底氣這麼說話。」

    「你懷疑我們能不能學好這門課程,我也懷疑你能不能勝任這門課程的老師。」顧思遠說,「顯而易見,你的偏見非常大。」

    「偏見嗎?」男人笑了笑,「你們兩個剛剛舉的例子:研製出蓋亞的雲瀚生活在兩百多年前,第一研究院的首席凌寒中校出生在半個世紀以前。而自從我做了這門課的老師以來,還沒有一個學生能順利修完它。alpha不努力就會找不到伴侶,beta不努力就沒辦法從alpha手中搶到工作機會,omega不努力嘛……嘿嘿。」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但顧思遠依然猜得到他想說什麼:omega不努力嘛,照樣有排著長隊的alpha願意跪舔著求嫁。

    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反駁道:「這也只是你個人的經歷,單單在燕京市,omega的統一教育就分成了五個區進行。你拿自己的經歷做例子,根本沒什麼代表性。」

    「也許吧,」男人從講台上跳下來,「偏見歸偏見,課還是要上的。第一堂課,參觀蓋亞,然後告訴我你們對人工智能的理解。認真思考、好好回答,不然我們就不用上第二堂課了。」

    他一邊說一邊帶頭往外走:「還愣著幹嘛?都跟上來吧。我知道你們不差錢,應該人手一輛懸浮車吧?哪位同學願意貢獻出來,載我們去看蓋亞?半年前,可是有一位同學拿出了一艘小型星艦,你們可不要炫富炫不過他。」

    從學院區到國會區的距離不近,一路上懸浮車裡的氣氛尷尬極了。坐在後排的講師自顧自地摸出了一小瓶酒,喝得很是愜意,一點都沒有履行教師職責、趁此期間給他們講授知識的自覺。

    「他是故意的。」坐在副

    駕駛座上的方泊壓低了聲音說,「他想讓我們知難而退。這樣他不用給我們上課,還能拿到上課費。」

    「你要繼續學下去嗎?」顧思遠也壓低了聲音問他。

    「當然,」方泊肯定地說,「我可是志向遠大的男人。你說,教育部為什麼派了一個beta來教我們?我敢打賭,研究智能科技的人裡,一定有比他更厲害的omega。」

    「凌寒現在是第一研究院的首席科學家,他去給人上基因科學的課了嗎?」

    「有道理……我覺得也是他水平不行,才被派來給我們上課,糊弄我們的。」方泊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去投訴這個老傢伙,扣完他的工資才好!」

    後排的「老傢伙」用喝完的酒瓶子光光地敲他們的車座後背:「我聽到你們在說什麼了,小混蛋們!」

    在顧思遠的克制和眼神勸慰下,他們的行程總算安全抵達,沒有在車上發生什麼學生和老師的惡性鬥毆事件。

    懸浮車緩緩地停至門口,經歷了十幾道身份驗證程序後,才得以准許駛入。

    蓋亞的主核構件深入在地底之下。在機器人的帶領下,顧思遠一行三人乘坐封閉式高纜光梯一路下沉,直到抵達蓋亞面前。

    這裡是一處被開鑿成空曠大廳的巨大地下空間,廳內中央是一個微微泛著銀輝的龐大圓柱體,一眼望上去都無法看到它的盡頭。

    「歡迎你們見到蓋亞的主體。」隨著講師的話語,蓋亞的主核驀地散發出耀眼的光輝,圓柱之上按照某種難以言明的韻律,接次相疊地亮起了不斷泯滅又不斷新生的符代碼……這完全超出了傳統的0、1二進制數符系統,更不是什麼同出一脈的十進制或者十六進制,而是……

    而是多維進制多維數集的運算體系。

    顧思遠張了張嘴,徒勞地發現自己此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就是蓋亞,和……」講師提高了說話的音量,讓被震撼到的學生也能聽到自己說話的內容,「人類到現在都沒有掌握的多維進制。」

