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4蠱王 文 / 也墨
巫蠱雲南就在我和羅老根說話的當兒，鍋裡的蟲們又發生了變化。原先慢慢一大鍋的雞蛋液此刻已經見了底，被蜈蚣們吃了個精光，剩下足有半鍋黑裡透紅的大蜈蚣爬滿了整個鍋面，怕不是有幾條，看的我一陣陣只犯噁心。
我現在總算知道那團被羅通扔進鍋裡的黑色東西是什麼了，原來是蜈蚣的卵。
羅通他們不知何時又把來時帶來的兩隻錦毛大公ji給抱了了過來，直接帶到了鍋邊上。
雖說自然界裡蜈蚣大都是公ji們的盤中每餐，而且我們這次帶來的都是七八斤重的大公ji，一身五彩斑斕的錦毛威風凜凜。但是這兩隻神采非凡的雄雞見到了一大鍋的蜈蚣之後，竟然也嚇得不輕，不僅身上抖得和篩糠一樣，而且還掙扎著想要逃開，只是它們被人抓在手裡，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能逃得了？
說也奇怪，自打公ji被抱到了鍋邊上，原本滿鍋亂爬的蜈蚣們立刻就變得安靜了下來，全都趴在鍋裡一動不動，而且幾乎每條蜈蚣的頭都轉向了公ji們所在的方向。
「喔，喔。」羅通冷不丁的在一隻雄雞的尾巴上拔了一根尾羽，雄雞雖然害怕，也吃痛的叫了一嗓。
這一嗓ji鳴叫出去，熱鬧可就大了。
上一秒還一動不動的蜈蚣們，此刻卻狀若瘋狂的互相撕咬起來，大吃小，小被吃，不少蜈蚣被同類攔腰咬斷，還沒完全死去，只能無助而徒勞的扭動自己已經分為兩截兒的軀體，甚至還有的蜈蚣已經被咬成兩截兒，卻還在向身邊的同類發動著進攻。
雖然「蟲入甕，食盡諸蟲者為蠱」是最基本的煉蠱方法，但是眼前這一幕還是看得我毛骨悚然，下意識的只嚥口水。
「怎麼了？這點也怕？」我的耳邊傳來了羅老根的聲音。
「怕個屁啊，」我強忍著噁心，故意岔開了話題，道：「只是我聽說蜈蚣蠱是在山陽之處埋在土裡煉製而成的，從來沒見過你這種煉蠱的方法。」
「哈哈，那是當然了。你說的那種方法是煉製蜈蚣蠱的一般方法，我這個是改良過的。」羅老根哈哈大笑道：「石頭山上有那麼多殭屍存在，就算能找到那個至陽的地方，估計陽力也不怎麼樣。我這些蠱蟲的卵，都是被我用巫法祭煉過的，孵化出來的蠱蟲可以迅速的長大，而且攻擊性更強。」
羅老根正在自誇著，鍋裡慘烈的戰鬥已經快進行到尾聲了，原本一大鍋活蹦亂跳的蜈蚣，現在只剩下了一堆的蟲屍無力的躺在鍋底，大量橘紅色的蜈蚣體液也聚集在了一起。少許還沒死透的蟲偶爾還會無力的伸縮一下它們的蟲足和觸鬚。得虧蜈蚣不會叫，否則剛才那一頓廝殺的音響效果肯定會讓人記憶深刻的。
然而鐵鍋之中卻沒有因此完全平靜下來，無數的蜈蚣屍體之下，還有一點細小的起伏，看樣是還有幾條剩餘的蜈蚣。
那麼這些就是蜈蚣蠱了麼？我正疑惑著，之間羅通不知道從哪裡逃出來一個瓶，又從瓶裡倒出了一坨綠油油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膏，直接抹在了自己的手上。
然後羅通就把自己的手毫無防護的直接伸進了鐵鍋的蜈蚣堆裡，好一通的撥弄。我本在擔心羅通會不會被倖存的蜈蚣咬到，然而他抹在手上的藥膏似乎有保護的作用，反正當他把藏在鍋底的幾條蜈蚣全都撥弄出來的時候，還沒有遭到它們的襲擊。
倖存的蜈蚣有六條，它們的個頭並不是最大的，但是顏色確實顯眼的火紅色，是與我見過的那條蜈蚣蠱一樣的顏色。
可是事情還沒算完，這些倖存的蜈蚣被羅通找出來之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相撕咬。見過了剛才的蟲大戰之後，眼前這點小場面倒是不會引起我的不適了，我仔細的觀察著剩下的蟲，發現顏色越是鮮艷的蟲，攻擊性似乎就越強，這與它們的個頭無關。
終於，六條倖存的蜈蚣也只剩下了最後兩條，我原以為撕咬還會繼續下去，這時候羅通卻伸手把它們都撈了出來。
被羅通抓在手上的蜈蚣並不老實，它們憤怒的開合著自己的顎齒，甚至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不過這兩條蟲只敢對著站在周圍的我們發狠，卻對抓著它們的羅通毫無辦法。
「把ji拿來。」羅通一聲吩咐，兩個抱著大公ji的漢走上前來，他們用力的掰開了雄雞的嘴巴，然後任由羅通把自己手上的兩條蜈蚣分別塞進了兩隻公ji的嘴裡。
