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解決 文 / 北風煙兒雪
一時間,周瓦懷了孩子的消息又迅速的傳遍了整個村子。
一個哥兒懷了孩子就讓這麼多的議論,這倒是李家村的奇事了。沒辦法,誰讓先有了周阿嬤的那麼一出,好些都想著周瓦再這麼折騰下去,也不知道這日子得過成啥樣。現可好了,有了個孩子肚子裡,周瓦就穩穩當當的了,說不定還能伸手幫周家一把。
說起來,這周璋的岳家這事辦的真是不地道。更多的想到,沒了周瓦幫襯,這周璋竟然這麼不成事,倒是讓以前很多說過周瓦多管閒事,越過自己哥哥管事不像話的,都對周瓦有了改觀:看家和林遠濤過日子,不是也家安安分分的嗎?可見當初是不得已了。
說起來,這周李兩家的事情,還真是沒個能說清到底是咋回事。本來好好的,周璋娶了李家的小哥兒李巧,今年周瓦出了門子,李巧就說動了自家的兄弟們幫著種周家的地,一切都是好好的,從開播到下種,從鏟地到上肥,說句實的,李家這幾個小子確實是下了功夫的。村裡還有議論,說是李巧出門子的時候沒有嫁妝,好像李家不重視這個哥兒似的,沒想到這一有什麼事,岳家這麼幫忙,還以為他們家轉性了呢。
沒想到,到了秋收這事就出來了:收了糧食,李家直接套車往自己家拉,說是當時說好了的,他們今年是佃的周家的地種的,只肯給周家五成的收成。
李巧生了孩子家裡還沒下地呢,只有周璋一個地裡頭支應,他也一下子懵了,不知道這些好好的舅子們怎麼突然就變了臉。發懵是發懵,周璋卻是知道當初明明不是這麼說的,而且真要是當成把地佃給了李家,自家糧食不夠吃不說,今年的柴火也是沒影了——地佃給了家,除了能收上五成到六成的糧食,地裡的所有東西那都是別的了!
周璋跟家講理,李家兄弟嗯嗯啊啊的應著他,該往家拉糧食一點兒也不含糊,眼瞅著糧食都送到別家裡去了,周璋終於忍不住了,撲上去攔著不讓裝車,這就跟李家兄弟拉扯起來了。
要說也是巧,這村裡頭有一半的都姓李,另外不姓李的散戶心裡頭不自覺的就有一種相互同情的感覺。這事出來了,周璋就一個,也有好心的村民去勸和。更有機靈的去告訴了周阿嬤,這倒是好心,周阿嬤怎麼說都是年長一輩的,跟小輩說不通的事情,去跟親家好好說說,興許就能商量出個辦法來:這李巧可是剛生了個娃娃,當爹爹阿姆的橫豎是不能眼看著自家孩子餓死不是?李家還沒分家,只要老那頭說通了,糧食拉到哪不也能要回來嗎?
再一個,周阿嬤挺能哭,村裡都是這樣,有的時候看可憐,自然心就往這邊偏。獨自一個拉扯大兩個孩子的周阿嬤去李家哭一哭,哪怕這是裡正的族,恐怕裡正也會同情三分,大傢伙跟旁邊再跟著說和說和,這事情總是有回轉的餘地的。
只是沒想到,周阿嬤真是如同眾所料的那樣,聽到消息就開始哭,只不過,他沒有膽子去找親家,也沒有膽子去幫著周璋攔一攔,反而出意料的去找了挺老長時間沒有走動過的周瓦。這讓好多想幫著說和的都停下了腳,心裡頭泛起了嘀咕,誰也不好意思去跟周瓦說,哥家裡出事了,跟進去幫忙吧。畢竟當初周瓦是怎麼被李巧逼得出了門子,後來周家又是怎麼有進無出打林遠濤兩口的臉,村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心思厚道一點兒的都不忍心去為難周瓦:自己的日子還沒過穩呢,周瓦出頭就相當於林遠濤出頭,林遠濤一個今年剛搬來的外姓,去跟大半個村子都是親戚故舊的李家叫板,這事咋想都為難。別到時候周瓦出不了力,倒讓林遠濤給嫌棄了。這村裡平時嘴上愛說是真的,可是真要幫著周家把周瓦往絕路上逼,那也是做不出來的事。畢竟周瓦這孩子也是村裡看著長大的,不管平日裡關係咋樣,總有些情分。
這下好了,周瓦懷了身子,也算是立住了腳。要是林遠濤心裡頭把這孩子看得重一些,恐怕還是會給周家出這個頭。哪怕不直接跟李家對上,接濟周家一些也是好的。
村子裡的心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就想著大傢伙只要能把日子過下去就好了,就沒有想過林遠濤願不願意出這個錢。畢竟,周瓦總是周家出去的,是好是歹周家長到二十來歲,要是真讓周家幾個餓死,怎麼也說不過去。就是這樣,總是同情自己心裡頭的弱者,先前周阿嬤找周瓦的時候,村民不忍心逼著周瓦,等到周瓦懷了孩子,村民覺得他站穩了腳,就開始覺得周家可憐。這個心理上的轉換有些莫名其妙,可是還真就是那麼回事。
林遠濤當然要解決這件事,當然不是村民想的給周家點接濟的那種解決方法。他心裡還記恨著周阿嬤讓周瓦暈過去那件事呢,他和周家可沒多少感情,他心裡,只要周家餓不死就算是他盡心了。