    「難以置信,」方泊喃喃低語,「我……我們能摸一下蓋亞夫人嗎?」

    「隨意。」

    懷著對未知學識的仰慕,顧思遠慢慢走上前去,慢慢伸出手,慢慢地觸上了一抹剛剛衍生出一點模糊的行跡、還認不出是何符的銀輝。

    但他的手指剛剛觸摸上蓋亞的主核,就覺得那抹微弱銀光像是有了意識一般被無限放大,接著光嘯一般砸沖而來,瞬間把自己吞沒在一片遮天蔽地的茫茫白光中。

    砰——————

    這種感覺根本難以形容,像是巨響炸裂在耳旁,又像是所有的聲音剎那之間歸於死寂。

    顧思遠大氣不敢出地閉著眼睛,等到覺得感官中不再有什麼動靜後,才慢慢睜開眼睛。

    然後……

    然後他就震驚地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方完全空白的天地中:頭頂、腳下、身後左右全部是一片白,白得太過純淨甚至到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他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兩步,但前方的路既沒有方向,也沒有盡頭。

    ——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顧思遠被這一突然的變故搞得毛骨悚然之時,這塊被白色禁錮的空間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微帶驚訝的聲音:

    「你……可以來到這裡?」

    顧思遠下意識地轉過身去,但視野中仍然是白茫茫的空無一物:「……你是誰!」

    025

    就在他問出「你是誰」這三個字的時候,其實顧思遠已經在心中有了答案。

    ——蓋亞,是蓋亞!只可能是蓋亞!!!

    果然,那個聲音像是能看透他的想法一樣:「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嗎?」

    「我們現在在哪裡?」顧思遠努力地理清著思路,「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通過我的光腦終端進行的全息接入嗎?」

    「不,」蓋亞輕柔地說,「是意識。你的意識來到了我的世界。」

    「……你帶我來這裡的目的呢?」顧思遠看著身邊純白色的環境,忍不住地生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和我一起來的那兩個人在哪裡?」

    「我帶你來這裡?不不不……不是我把你『綁架』到這裡的,是你自己來的。」蓋亞說。

    「我自己?」顧思遠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可思議極了,「我根本不知道怎麼來這裡,我不過是……」這時,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伸手觸摸蓋亞主核時的那種詭異感覺。

    「想起來了?」蓋亞停頓了一下,「這是一種天賦,孩子。」

    顧思遠艱難地消化著蓋亞告訴他的信息:「……我的意識來到了這裡,這裡是你的世界,你的世界是……」

    「沒錯,」蓋亞接上了他沒說出口的話,「這裡是數據的世界。電磁波、射線、光子、方程式、曲速率、浮點運算……乃至於人類的腦電波,它們本質上都是數據的載體。我聆聽著它們,感受著它們,操控著它們。你也有做到這些的潛質。」

    顧思遠覺得這一切荒誕極了,甚至比他穿越成了omega更不真實。

    ……我也有做到這一切的潛質?怎麼做?我想要有個跟家裡客廳一樣的桌子還有和它配套的椅子,就能隨著我的想法出現嗎?

    >他剛想到這裡,空無一物的世界裡馬上出現了一張紅木方桌和兩把高背靠椅,甚至靠近他的桌沿一角上的花紋,都和他記憶中的樣式毫無差別!

    對面的椅子被緩緩拉開,隨著這個動作而漸漸出現的……是一個纖細的人影。

    顧思遠被這突然出現的情況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他還有一些理智殘存的話,說不定下一個動作就是拔腿就跑。

    ——不過,就算是跑的話,也跑不到哪裡去吧。

    人影逐漸明晰並且穩定了下來。這是一個長相溫爾的男人,讓人一見就會心生好感,並且還帶著得體的友善微笑:「看起來,你的天賦比我一開始想像的還要高。」

    「天賦?」顧思遠定了下神,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拉開蓋亞對面的椅子,盡量鎮定地坐了下來,「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是說我剛剛在意識中構想出了桌椅,然後它們就在這裡顯現出來了?」

