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文 / 古小七
錦書心中也沒底，勉強的來到沐羽的屋裡，見她只是托腮對望那半開的窗扉，手邊桌上的茶早已是涼了個透徹。
錦書看在眼裡，心中也是發酸，碎步輕輕來到沐羽的身旁，輕手輕腳為她續了茶，柔聲喚道，「小姐，用茶……」
「錦書，你知道朗和璟蘭的戰情如何了嗎？」沐羽似乎並沒有因為錦書的突然出現而驚訝，她接過那新續上的茶盞，簡單地禮貌一笑，似是無意的問起，「朗去了那麼久，有沒有捎來什麼消息？」
「額，小姐……」錦書心中一緊，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算了，你又怎麼會知道呢？」沐羽苦笑幾聲，送到唇邊的香茶又原封不動的擺回到了桌上，「你不過是個小丫鬟……」
「小姐……對不起，錦書也幫不上忙……」錦書說著跪在沐羽的身前，難過的紅了眼眶，「錦書卻還總是讓小姐擔心……」
沐羽看著錦書的眸光冷了冷，又常色道，「算了，我也不過是隨便問問的，什麼時候起，錦書也變得這般愛哭了呢？」
「小姐……」錦書一聽沐羽如是說，趕忙擦拭乾淨淚漬，嬌嗔道，「小姐，您老是嘲笑人家！！」
「我有嗎？」沐羽無聲無息的回了一句，轉身又看向窗外，「錦書，這麼久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小姐……」錦書見沐羽背對著自己，雖是不得見此時沐羽的神情，但她仍舊是知曉她這小姐的心思，不問她為什麼要走，也不問她走了經歷了什麼，只是一句過得好不好……是害怕讓自己尷尬嗎？
「錦書，你還記得我將朗當初將蓮語帶給我時一併帶給我的琴譜放在哪兒了嗎？」沐羽起身走向偏廳裡安放的琴，卻只是用手撫著弦，沒有要撥弄的意思。
「琴譜……」錦書面色一凜，有些張皇，但很快便定了神色，道，「小姐……錦不知……」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沐羽垂下眼眸，無神的眸色暗淡無光，「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你們了……他們，都還好嗎？」
「小姐，您一下問那麼多……錦書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錦書自嘲的笑了笑，面色一紅，走過來在沐羽身旁蹲下，仰頭看著沐羽略顯蒼白的秀麗模樣，一雙丹鳳眼中流動著異樣的溫柔，錦書一寸寸用目光細心的描摹著沐羽，柔聲道，「小姐，錦書當初實在是找不到小姐，後來樓主告訴錦書，小姐進了宮，錦書沒有辦法再跟隨小姐，所以……」
「那麼，樓主是……朗？」沐羽抽指按弦，琴嗡嗡的悶響，不成調的壓抑讓房內驀地變得詭異，「所有的，都是他安排的，對嗎？」
「是，」錦書肯定道，「小姐，樓主也是為了小姐好……」
「那麼，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沐羽笑的零落，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錦書，清晰的莫離感強烈地排斥著著她把記憶與眼前的女孩拉近，她淡淡的笑著，還是一如對著一個熟悉的故人，「你可以告訴我嗎？」
「小姐，您……這是、是什麼意思？」錦書臉色發白，她讀不出沐羽臉上的空白究竟代表了什麼，只是覺得此時眼前的小姐，陌生的讓人害怕。
「沒有什麼，我沒事，」沐羽緩和的對著錦書已經有些不自然的臉，笑了笑，擺手示意道，「你的手藝真好，每次都是我最喜歡的味道，這些天辛苦你了……」
「小姐，是不是錦書哪裡做的不好……」錦書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慌忙握住沐羽有些微涼的手，只知道一個勁兒的道歉，「是錦改，錦書全部都改……您告訴錦書啊……」
沐羽不動聲色的從錦書的手中抽出雙手，又附上了琴弦，不再理會錦書的眼淚，「你先下去吧……」
「小姐……」錦書從未見過這樣的沐羽，冰冷的完全如同另外一個人，她記憶中的沐羽，不是這樣的……
錦書望著沐羽完美的側臉卻冷若冰霜地讓人寒心，她只能默然的退下，行至門邊，她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恭敬道，「璟蘭大敗，全軍覆沒……已是一日之前的事情了……小姐若是還有吩咐，錦書時刻都會在門外……那，錦書告退……」
門被輕輕掩上，沐羽的手指狠狠的劃過琴弦，刺耳的弦音突兀的駭人，正和著那琴身上鏤刻著的一池蓮花，栩栩染上一風血色。
沐羽垂下手，蔻丹般紅艷的血色順著裂開的指甲滴滴砸下，藍色的細微的火苗兒被包裹在那尾斷斷續續的細流中，就快要湮滅。
「嶸卮，為什麼我就是找不到關於你的記憶……」沐羽受傷的手輕輕撥動琴弦，弦顫，調起，「嶸卮，如果你在，我真的很想再見你一面，因為我也很想知道，結束了的，能不能重新來過……嶸卮，我們，應該是故友吧……」
羽兒，我們才不只是什麼故友而已……我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人啊……
羽兒，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也是你最愛的人……
羽兒，我回來了，帶著我們嶄新的重新……
羽兒，我不要你想起我，我只要你記住以後的我……
記住回來的嶸卮，一天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愛你了……
晦暗無光的兩天……或者，還是只有一天一夜呢……
長時間的微冷潮濕，難受的直想要讓人作嘔……
古璟軒忍不住全身蜷縮成團，雙眼緊閉冷汗直冒竟汗濕了滿是塵土血跡的前襟。他的手本能地摸索著，驀地碰到落在身邊的冰冷的盔甲，他猛的睜開了雙眼。
微弱的光線讓古璟軒的雙眼極不適應，他只得努力半睜著雙眸尋找著，手邊已經破了邊的頭盔被他煩躁的直接扔在了地上。摸索著下了地，古璟軒這才發現連戰靴都不知所蹤了，他光著一雙腳站在徹冷的地面上，眼前忽然一幕幕的跳躍出那可怕的經歷，古璟軒幾乎失聲痛哭，可淚水已經乾涸了，他枯澀的嗓子眼陣陣的發痛，凝固了血跡的手掌緊緊的摀住胸口，那裡，好痛……
古璟軒幾乎癱倒在地，不論要多用力，手掌下是自己不能承受的疼痛……
記憶已經停止了翻飛，可是那痛楚，那不甘，那恐懼卻無法停止……
塵土飛揚起來，模糊了他所有的視線。還不等他看清敵方城池上高踞的戰旗，就聽到一聲嘶啞的吼叫，「快！！快關城門！！」
可惜，城門已大破……來不及了……
從未這麼近的看過這讓人難呼吸的塵土，這些微小骯髒的卑微全部灌進了自己的胸腔……
古璟軒又禁不住地咳嗽個不停起來。
「你……該死的！」黑暗中，火紅色滾動著燃燒起詭異的光芒，素色的淡然語氣讓人分不清來人的情緒，像是在歎息，又像在惋惜。
「鬼瞳，是你嗎？」古璟軒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的眸中突然亮了起來，如同又一次被陽光照亮，他有些急不可耐的向著聲音響起的方向試探地伸出手，探尋著問，「鬼瞳……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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