所以,林遠濤安置完了周瓦,問明白了村裡頭一般佃地是怎麼個佃法,一家子多少口糧就能過日子之後,他就去找了李成,他才不願意出面和周李兩家攪合呢。只要和李成這裡當裡正的說明白也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本來也就是該李成去辦的。當然,如果李成心裡有猶豫的話,他也不介意請縣城裡當差的朋友過來自己家吃頓酒什麼的。一般看見公差還是會心裡發楚的。
李成也有一種氣悶的感覺。他這個裡正是整個村裡的里正,偏偏惹事的就是李家的族。不偏不倚的處理吧,怕是族中會有說法——的護短有時候根本不管有理沒理,要是偏著李家吧,村裡另一半的恐怕就得拿另一種眼光看自己了,說不定經過這件事,其他姓的家就會結成團了。
以前他是不怕的,李家村一般家都姓李,丁又一向興旺。可是現縣城裡有了石家兄弟當差,村裡還有一個林遠濤,這事就不好說。李成心裡頭也犯難哪,最重要的是,村裡頭的因為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周家一直沒有來找他。他要是管了,李家非得說他多管閒事,家周家都沒找出啥頭?要是不管,別姓家就得說他村裡都知道,就裡正裝不知道,這不就是偏袒李家麼?以後是不是都得讓李家欺到頭上來?
>直到李進家的傳過話來,周瓦有了。李成就知道,這林遠濤是一定會來找他了。
「周瓦這命這是不錯,這孩子來的是時候啊。」李成對著自己家歎道。依林遠濤的性子,他肯定是要趕緊解決這件事,好讓周瓦放心養胎的。也是,二十多歲才有了孩子,擱誰都得上心。
當然,林遠濤的並沒有苛求,也不是讓李家把所有糧食都送回周家去。
林遠濤是這麼說的:「村裡時間不長,也沒有佃過別家的地,也不知道這佃了地有什麼說法沒有?知道縣城裡大戶把地租出去,那是要立了書的。縣太爺判案也是看有沒有書才做准的。」要是李家和周家立了書,那他啥也不用說,要是沒立,那可就要有個說法了。別告訴他是口頭上說的,他城裡來的,只認書。
李成老臉也是有些下不來,「村裡哪有那些講究,識字的都沒有幾個,還立啥書?都是一說就行了,都是鄉里鄉親的,都要臉,輕易也沒有變卦的事情。」
林遠濤輕輕「哦」了一聲,看著李成一會兒,看得李成不安起來,剛猶豫著要開口,林遠濤又問:「聽說當初種地的時候是周家出的種子?周家積的肥也下到地裡去了?周瓦還說呢,這些都是當初他預備好了的,沒想到種地的時候他就是們家的了,們家還是現買的種子現燒的草木灰。周瓦可把笑話的夠嗆,說是頭一回知道有都要下種了連種子和肥都沒預備好了的。」
李成也更加不安起來,林遠濤突然一轉話題,問他:「李大哥,石家老大要成親了,到時候去幫忙不?石家兄弟還跟說他們縣城裡認識不多,讓去幫著張羅張羅呢。」
李成張大嘴:「啊?」
林遠濤好心告訴他:「和衙門裡的多多少少都認識,石家兄弟是捕快,反而一些書辦什麼沒有熟。」
李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歎一口氣:「林兄弟,也不瞞,這裡正當的也不容易。一邊是族,一邊是周家,後頭站著村裡頭的外姓,咋整都討不了好。李家這事辦的是不地道,可是周家也沒出來說個話。把糧判給李家,開不了這個口;把糧判給周家,李家這邊也不能答應,好歹出了一年的力了。」
林遠濤就笑道:「李大哥這話說得,也不是那樣不講理的。這村裡頭們家和大哥家最親近,也不能為難啊。這事兩家都有不是,家兩家還是親戚,外說啥都白搭,也說不明白。咱也不能幹那缺德事,讓家兩家就成了仇了。要說,還是得活活稀泥,兩邊都各讓一步。也別說什麼佃地的事,這話立不住腳。周家也別說家李家就是來幫忙的,擱哪也都沒有白做工的。各讓一步,李家把糧食給周家七成,留三成當做辛苦錢,周家有了這七成糧,這日子也過得下去。李家再多幫一把手,把地裡的柴火給周家弄回去,就當給他們李家的外孫積福了。說咋樣?」
李成一想,這事也只有這麼辦,林遠濤滿意了,周家再鬧騰也不頂用,再說看周家這架勢根本就是不敢鬧騰。有了三成糧,李家這頭也說得過去,自己還能擺擺族長的架子,訓訓他們家敗壞了李家的名聲,族也不能說啥。再者,他按著林遠濤說的辦,說不定去縣裡吃酒的時候能借光認識衙門裡的,特別是管徭役的,那可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