    「可以這麼理解。」蓋亞想了想說,「就像我剛剛說的,不管數據的載體是什麼,它們被表現出來的形式都屬於二維範疇。而你……當然也包括我,可以操控它們變成多維的。」

    「……多維進制。」顧思遠輕聲說。

    「不僅僅是運算體系。」蓋亞伸出手指,在空氣中飛快地勾描著什麼。隨著他的動作,一個馬克杯憑空出現在桌面上。他打了個響指,然後把杯子推向顧思遠。

    顧思遠看向杯子,發現它裡面正被注滿著深褐色的液體,到達他手邊的時候,剛好差一點點滿杯。

    在蓋亞的示意下,他有些遲疑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頓時一股香醇的巧克力味道襲擊了他的舌尖。

    「其實你並沒有真正地喝到熱可可,而是你的視覺神經、觸感神經、味覺神經接受到了它的數據。」蓋亞又打了響指,馬克杯和它裡面的熱飲立刻變成了虛無,不著痕跡地消散在空氣中——或者說空氣的數據裡。

    在一個緊接著一個的震驚中,顧思遠本能地抓住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點:「你剛剛說,這是我的天賦,而且你還說包括你在內……你是說你是!」

    他停下了沒說完的話,不敢把自己猜測到的真實說出口去。

    「是的,」蓋亞微笑了一下,「我之前和你一樣,也是一個omega。」

    如果說之前是震驚的話,顧思遠現在就是驚駭了:蓋亞!蓋亞原來就是那個把它發明出來的omega科學家!!!

    ——怪不得這麼多年來只有一個人工智能誕生,怪不得多維進制的技術始終沒有被攻破,怪不得人類對人工智能的戒心那麼低……

    ——原來蓋亞就是人類轉化成的智能!

    顧思遠用力地做了一下吞嚥的動作,卻發現自己嗓子裡幹幹的:「我……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了,真的。」

    蓋亞溫和地笑了笑:「這是個偉大的天賦。」

    「我不明白,」顧思遠現在已經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更壞了,「我不明白我怎麼會有這種天賦……還會有同樣有這種天賦的人嗎?」

    「我不知道,」蓋亞托著下巴說,「這種天賦大概和靈魂強度有關吧……不夠強的話,根本承擔不住龐大到難以想像的數據流。」

    顧思遠似乎有些明悟了:想想看,他都穿越了不知多少時間和多少空間才來到這裡,靈魂強度不夠的話,早就化成飛灰了吧?

    「你不用想太多,」蓋亞像是看透了他此刻的思維混亂,「它只是一個天賦或者技能。」

    「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嗎?」顧思遠謹慎地問。

    「不會,」蓋亞又笑了,「你不過是個小朋友。」

    「那我可以回去了?」顧思遠稍微放下了一點心。

    「隨時。」蓋亞說,「臨走前,你有沒有什麼小願望想要滿足的?」

    顧思遠認真地想了想:「我想知道這裡最原始的面目是什麼。」

    蓋亞這次沒有回答,而是慢慢消散了身影,一起消失的還有之前突兀出現在這裡的桌椅。

    顧思遠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接著——

    接著他就看到這一片虛無的白寸寸斑駁崩壞塌散,隨之出現的是充斥了整個空間的數不清的各種數據流!它們沒有顏色也沒有固定的形狀,彼此重重摻雜但又奇異地井然有序,甚至組成他身體的也是形形色色的數據!