這又是搞哪出啊？搞了這麼大一通陣仗才好不容易弄出來的蜈蚣蠱卻是拿來喂ji的？我轉頭瞧了瞧羅老根，只見他一臉輕鬆的看著那兩隻雄雞，什麼話也不說。
被迫吞下了蜈蚣的兩隻雄雞被人們鬆開放到了地上，我原本以為終於離開牢籠的它們會撲扇著翅膀飛速的逃開，誰知道這兩隻大公ji卻和喝醉了酒一樣，慢慢悠悠的在地上晃悠，然後沒走出幾步，就光當一下倒在了地上，嗓裡發出了病怏怏的叫聲，完全沒了往日的神采。
倒在地上的大公ji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啼叫之後，脖一歪，徹底的死了。
然而事情卻依舊沒有結束，在我雙眼的注視之下，兩隻大公ji的屍體竟然慢慢的變得癟了下去，而且他們身上色彩鮮艷的羽毛也變成了焦黃色，然後紛紛掉落了下來。
濃烈的腥味從ji身上散發了出來，而它們的身體已經變成了兩攤爛泥一樣的東西，露出了裡面的骨架。而這兩副ji骨頭，卻是令人驚異的黑色，就好像是被大火燒烤過一樣。
在ji骨架中間，兩隻蜈蚣正老老實實的趴在裡面，一動也不動。
羅通走上前去，把這兩隻蜈蚣分別放進了一個小玻璃瓶裡，然後把瓶交給了羅老根。
「用陽xi
ng藥材餵了五年的大公ji，為的就是今天催熟蜈蚣蠱。」羅老根晃了晃手裡的瓶，看都不看地上的ji骨架一眼。
兩筐雞蛋兩隻公ji就能省去祭煉蜈蚣蠱所需要的長長幾十天的工夫，沒想到羅老根這個滿腦都是怎麼算計別人的老東西竟然還有改進蠱術的天賦，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尤其是用他這種方法鼓搗出來的兩條蜈蚣蠱雖然個頭不大，但是看上去生猛非凡，隔著玻璃瓶還顯得異常的凶悍，不僅張牙舞爪，兩枚大顎開合個不停，還一下一下的猛烈的撞擊著瓶，發出了「咚咚」的聲音。
這樣的蟲，就算沒有蠱毒也足夠唬人的了，更何況它們身上還有那種其厲害的陽毒，不僅活人受不起，連死鬼見了也發愁。
而且這兩條蜈蚣身上的顏色也著實是鮮艷了一點，色彩濃烈的就像跳動的火焰，看得人有點炫目，根本不像我之前遇到過的那條。
「這兩條蜈蚣蠱的蠱毒相當厲害，已經差不多是蠱王的水平了。尋常的蜈蚣蠱弄死一個人需要十二個時辰，但是被我這蜈蚣蠱咬了的，不消一刻鐘就得變成人干，剛才的ji架看到沒？被咬了的人差不多就變成那個樣。」羅老根擠眉弄眼的對我說道。
喲呵，這是在威脅我？蜈蚣蠱我又不是沒遇到過，有龍蛭蠱在就全都是送菜的料，不過羅老根的話裡有一個詞引起了我的注意。
「蠱王是啥東西？金蠶蠱？」我好奇的問羅老根，傳說金蠶蠱毒不侵，水火不避，有「蠱之王」的美稱，不過他說的應該不是金蠶蠱才對。
「我瞧著你也是會養蠱之術的，怎麼，你師父連蠱王都沒跟你說過麼？」羅老根笑的頗有點賣弄的意思，又道：「所謂的蠱王自然是蠱蟲裡的最厲害的玩意咯，聽名字也該知道了吧？蜈蚣蠱裡有蜈蚣蠱王，青蛇蠱裡有青蛇蠱王，說什麼金蠶蠱，不要讓人笑掉了大牙。」
「蠱蟲裡面還分這些？」我倒是有點撓頭了，看羅老根的樣「蠱王」這個詞應該不算啥秘密，緣何師父留給我的書裡卻沒有關於這些的記載呢？
「一個蟲互相殺，最後剩下的是蠱，那一個蠱互相殺，最後剩下的就是蠱王咯。」羅老根瞧著我，一臉的「朽木不可雕也」。
「那蠱王是不是比一般的蠱厲害？」我問道。
「廢話。」羅老根滿臉的不屑。
「那你這個也是蠱王？」我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羅老根手裡的瓶。
「又是廢話。」羅老根一揚眉毛，道：「當然不是！」
「鬧毛的大喘氣啊，你拿我開涮呢？」我正以為自己見到稀罕物件了，沒想到被羅老根耍了一通。
「剛才就說過了，我這個不是蠱王，但是差不多也有蠱王那麼厲害了，你這娃怎麼不長耳朵？」羅老根把兩個玻璃瓶貼身收好，然後才慢慢說道：「老漢我活了這麼久都沒見過活的蠱王，蠱王要是這麼容易見到，我還費這麼大勁幹嘛？」
「實話告訴你吧，我催生出來的這兩條蠱雖然有蠱王的威力，卻沒蠱王的壽命。尋常的蠱王少說也能活個幾十年，但是這兩條傢伙，只能活兩天。」羅老根伸出手指跟我比劃了一個二。巫蠱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