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文 / 古小七
「他們相愛了，」霧玄覺說的肯定，有力的字句砸在沐羽的心口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沐羽錯愕，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此時的霧玄覺有些奇怪，「可是仙女畢竟是仙女，她的家在高高的九霄之上，那傻小子怎麼可能上的去……所以他們就算再相愛，再努力，也擺脫不掉的要永生相隔。離別那天，仙女說，一旦回到天庭，她就會忘記他，可是年輕人卻說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她，所以仙女說她可以滿足他三個要求，就當補償她欠他一世姻緣……」
「下雨了……」沐羽眨了眨水眸，白皙的小手抬起，果然有細細軟軟的雨滴漸次暈開在她的手心裡。
霧玄覺偏頭在沐羽的耳側印上一吻，旋即綻開的笑臉滿滿都是知足，「是啊，又下雨了，只是但求下一世，鏡中花也可破鏡而開，那來世秋華便將是我窮盡此生所願……」
初霽，天色一片空濛。
清冷幽寂的山峰間隔著揮散不去的淡淡白霧，連初綻光芒的日暉也不能透過其中，那似乎不會流動的纏繞其中的霧氣仿若一雙手，緊緊地將這萬層山巒掌握雙掌之上，連空靈的山澗之聲也不得舒張，隱隱的透著讓人畏懼的寒意。
沐羽認得這裡。
怎麼會不記得呢？逍遙峰，是她結束身後，斷絕了所有回路的起點。
還是依舊森冷難適，縱然她已經找回三成的功力，卻依舊覺得週身冰冷，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淡藍色的彩羽錦裳，握緊的嫩白素手越發的蒼白。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又來到了這裡……
微微蹙眉，她確是找不到一點思路，心底也劃過一絲無奈，看來自己和這逍遙峰這麼有淵源……
沐羽抬眸，這才發現自己又來到這兒了，只是這峭壁邊緣的風，遠沒有那天那麼盛氣凌人了。
遠遠眺望而去，滿目的蕭索冷然，這冬天，真是走的緩慢。
可是為什麼又來到這裡了呢？
沐羽心頭猛地一驚，難道是因為他？！
饒是如此想著，心底緩緩揉過的那抹惆悵亦是細細劃過，讓沐羽沉了眉，她越來越不懂自己了，恢復的記憶一點點喚醒了她體內被封印的力量，但是，似乎遠遠不止這些，那些殘缺的片段，也讓她在不經意間發生著改變。
「羽兒，我知你不想來這裡，但是，我之力也這能支撐到這裡了……」
身後驀地響起的聲音突然的出現，讓沐羽心中大驚，只是沐羽知道，她的吃驚並不是因為以她現在的修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來人的氣息，而是，這就算有意改變隱藏的聲音，她也依然能夠認得的。
「別回頭羽兒，」話語間溫暖如玉，卻再不會讓沐羽心弦俱松，那昔日的一切都被那日的永別隔絕在她最害怕想起的身後了，此番他的哪怕一個字一個音，都幾乎要摧毀她所有的堅持，天知道此時的她是有多想轉身再投入那讓她眷戀的安全的懷抱裡。
貝齒扣朱唇，水眸驀地失了神采。
「羽兒，別回頭，若非逼不得已，我原已是打定了決心再不會讓你見我的了，可是還有些……我必須要告訴你……」
恨我……因為我的選擇，所有決心再不要見到我……時這個意思嗎？
沐羽只覺胸中如萬石落下，她早就知曉自己會痛，可是卻不知若這般真的感受起來，當真剜心嗜血般……過癮。
可是這是她自己選的，能怪誰？
沐羽片刻間完全墜入那寥寥幾語便布下的困陣，根本無暇去估計身後幾步之遙開外那越來越淡去的氣息，以及那言語間透露的無奈和破綻。
「其實羽兒你……真的不必非那樣做不可，為什麼一定要將自己也閉上那樣的絕路呢？你明明知道縱然他們都是凡體肉胎，也絕對能夠幫助你和那個人一戰，你何苦……」
「我只做我想做的，何時我有說過，要對付那個人？」沐羽顫抖著，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了，她的心在發了瘋般的想要回轉身去看一看他，可是她的身體出了顫抖，再不能動一分一毫，她知道這不是因為他，還是因為自己害怕，害怕真的再一次真面面對的他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的問他現在如果後悔可不可以，會毫不猶豫的問他現在的她才知道錯過的遺憾會讓一個人傷到什麼地步……
「羽兒你從小便是這樣，縱然那個時候，你對嶸卮的感情，其實並不是愛情，你也容不得他死在你的面前，之所以會那樣做，你只是覺得仙尊不應該有那樣的污點，對不對？」
「現在說那些有用嗎？」沐羽強迫自己不去想起那時的畫面，可心底卻還是忍不住去感受那中讓不可遏止地無力的挫敗感，「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回到過去嗎？！」
「但是我們……但是你，你未來的路，是可以選擇的，不是嗎？羽兒你……何苦要選一條最辛苦……甚至是最不可能完成的路去走？」
「最不可能完成的路？」沐羽笑得苦澀，墨色的長髮隨風微動，眸中在片刻間流轉過的萬千芳華，可惜身後的人，看不見，「玨朗，你就那麼有自信，每一次都能夠知道我要走的是那一條路的嗎？」
「……因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選擇的結果……可是……」
「可是什麼？你到現在居然還會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所謂預知嗎？那你為什麼不在以前的以前就看一看今天的你我？你是否也看到了……」
「羽兒，求你最後一次聽聽我的勸告，我知道以前的我，我們都對你太過小心太過呵護，我一直都知道那不是你要的，
可是你那麼乖巧，你為了仙尊，為了師父，為了我們的誓言，你一直告訴自己那是你的責任，而我，我很私心的什麼都不和你說，因為我也怕，怕你如果沒有了那道枷鎖，便再也不會呆在我的身邊，所以我……」
「你不必自責，我……甘之如飴，」沐羽一字一句說的沉重，唇齒開合間仿若要咬碎這千年枷鎖，「甘、之、如、飴！」
「羽兒，我知你恨我……」
「我不恨你，」沐羽用盡力氣去撫平顫抖不停的身體，她微微仰起頭，似是不想讓那已然盈眶的眼淚滴落下來，堅定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將我以生命為代價的信任全部許托給你，玨朗，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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