    顧思遠目瞪口呆地看著呈現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這些數據實在太過龐雜,龐雜到他只是多看了兩眼,頭腦中就出現了無法繼續接受信息的脹痛感。

    ——我必須要從這裡離開!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他就覺得自己被一股無法抵禦的無形之力重重擊中,帶著他輕若無物地極速遠去,千年一瞬地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此刻,從他指尖傳來的,是剛接觸到蓋亞主核時的堅硬微涼感。

    旁邊的方泊還在語無倫次地說:「真的……真的是蓋亞夫人……天啊她都給我發過好幾次郵件了,我才第一次見到她!我我我真的要摸了!」

    顧思遠猛地把手從蓋亞主核上拿開,那個他摸上去時還沒有顯示完全的符徹底地衍化了出來:「hi」。

    顧思遠死死地盯著這兩個字母,但它們並沒有留下太多的時間讓他注目。數不清的數字符號蜂擁著淹沒了過來,組成了一整片讓人難以辨認分明的

    的數據汪洋,每一滴水中蘊涵的信息量都超過了人腦處理的極限。

    「我……我看到了蓋亞。」他喃喃低語,依然不敢相信之前自己經歷過的那些。

    「對啊,」講師大大咧咧地說,「蓋亞不就在你面前?」

    顧思遠轉頭看向了他,難以控制地說:「……我還和他說了話。」

    「廢話,」男人又摸出了一小瓶酒,擰開瓶蓋狠灌了兩口,「蓋亞當然會和你說話,你是個omega嘛,她總要給你找老公的,難不成還會請你喝茶?」

    ……不,是請我喝了熱可可。顧思遠知道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也許說所感更合適,再講下去就會成天方夜譚式的怪談,所以不再多言什麼,只是輕聲說:「是『他』。」

    「什麼?」講師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麼。

    「是『他』,不是『她』。」顧思遠重複了一遍,但也並沒有太堅持。

    「有什麼區別嗎?」講師不以為然,「你們這些omega就是愛鑽牛角尖……那邊那個,你摸好了嗎?」

    方泊戀戀不捨地在蓋亞的主核構件上又摩挲了一下:「她幾乎就是奇跡的化身。」

    「好了,現在考試。」講師擰上酒瓶瓶蓋,「說說你們對人工智能的理解。」

    方泊有些狂熱地看著蓋亞的主核構件:「龐大的數據……只有龐大的數據才能量變引起質變,讓數據處理主核越過類比分析的奇點,跨越到**思考的極峰!」

    「老生常談,」講師對方泊的回答嗤之以鼻,「你呢?將軍太太。」他在上課前就瞭解了兩位學生的基本資料。

    顧思遠並沒有在意他這個帶著些嘲諷意味的稱呼,他還沉浸在之前和蓋亞的驚鴻一見中:「……自我意識。」

    「什麼?」講師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這個回答。

    「自我意識,」顧思遠又看了一眼蓋亞圓柱形的主核,此刻它已經回復到了一開始的薄有餘輝的狀態,看上去溫順柔和極了,「人工智能和擬人智能不同,他有自我意識。如果不是蓋亞的來歷比較特殊,這簡直危險極了……」

    「是啊,」講師這次居然沒有貶諷顧思遠的回答,而是伸手拍了拍蓋亞的主核,「如果沒有那位omega科學家的獻身,也不會誕生蓋亞了。這段歷史你們應該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去網上搜一搜,我就不廢話了。」他搖了搖頭,帶著他們往地面上走:「不過……呵呵。」

    還沒等顧思遠想明白他這句「不過」的意思,講師已經開始佈置作業了:「第一堂課的作業就簡單一些好了,請用二進制運算法則解析出家務機器人接受命令和選擇完成方式的交互模式,下周交。友情提示:請不要找自己的哥哥姐姐幫忙,或者請老公代勞,哪怕他們是大校或者少將也不行……不然我會很高興的。」

