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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纏綿悱惻的蝴蝶 文 / 出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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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有些艱難的睜開發澀的眼睛,豆大的雨滴拍打在她發木的臉上。她深吸一口氣,有些幸福地想,還能睜開眼睛,呼吸如此醉人的空氣,真是上天的眷戀。

    她努力的睜大眼睛,緩慢地抬起自己沒有知覺的手臂,看著滿是劃痕的十指,搖搖頭,突地想起魏惜朝,有些慌忙地坐起身子。

    「恩……」或許是起的太急,發木的身體終於恢復了疼痛的感覺,一時間莫言以手複眼,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渾身的骨頭似被碾過一般,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想,或許現在別人一根手指,輕輕一觸,她便會立時散架。

    待那陣黑暗過去,莫言擦掉臉上的雨水,向四周望去,待看到那滿目的蔥綠色厚茸茸的草坪,與身邊茁壯岑天的古木,她輕輕一笑,自語道:「沒想到上面是光禿禿的沙石,下面居然是一片草叢,怪不得我和……」

    說道此處,莫言突然發現,魏惜朝居然不在自己的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莫言忍著身上的劇痛,爬起來,看著四周幾乎一樣的景色,拾起身邊的兩個包裹,拖沓著腳步,向右邊走去。

    越向右邊行走,草叢越加稀疏,莫言折了一直較為順直的樹枝,拄在手裡,甩了甩已經灌滿雨水的衣袖,她的唇抿的更加嚴實。

    或許,魏惜朝並不在這個方向,或許他已經……想到此處,一個瘋狂的聲音從心底冒出,驚得莫言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她撫摸著自己的心頭,驚訝的想到:若是她沒有聽錯,心底的聲音是在吶喊,告訴她,魏惜朝沒有死,一定沒有死,而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莫言顧不得奇怪,集中精力,快速向前走去。

    約過半盞茶的時間,厚茸茸的草坪已經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光禿而荒涼的沙石土地,莫言感受著腳下的石子帶來的疼痛,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魏公子!」莫言心下一喜,緊步趕到魏惜朝的身邊,當看到他緊閉的雙眼與毫無血色的面龐時,一顆心瞬時沉到谷底。

    「魏公子?魏公子!」莫言蹲坐在魏惜朝身邊,抬起他的頭顱,輕輕拍打著他的臉,喊道:「魏公子?醒醒!我是莫言,魏公子,醒醒!」

    魏惜朝感覺自己就像兒時見過的黃豆子一般,整個身體都被放置在巨大的磨盤下,不斷地被來回碾壓,磨平,堆起,碾壓……

    痛苦似乎永無止境,整個身體,忽冷忽熱,一時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的塞北,一時又彷彿到達了濕熱悶氣的蠻夷之地,魏惜朝忍不住痛苦的呻吟著,直到一點錐心刺痛,將他拉回現實之中。

    朦朧之中,他似乎看見滿臉汗水的莫言不停地來回奔波,嘴裡叫著他的名字,「魏惜朝……魏惜朝……」

    他迷迷糊糊地想,若是能一直這樣讓她為自己擔心,此生也是無憾了,他知道,自己這種想法,這種對莫言的好感愛意,不是沒有原因的,而那個原因,或許會要了自己的命……

    但是,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即使他心裡清楚,對莫言的感覺,虛無而飄渺,若是沒有那個東西,他或許不會愛上莫言,而莫言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但是,事情發生了,而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慾無求的人……

    他還記得,母親臨終前,想的不過是父親的最後一面,但是,那個時間卻是父親永遠不會出來的日子,在那個掛滿夜明珠的地方,看守者他永遠不會得到的愛情。

    他和哥哥都不能理解那種感覺,不能理解父親的執著,不能理解母親的企盼,只覺得那一切可笑的緊。

    可又無法否認,即使不理解,即使不屑一顧,但是,他和哥哥亦是最好奇的那個人,好奇到底是什麼,讓一個人能放棄自己的信仰,追求,甚至生命,去成全那所謂的愛情。

    哥哥和他不同,哥哥性格堅韌但偏激,而他,雖然好奇,但總覺得那東西可有可無,他心裡清楚,易跺雲是愛慕他的,和那些愛慕他的其他小姐是不一樣的,他心裡也很喜歡易跺雲。

    曾經他想過,或許這就是愛情,他惦念易跺雲,就如同惦念自己的親人一般,何況易跺雲曾經救過他的命,易跺雲也惦念他,雖然心裡知道,這或許並不是愛情,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外漂泊,他想留給自己時間,也留給易跺雲成長的時間……

    如今他遇見了莫言,因為那個東西而不由自主的愛上莫言,他才明白,什麼是愛情,愛情的滋味如何,他才能一點點理解父親與母親各自的守候,確實,愛情讓人,欲罷不能……

    天色漸明,忙了一夜的莫言已經累到極限,她撐著眼皮,費力將晾乾的衣服為魏惜朝穿上,待穿到左衣袖時,莫言不禁一怔,暗歎道:好漂亮的蝴蝶……

    莫言曾經聽人提起過,有些青樓女子或者浪蕩男子,會在身上紋繡一些圖案,用不同的圖案來表達不同的含義。

    青樓女子常用紋繡的圖案增加閨房之樂,浪蕩男子卻是為了顯示他們的風流,莫言雖然沒見過,但是她想,不管誰的紋繡圖案,都一定沒有魏惜朝的漂亮真實。

    那是一對互相依偎的蝴蝶,湛藍色的翅膀,暗紫色的條紋,刻畫的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能從魏惜朝的臂膀上飛走一樣。

