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刀子嘴豆腐心 文 / 迎風佈陣
門忽然開了，玄暉卻低著頭不敢抬頭，陷入雪中的手握成了拳。
秋生老伯行了個禮：「國師！」
卡拉笑道：「老人家下去休息吧！」
秋生老伯一面感動於國師的體貼，一面又遲疑於尚跪在雪中的國君，不敢走！
卡拉便找了個合理的借口打發了秋生老伯：「去準備些炭火和熱水放到我屋子裡。」卡拉自從搬到這個宅子之後基本就沒待過幾天，屋子裡沒燒炭火挺正常的。
秋生老伯趕緊去準備了，玄暉的頭依舊低著，心卻微微一動，那些炭火和熱水是為他準備的吧？
卡拉頭痛於玄暉的態度，這麼明顯透露出來的意思，這傢伙怎麼就沒反應？於是蹲到地上瞅著玄暉。
玄暉看到了國師散落在雪上的金色長髮，額頭感知到了對方近在咫尺的氣息，他知道不能再低頭迴避下去了，咬了牙抬頭向國師望去。
卡拉托著腮幫子蹲得毫無形象，看到玄暉終於抬頭，開始諷刺了：「再不抬頭，我都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漢子，像個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像什麼樣！」
玄暉的心本就是虛的，被這麼一嘲諷更虛了，頭忙不迭的就要低下，卡拉看不下去了，抓起玄暉的衣領用力往上一抬：「給我站直了。」
玄暉受力跟著往上站，但他的腳是麻木的，站不穩！人直往國師那邊倒。
卡拉只好一手扛起玄暉的手臂，一手扶住玄暉的腰。玄暉只比卡拉高出了五公分，身形卻比卡拉要壯碩點，卡拉扛著有點吃力，不由又嘲諷了：「長得人高馬大的，這麼沒用！」
玄暉一聽心虛了，忙掙扎著要自己站，但畢竟跪得太久，腳尚未恢復，搖搖晃晃之後一失足，將卡拉壓到了雪上。
通過監視觀察情況的謝碌頓時石化，飯碗危險算什麼！這根本就是丟飯碗的節奏！！！！
卡拉扯著嘴角哀歎自己的老腰，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來幾次，治療儀都救不了他的腰了。
玄暉慌忙撐起身，正要道歉卻愣了，這種情形似曾相識，上回是在瑤光殿，深色的地毯映襯的是金髮青年的艷麗，此刻是在雪中，映襯的是金髮青年的聖潔。
卡拉怒了，你特麼是來解釋事情！來干正經事的！發什麼呆？腦子怎麼想的！這會下雪啊！想凍死我啊！
玄暉見狀知道錯了忙盡力放手，卡拉立馬爬起，對著玄暉就是一腳，直接踹回了雪地，然後拉開自家宅子的後門，就踏了一步，頓了頓折了回來，動作粗魯的抓起玄暉的腳往上一拉，刷刷幾下又把腿往雪地裡一丟，粗聲粗氣道：「給我滾進去！」
卡拉的幾下拉筋把玄暉整得直抽痛，效果倒是很好，立刻能站立了，趕緊遵循國師旨意進了宅子。
屋裡十分冰冷，好在下人的手腳還算快，先把熱水抬了進來，卡拉看了玄暉一眼，玄暉會意忙自己脫衣。無奈積在他身上的雪實在太多，大部分化了水滲進了衣服實在不好脫。卡拉只好上去幫忙，只是脫衣服這種事他不擅長，幫忙也是倒忙，反而絞得更厲害了，最後還是送炭爐進來的下人解決了這個問題。
但麻煩還沒結束，玄暉的衣服明顯不能再穿了，而卡拉的櫃子一打開裡面根本沒幾件衣服，這意味著等會玄暉出來沒衣服穿了。卡拉頭痛，立刻讓下人去跟玄暉的侍從說讓他們回宮拿衣服。
謝碌看到這情形，默默的吐槽了一句：這麼搞王宮裡的人不歪想才怪！
一番折騰下來總算是稍微有了點樣子，炭盆薰得屋裡暖烘烘的，玄暉裹著被子坐在床裡等候衣服，卡拉則饒有興趣的撥著炭火不理會玄暉。
照以往，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彼此間談話的心情都會放鬆下來，利於接下去要談的事情。但今天不同，接下去的事情卡拉是不怎麼想談的，也就不開口了。玄暉已經習慣了國師的談話方式，今天忽然變了讓他剛剛憑著僥倖燃起的希望又滅了，他意識到不能指望對方開口說話了，他抬頭看著國師。
卡拉繼續撥著炭火，動作臉□□緒絲毫未變。
出門前那種聽天由命的自暴自棄又籠罩了玄暉，開口就說：「國師！對不住！」
卡拉撥炭火的手頓了頓，嘴皮子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繼續撥炭火。
玄暉一直盯著國師，見對方有舉動他是欣喜的，見對方又重複方纔的動作了，他的心又暗下去了，繼續說：「你為我奔走勞碌，我卻向你隱瞞真相，實不該如此。」
卡拉發現總是把底下的炭火翻上來會讓這盆炭燒得太快，便開始尋思有沒有辦法解決。
玄暉見狀歎了口氣：「我知道此刻這樣的道歉是蒼白無力的，早知道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當初就不該隱瞞！可我有苦衷，我不能輕易的說！」
卡拉在玄暉看不到的視角上打開了光腦查詢謝碌的資料庫，乖乖的這傢伙真是什麼東西都收集，方法在上面記載得十分清楚。原來炭盆上方的炭燃盡之後，灰是不能撥掉的，得用炭鉗□□炭堆輕輕往上翹，等炭堆有了裂縫就停手，這樣就既不妨礙取暖，又不會燒得太快。