    「這個老傢伙就是個神經病,他根本什麼都沒交給我們。」方泊故意落後了一步和顧思遠咬耳朵,「我覺得他恨不得我們馬上犯個什麼小錯誤,他好趁機停了我們的課。」

    「那也得我們犯了錯誤才行,」顧思遠用比新同學更低的聲音說,「你剛剛在蓋亞那裡……看到了什麼?」

    「數據組合的軌跡實在太奇跡了,」方泊感歎地說,「我從來沒有想到多維進制的表現方式這麼充滿魔力。蓋亞夫人啟發了我卡殼很久的很多構想,我簡直想親吻她的所有包括她給我發來的郵件她就是我的女神!……你呢?」

    顧思遠想起了蓋亞的那聲「hi,小朋友」和那杯熱騰騰的巧克力奶,搖了搖頭:「大概和你……差不多。」

    把新老師和新同學送回學校,顧思遠開著懸浮車回家。他已經初步掌握了一些手動駕駛的技巧,可以在系統的輔助下進行簡單的操作。但這次他沒什麼心思玩兒飆車,滿心想的都是和蓋亞的對話。

    這時候,通訊器的短促低鳴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看了一眼終端彈射出來的光屏,顧思遠很意外地發現是池厲鋒:……說起來,這還是少將第一次發起視頻通訊呢。

    清咳了兩聲,顧思遠摁下通話鍵。

    「第一天上課怎麼樣?」池厲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一下子就讓他雜亂的心緒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還……好。」顧思遠不太確定地說,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和蓋亞的「見面」告訴他。

    池厲鋒沒有出言催問他,而是靜靜地看著他。

    顧思遠認為自己大概是出現了幻覺,不然怎麼隔著通訊光屏,怎麼有一種可以在他的瞳孔裡倒映出自己的錯覺呢?但這樣看著少將那雙黑得用「好看」形容都覺得淺薄的眼睛,他覺得他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自己去嘗試信任的人了。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對視著少將眼睛這個動作給自己提供勇氣:「聽我說,我知道這很難以置信,但是我今天見到了蓋亞……我是說,我見到的是蓋亞,不是他的主核構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見到了蓋亞的形象?」池厲鋒問。

    「不,也不止是形象,就是他。」顧思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沒什麼可信度,一時間都覺得有些莫名地沮喪起來了。

    「思遠,」池厲鋒喊了一下他的名字,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後才接著說,「思遠,我相信你。」

    顧思遠一下子鬆了一大口氣:這種會被人無條件相信的感覺,簡直好到出乎意料。

    「雖然還不知道你想說的具體是什麼,但我覺得這個話題值得我們

    好好談一談。」池厲鋒說,「我也希望現在和你多說兩句話,但是等下有一個緊急會議馬上要開,可能晚飯都沒辦法和你一起吃了。現在,你先回家,自己按時吃飯,然後等我回去我們再聊。」

    顧思遠點了下頭,覺得之前壓在心裡的疑惑、不安、震驚等等情緒都被少將的幾句話鎮壓了:這個alpha……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面前,他都能應付得來的本事。

    026:

    事實上,被顧思遠認為「有什麼事情發生在面前,都能應付得來」的池少將,現在正面臨著一個不小的麻煩……或者說整個國邦的軍部,都面臨著一個不小的麻煩。

    在結束了和合法配偶的視屏通話後,池厲鋒就關掉了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光腦終端,走入了一間由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守的會議室。

    沉重的金屬門在他身後嚴絲合縫地合上,參會的除了軍部的將級軍官,最前方還依次亮起了十幾塊光屏,上面出現的影像分別是:總統、副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國邦安全委員會主席……軍政的實權人物全部到場的會議,在今年還是第一次。

    即便在光屏上,也能看得出總統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既然是白虎星系防區中發生的事故,就由袁上將來通報情況吧。」

    排在最末尾的那塊光屏上的將軍先行了個軍禮,才開口道:「2個小時前,參水星前線的一枚對艦高脈量子炮脫離既定發射軌道,炸爆了一艘重型巡航艦的主動力引擎艙。這艘巡航艦恰好位於太空堡壘的防護範圍邊際,接著引發了包括堡壘在內的連鎖爆毀,直接撕毀了衛戍防線。」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國邦安全委員會主席直接問道:「對白虎星系的戰事有何影響?」