    莫言沒有想到是,魏惜朝會紋繡圖案,他紋繡圖案是為了什麼?她知道,魏惜朝是一個正人君子,絕不是浪蕩之人,而且這兩隻蝴蝶,給人一種莊嚴而神聖的感覺,沒有任何輕浮,反而讓莫言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傷感與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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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她不禁撫摸著自己的心頭,思緒十分混亂的糾結在腦海中,與葉風的相遇,第一次見魏惜朝的情景,葉風爽朗而瀟灑的笑容,魏惜朝蒼白卻磊落的面容,葉風溫暖而安全的懷抱,魏惜朝在滾落斜坡時的生命相互……

    往事一幕幕爬進腦海,悲涼悸動之感卻愈加濃郁,淚水漸漸凝聚在眼內,淚眼朦朧中,她看見魏惜朝緩慢的睜開雙眼,閃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莫言。

    在魏惜朝深情的注視下,莫言的一顆心彷彿熱火般燒灼起來,一股陌生的**從丹田一路爬升至腦海,又回流到四肢百骸,莫言忍不住拉扯著自己的衣領,身體的空虛使她不由得輕輕呻吟……

    魏惜朝看著莫言緋紅的臉頰,醉人的瞳朦,只懷疑自己仍在夢中,他不由得傾身向前,靠近莫言,撫摸著她光滑細膩的面龐,一時間,竟深深醉倒在莫言迷離的眼神中……

    「言兒……言兒……你在哪?言兒!」

    「莫姑娘?惜朝兄!」

    「朝公子?朝公子?你在哪?」

    神情迷離的魏惜朝驀地被一聲聲呼喚驚醒,當他看見莫言已經解到一半的外衫,與放在莫言胸前自己那雙乾淨卻傷痕纍纍的手指,一時間恨不得自己馬上撞死在岩石上。

    魏惜朝驚嚇的滾到一旁,待看到莫言半是迷離半是掙扎的表情,忙又爬到莫言身邊,顫抖著手指,將她散落的衣襟繫好,剛要喚醒莫言,卻發現自己居然仍裸露著一隻手臂。

    魏惜朝看著自己臂膀上纏綿悱惻的蝴蝶,看著地上臉色醉紅的莫言,一時間悲從中來,一時恨不得從來沒有就遇見這樣一個女子,又恨不得,早上幾年便見到她,便有了那個東西……

    即使,不是本意,能和她長相廝守,他也死而無憾……可如今……魏惜朝聽著洞外越來越近的呼喊聲,忙收斂心神,穿上半隻衣袖。連滾帶爬的跑出山洞,對著不遠處大聲喚道:「葉兄!黑夜!」

    已經尋找了一夜的葉風突然聽到魏惜朝的聲音,逐漸絕望的心頓時跳動起來,他歡喜的跑向魏惜朝,急聲問道:「言兒呢?言兒在哪裡?」

    魏惜朝看著葉風凌亂的頭髮,破爛的衣衫,嘴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一時間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言兒呢!你倒是說話,言兒在哪裡!」葉風喜悅的心漸漸沉了下去,色厲內荏的看著魏惜朝,彷彿只要他說出任何不利於莫言的話語,便要一掌結果了對方。

    跑上來的黑夜,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魏惜朝,問道:「朝公子!您怎麼樣!」

    魏惜朝藉著黑夜的力量站穩,定了定心神,看著面沉如水的葉風,說道:「抱歉,莫……莫姑娘沒事,是我剛剛有些氣喘,沒能說出話來,她就在那個山洞裡。」

    葉風鬆了一口氣,對魏惜朝深深抱了一拳,歉疚的說道:「是葉風莽撞了!我先去看言兒,回頭再和惜朝兄賠罪!」

    說完後,竟是等不到魏惜朝答話,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山洞。

    魏惜朝看著葉風急忙的腳步,想著洞裡半是昏迷的莫言,心頭越加悲涼,肩頭卻更加火熱。

    「朝公子,您感覺怎麼樣?」黑夜見魏惜朝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加沉重,不禁擔心的問道。

    魏惜朝靠著黑夜,走到邊上石頭上坐下,只是不變喜怒的看著黑夜,卻不回答他的問話。

    黑夜有些不自在的立在魏惜朝面前,低聲問道:「公子?公子?」

    「黑夜,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吧?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我家下人。」

    「公子一直待黑夜不薄,黑夜……」

    魏惜朝擺擺手,止住黑夜的話,說道:「你曾經幫過我許多忙,我知道,這次的事,定不是你的主意,現在只要你告訴我,到底是……是誰的意思,我便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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