玄暉見狀閉眼：「我知道苦衷這種借口有多爛，拿它來做解釋簡直是糊弄人，但我實在……」找不出什麼借口！不！不能這麼說，「這種事，我不該找借口，錯就是錯了，我沒有資格奢求國師原諒。」
卡拉聽到這，忍不住開口：「這種事你不告訴我，難道是錯的？」
「欸？」玄暉一愣，他
確實欺瞞了，為何國師要這麼說，便問：「我確實有錯，國師為何這麼問？」
「事關你大周王室的千秋基業，不說當然沒錯！」
「可……國師為了這事奔波勞碌這麼久，我不說不是太……」
玄暉的話沒說完就被卡拉打斷了：「你是君，我是臣，你讓我做事何需對我有愧疚？何需這樣低聲下去的向我道歉！你今日來這裡就只該擺一個態度。」說著卡拉放下鐵鉗，站立，背手，輕看玄暉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朕！何需解釋！」
一直捂著破碎的小心肝默默旁觀的謝碌忍不住吐槽了句：
玄暉當然沒理解朕是什麼意思，當然他也不需要理解，國師含而不露的王霸氣場已經讓他明白了是什麼意思。玄暉吃驚的看著，他沒想過他的國師會有如此震懾人的一面，他自問身為真正的國君能做到這樣嗎？他低頭，他做不到，尤其是……
玄暉開口帶著點失笑：「我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國師的。」
卡拉的氣場瞬間凝滯了，他想罵玄暉沒出息，卻發現其實也沒什麼理由可以罵！以誠待人是做人之基本，在相互傾軋勾心鬥角的星際聯盟待久了，他早已忘記了這些。玄暉是國君，北周也並不是一個平靜的地方，但他的實誠，他的一切屬於人的基本優良品質卻讓他擁有了一方別樣的天地。震耀也好，永言也好，坎莫也好，看似勾心鬥角看似爭吵不休，但他們的內心最深處對玄暉是認可維護的。
這種維護很讓卡拉羨慕，也讓卡拉佩服，一分付出一分收穫，正是玄暉堅持的態度讓他獲得了這樣的結果。而這份對真誠的堅持在此時此刻正影響著卡拉，他開始猶豫：他要不要幫幫玄暉？
玄暉見卡拉一直沉默知道事情沒有轉機了，正好下人來報，離冰帶著換洗衣服來，便讓人進來為他穿戴。
卡拉讓了地方，找了個角落看雪，此時雖是傍晚，天色卻已大暗，雪天的黑夜異常怪異，深紫色的天空伴隨著唰唰的雪聲。
離冰已知實情，此刻見玄暉的神情，知道國師的態度了，歎了聲道：「陛下，臨出門前司辰大人囑咐我，事情若是成不了就即可去天牢將景巽大人帶回。」
景巽經過問詢已證明先王之死和他無關，要放出來也不是沒有理由，只是事情尚未給出明確的定論，這會一放必然引得朝臣疑義！但若不放，事情便會惡化。玄暉只好點了頭：「我這就去！」
卡拉也聽到兩人的對話，這麼做的結果他一清二楚，甚至比玄暉想得更深，如此做永言的立場和震耀的立場必將從維護國君的立場上動搖，屆時玄暉等人將腹背受敵。還有那一方一直在關注操縱這件事的勢力，他們的目的尚不明朗，是把事態擴大還是偃旗息鼓？若是擴大，他們必然挑起兩方爭鬥，若是偃旗息鼓，他們必然要殺幾個知情的人。
北周要亂了！！！正想著，玄暉已經上前向他道別，見他沒反應，只好轉身離去。
才道門口，卡拉忽然出聲：「等等！」
玄暉一愣，遲疑的轉過身，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卡拉。
卡拉避開玄暉的眼神，說道：「要放不要只放景巽一人，震耀也要放，最好把三司都請進宮去！」
玄暉聞言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卡拉頭痛的扶額，一面聽著謝碌瘋狂的字炮抗議，一面歎了歎說：「在宮裡找個安全的能說話的地方……說事吧！」
玄暉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分鐘，然後飛身上前，拉起國師緊緊摟住。
卡拉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住了，半晌才開始哀歎自己的老骨頭，我說能不勒這麼緊嗎？要人命的！！！！
玄暉完全沒注意卡拉的情況，還沉浸在欣喜當中，手臂沒自覺的用著力，還是帶內功的那種。
卡拉只好對著玄暉的耳朵吼：「特麼快給老子放開，老子要死了！」
玄暉一驚，手忙腳亂的放開，撓著腦袋毫無形象的傻笑著。
謝碌立刻停止噴卡拉答應幫忙的那件事，改成八卦了：
卡拉無語。
謝碌激動：
一定要撤了這傢伙的飯碗！！！！！
卡拉不忍直視玄暉的傻樣，罵了：「傻愣幹嘛！幹活去！」
「好！好！好！」玄暉腳不著地的走了，過門檻的時候還被絆倒了，爬起來抖了抖繼續走，把離冰都看傻了，半天才想起來要去追他家國君！
卡拉索性連看的心情都沒了，關了和謝碌的聯繫去一旁理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