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長談」 文 / 迎風佈陣
早朝就這麼散了，卡拉一臉疲憊的回去了，他是來度假的，不是來勞神勞力的！
可哪知才到府邸門口，離冰已經在那候著了，說是無論如何一定要國師進一趟宮。
卡拉當然拒絕，進宮有什麼後果他嘗過了。離冰沒法了，只好當街給國師跪了，卡拉頭痛了，屁點大的事就搞得這麼勞師動眾，這國君真是欠罵。
玄暉在望舒殿裡焦急的等著國師，景巽對他而言並不只是王叔或者帝師，他是由景巽養大的，養育之恩在他心中遠大於親生父母的生育之恩。尤其是在先王去世之後，景巽就像是他的主心骨，現在一下子被抽走了，玄暉的心異常的不安定。
卡拉站在望舒殿前撓了撓頭髮，才幾天前他就在這殿門口嘀咕過，這種地方能少進去就少進去，結果呢立馬就去進去了。
離冰看著國師，猶豫著要不要催促下，又怕一催促，人家不進去了。好在對方也沒站多久，踢著門就進去了，是真踢，老大的聲響，離冰想說幾句的，但想想今天事態的嚴重性，只好把話嚥下肚子。
玄暉被踢門聲嚇了個正著，一臉驚異的看著國師。
卡拉提腳往後踢了兩下，望舒殿的門再次發出巨大的聲響，光當關上了。
玄暉從驚異中清醒了過來，忙道：「讓國師在繁忙之中還要來趟王宮實在是……」玄暉邊說邊跪，還沒說完膝蓋沒落地，卡拉已經站到他跟前抬腳勾住玄暉的膝蓋，制止：「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老想著跪！」
玄暉愣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卡拉又道：「計謀這種事情要靈活運用，下跪這一條上回管用，這回不管用了的。懂？」
玄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這次他所求的事情，國師不會輕易幫忙。
卡拉找了個位置，大搖大擺的往上一坐，二郎腿一翹，手肘往桌子上一擱，再把下巴一托，微笑的看著國君。
玄暉心中設想過無數種開場白，但見到對方這個架勢，什麼設想都沒了，任何詞彙都丟到了一邊，只能直白的說：「王叔的事還希望國師襄助！」
「我幫忙？」卡拉笑問，「你覺得我能幫得上多少？」
玄暉知道此事確實難辦，他在心中推演了無數次，都覺得懸。便道：「我知道此事確實難，只求國師能盡力一幫。」
「難？」卡拉挑眉，「我怎麼不覺得？」
玄暉聽完先是一愣，繼而大喜：「國師可是有對策？」
「沒有！」卡拉擺出完美的微笑，搖搖手。
「那國師方才為何那麼說？」玄暉奇怪了。
「你還沒想明白？」卡拉問。
玄暉點頭。
卡拉好脾氣的笑著，招招手：「來來來，過來！」
玄暉帶著疑惑走了過來，卡拉伸手捏住玄暉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番，疑惑：「你的頭也不是特別小，腦容量也不少啊，怎麼就那麼笨呢？」
卡拉說話時的熱氣噴在玄暉的臉上，玄暉有一時的失神，清醒過來之後立刻尷尬不已：「國師快別戲弄我了。」
「這就算戲弄了？」卡拉笑，「你要是再這麼下去，以後保不準被誰戲弄呢！」
玄暉更加尷尬了，臉都快紅了，連聲道：「我確實有不足之處，請國師指教。」
「指教就算了，我最討厭幹這種事。不過罵你一頓，我倒是樂意！」卡拉說，玄暉愣，卡拉拍拍身邊的位置，繼續道，「來來來！坐這！坐這！」
玄暉猶豫的坐了上去，卡拉開始說了：「你知道事情發展成這樣是因為你犯了個什麼錯誤麼？」
玄暉老實搖頭，卡拉伸出三根手指：「你的朝廷有三派勢力，你知道的吧！」
玄暉點頭：「主戰，主和，還有中立的。」
「如何平衡這三派勢力是你的主要事情。你之前都做得挺好的，讓三派的人自己去唇槍舌劍，你靜觀其變，伺機而動掌控全場。但今天的事，你做錯了！你要懂：給三個蘿蔔，讓三派都得到好處是均衡，丟三個大棒，把三派都痛打一番也是均衡！」卡拉問。
玄暉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
卡拉知道他是沒聽懂，勾手勒住玄暉的脖子，罵道：「蠢到家了，這都不懂！像今天這種事，這麼荒誕的傳言！你竟然就由著朝臣們在朝堂上議論！一開始起頭的時候，你就該掌控全場，狠狠把人罵一頓，將這事化為烏有！什麼詛咒不詛咒的！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真的！你說說你見過沒？」
玄暉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確有秘密，事關王室存亡。