    袁捷回答這個問題時,聲音有些發澀:「原定今年年內就可獲捷的勝利,可能要最少延期3年了。」

    「參水星……」國防部長語氣不善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是的,」袁捷站起身來,雙手摘下軍帽請罪,「參水星已經失守。」

    國邦安全委員會主席是袁捷的親叔父,在聽到侄子的回答後,馬上開口道:「袁上將,你應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不希望下次喊你『袁中將』。」

    「是。」袁捷說完這個字後,便沉默著將軍帽重新戴上。

    「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責罰主將,」戰略司令部司令說,「那枚脫離發射軌道的量子炮是怎麼回事?是計算失誤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根據初步調查,那枚量子炮的操作完全規範,偏離軌道前的各項數據反饋一切正常。」袁捷說。

    「那就是巧合嘍?」國防部長說,「池厲鋒少將,你曾經在參水星衛戍防區負責過軍事參謀一職,你怎麼看?」

    儘管被突然點名,池厲鋒沒有半分緊張,立刻答道:「太巧合了。從量子炮偏離軌道,到炸毀巡航艦的主動力引擎艙,到巡航艦正處於太空堡壘的防護範圍邊際,再到太空堡壘連鎖爆炸……一連串的巧合一環扣一環,就算有人刻意為之,可能都不會這麼完美。」

    「那你認為這不會是單純的巧合,需要成立特別調查組負責了?」國防部長又問。

    「是。」

    「我同意池少將的觀點,」袁捷說,「建議對白虎星系開戰以來所有經手過參水星防務的士兵、軍官進行特別調查,包括我在內。池少將怎麼看?」

    再次被點名後,池厲鋒依然一臉沉靜:「我贊同。」

    隨後,前線戰事的吃緊,如何避免類似事件的發生,對初步調查結果的討論以及特別調查組的成員選定等棘手問題,讓這場會議開到了夜幕初降。

    會議結束後,所有參加會議的高級將領才重新打開各自的光腦終端。

    池厲鋒剛剛打開光腦終端,范漸的語音通訊就過來了,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麼看?」

    池厲鋒隨手開啟了一個屏蔽小程序:「信息太少,沒什麼看法。」

    「會不會是……」儘管沒有說出來明確的人名,但范漸說的就是袁捷。

    「不會,對他沒什麼好處。」

    范漸沉默了一會兒:「我說,你從參水星上回來還沒有1個月,那邊就出事了。你之前有所預料嗎?」

    「沒有。」

    范漸知道池厲鋒從來不屑於說假話,所以對他的回答毫不懷疑:「那也只能說你小子運氣不錯了。如果你沒有調職回來,這會兒說不定我就得為你的為國捐軀多撒兩滴眼淚了。」

    「不會,」池厲鋒說,「即便我沒有調職,也會因為收到蓋亞的郵件回來結婚的。」

    「滾滾滾,」范漸一想起來他的閃婚就羨慕嫉妒恨得牙癢癢,「結婚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只是不願意那麼快地走進婚姻的墳墓,不然早向我男神求婚了!」

    「哦。」池厲鋒勉為其難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充分表達了「不相信」和「你就吹吧」的意思。

    ……麻痺啊真是分分鐘想和這個王八蛋絕交的節奏,范漸無比心塞地想。

    「記不記得我剛回來時跟你說過的話?」池厲鋒看了一眼時間,決定加快這次談話的進程,也少刺激一點兒屢敗屢戰的單身狗。

    「你剛回來那天跟我說過的話多了去了,」范漸記性很好地說,「是欠了我一個90度鞠躬再前翻滾跪地叩首的道歉?還是說你說覺得軍務往來信息有不對勁的地

    地方?」

    「軍務往來信息。」

    他說這句話時很認真,連帶得范漸也正經了許多:「你是說,這和參水星失守有關?」

    「我並不能確定,」池厲鋒說,「但我覺得這可能是個方向。」

    「但在調查結束前,你什麼都不能做。」范漸說,「袁捷一定會重點調查所有在參水星任職過的人,他可是這次特別調查小組的負責人……說真的,我覺得他特意強調什麼『白虎星系開戰以來所有經手參水星防務』,就是在針對你。如果你沒有調職回來,恐怕這次事故他都想直接推到你身上了。」