卡拉見玄暉不回答，心下有點疑惑，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糾結真假的時候，用力勒了把玄暉的脖子，罵道：「回答個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猶豫半天！我跟你說，後面的話我只說一遍，你給我記清楚了。詛咒這種事，無論真假，你都給我把嘴咬實了，就說是假的！你是國君，國君之事豈容他人輕易議論？還讓人踩到你頭上來，讓他們質問王室成員？我要是景巽，一定當眾掄棍子打你屁股！」
卡拉邊說手上又是一用力，玄暉吃痛失了力，兩人的之間的距離忽然拉近，國師完美的面容正板著教訓他，但當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那雙原本帶著鄙視的紫色眼睛忽然寫滿了戲謔。
玄暉呆住了，他第一次發現這雙妖孽的眼睛也可以這麼流光溢彩。發現玄暉呆樣之後，紫色的眼睛
裡開始寫上了疑惑，然後忽然明瞭，最後一挑眉，輕蔑的看著他。玄暉一驚，知道自己失態了，忙手忙腳亂的坐正，臉卻還是紅的。
卡拉頭痛的撓撓頭髮，手指敲敲玄暉的大腿：「我說，現在是在嚴肅的討論，你能不能也嚴肅點。」
玄暉縮了縮被敲的那條腿，心想：我也想嚴肅的，但你能不能別讓我嚴肅不起來。
卡拉不屑的看了玄暉一眼：「還國君呢！這點誘惑都坐不住！」
玄暉無語的縮縮脖子，心道：國師啊，世上長成你這樣的絕無僅有！換了誰都坐不住好吧！
「好了，不說這個了，繼續剛才的話題！」卡拉掃了眼玄暉，「我剛說的你都理解了沒？」
玄暉點點頭：「虛假之事不能任由朝臣當回事議論。」
「不是虛假之事！這世上的事情那會那麼簡單就分得出真假？」卡拉糾正，「是關係到王室存亡的事情！這種事情不容任何人當回事議論！你是國君，王位是你的，既然坐上了就得坐穩，別讓別人對這個位置有一絲的幻想！懂不懂？」
「嗯！」玄暉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卡拉讚許：「流言這種事本就是虛虛實實，你不需要去在意流言的真假，你需要在意的是流言的作用。簡單籠統的看就是，流言對你有利，你就鼓吹它，對你不利，就消滅它。至於鼓吹和消滅的方法千變萬化，不可能給你舉例。」
「今日之事對大周王室不利，就按國師之前的建議，大張旗鼓選王后將民眾的關注點從流言上轉移。」玄暉說道，見國師點頭，繼續說，「至於問詢王叔之事，王叔定然會覺得此事荒謬，他們應該問不出什麼結果。」
「景巽大人肯定什麼都不會說，但你也不能給震耀他們太多的時間，一旦開審兩三天內就要問他們要結果，給不出結果就下令放人。那種地方能少待一天就是一天。」
玄暉點頭，卡拉嚴肅道：「這之前，你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國師請講！」玄暉道。
「你設法處理司徒大人坎莫的問題，這個人我之前觀察過，他圓滑善於周旋，也愛看你的臉色，他雖然立場中立，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但今日這麼關鍵的時刻，他卻選擇了棄權，當時的情況如果他不棄權，而是按著你的意思辦，震耀是無法得逞的，更不需要我出手。更重要的是，到時候問詢景巽大人的時候，他也是主審之一，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沒處理好他的問題，那景巽大人的安危就懸了。」
玄暉點頭：「坎莫大人今天的立場確實奇怪，這件事我會設法處理。」
「越快越好，不要忘了，國師冊封儀式由他負責，他若是做點小動作，讓冊封儀式出點差池，我就成不了國師，也就幫不了你。」卡拉叮囑。
玄暉點頭鄭重道：「我一定會好好處理的。」
該說的都說完了，卡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低頭看玄暉，國君的眉頭又皺上了，卡拉拍拍玄暉的肩：「好了，別愁眉苦臉的。沒什麼可怕的，只要心志堅定，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玄暉抬頭看國師，金髮青年正帶著鼓勵的微笑看著他，此時的陽光正好照進望舒殿，畫面美得讓人癡迷。
卡拉察覺玄暉的癡樣，表情立刻變成了不屑，一甩頭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望舒殿。
離冰正在外頭候著，見國師出來，忙迎上前去。
卡拉嚴肅神情，滿臉愁雲的說道：「進去看看你家國君吧，記得帶塊擦臉的布！」
離冰一聽立刻想到的是國君哭了，趕緊走了進去，結果看到的是玄暉的癡樣，離冰尷尬了，不知道要不要叫醒玄暉。
好在玄暉自個清醒了，一問離冰為什麼進來，立刻羞得無地自容。
卡拉一腳踩在水廊欄杆上，笑得那個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