    「未必。」

    「你這句『未必』指的是什麼?是調查結束前什麼都不能做,還是袁捷可能拿你當替罪羊?」

    「都有。」

    「我們應該有把凡事往最壞情況考慮的覺悟。不如你現在過來找我,或者我過去找你,我們邊吃飯邊詳細地聊一下。」

    「不了,」池厲鋒拉開懸浮車的車門坐了進去,「我還要回家陪太太……有新情況隨時聯繫。」

    范漸痛罵著他關掉了通訊器。

    ******

    就在池少將被國防部長當眾點名時,池夫人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凌寒中校去個咨詢通訊。如果說他判斷方泊是個omega時,還可以用偶然的意外或者之前的同學們都是omega來解釋,但接下來連beta都被他判斷出來了……這只能用一種可能解釋了:

    他在被這個世界同化。

    他情願用「同化」這個詞語,都不想用「omega腺體」之類的玩意兒。

    凌寒很快地接起了視頻通訊,他並沒有在實驗室裡,而是在研究大樓的走廊裡:「什麼事?」

    顧思遠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那個……你說過有什麼情況都要和你說一下。我今天認出來了一個omega和一個beta。我是說我莫名其妙地就知道了他們是omega和beta,這算要和你說的情況嗎?」

    凌寒馬上調出了一個小光屏把顧思遠的描述記錄了上去:「你昨天出門沒有?」

    「出了。」

    「昨天沒有出現這種判斷?」

    「對。」

    「池厲鋒是每天親你一次還是隔天親你一次?」

    「……哈?」

    凌寒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你希望我從另一個當事人那裡知曉答案?」

    「不……」當事人之一淚流滿面,吭吭唧唧地說,「……每……每天。」

    凌寒把記錄好數據的光屏關掉:「明天有時間的話過來找我一次。」

    「我明天要去上課。」顧思遠有些眼神飄忽地說,顯然之前的談話信息勾起了他的某些記憶。

    「那我……」凌寒還沒說完這句話,突然眼神一凜,短暫地看了顧思遠一眼後,迅速地伸手關閉了視頻通訊。

    雖然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顧思遠也大致明白了他此時可能不宜通訊的狀況,樂得不用和高冷值破表的凌寒大大嚴肅地討論某些少兒不宜的話題。

    「凌中校。」從走廊拐角處迎面而來的梁波面無表情地和同事主動打著招呼,擦肩而過的瞬間目不斜視地連個眼神都沒給。

    「梁中校、李少校。」凌寒和他態度一模一樣地走了過去。

    「凌中……」跟在梁波身邊的副組長連招呼還沒打完,就被自己的上司打斷了。

    「行了,他都走過去了。」梁波沒好氣地說。

    副組長一聽老大這個語氣就知道他的心情指數在平均線上晃悠,十分擔心下一句話就是拿自己開訓。

    果然……

    「都過去多少天了?」梁波一走進自己的實驗室,就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副組長知道他在指什麼:「您也知道,凌中校那邊的信息防護得一向嚴密,要想不留什麼痕跡地……」

    「誰讓你不留什麼痕跡了?」梁波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如果顧思遠沒有實驗的價值,我們跟凌寒道個歉就是。如果有的話……呵呵。」

    副組長這次聽懂了領導的意思:如果顧思遠有實驗的價值,那就是和a組撕破臉也在所不惜。

    「動作快點兒,」梁波說,「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凌寒,而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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