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憋死人 文 / 半城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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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

    那距今已經相當的遙遠了。

    就連師傅，在那會也不過只有不到三十來歲。十二歲便下山的師傅，獨自討生活。而二十多歲的那會，那個年代正好趕上了大饑荒，因為空喊口號『浮誇風』的原因（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自行搜索，這裡便不再提），整整三年間，全國大饑荒。

    而當時，以河南、安徽省為主，出現了一大批『非正常死亡』現象。

    為什麼會死？

    餓死的！

    在那個年代，別說是肉了，就算是草根、樹皮都會有人吃。套用這位老奶奶的話，那就是——除了板凳腿咬不動，其他的什麼都吃。

    龍虎山在大饑荒爆發的正中心。

    師傅早早為了躲避饑荒，四處逃難。那個時候時候，餓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的家裡生了孩子，養不起，喂不活，乾脆就直接丟進池塘裡、或者是扔進糞坑裡活活溺死。

    聽起來相當的悲慘，那時候差點就趕上人吃人了。

    師傅好歹有一門手藝。

    什麼手藝？

    他是個道士，哪裡死人，往哪個家裡鑽，做一場法事，能夠討到一碗白米飯，幾個白麵饃饃，就能夠活下來，支撐幾天。也算是可憐，年輕時候吃死人飯，才強留了一條命。

    就這麼一直逃著饑荒，師傅到了四川。

    四川那裡是連綿的大山。

    便是在那裡，師傅練就了一番生存技能。隔著山林追野豬、打豬獾、吃窯鶚子……有一回，就壞了事情。師傅撞遇到了一頭野豬王！

    四五百斤，比大象都不遑多讓。

    再加上這些野豬平時喜歡在泥巴地裡打滾，那些泥巴不但能夠替野豬殺死身上的寄生蟲，還能夠在乾涸之後變成一副堅硬的『盔甲』。可別小瞧了這土質的盔甲，就算是獵槍打上去，對它來說都只算是撓癢癢。

    就算是豹子、豺狗……遇到這樣的野豬，都得退避三舍。

    你想想。

    手無寸鐵，只有一身驅鬼裝備的師傅，怎麼能是這頭野豬的對手。再加上這頭野豬王曾經被獵戶圍剿過，瞎了右眼，對於人的仇恨那可是半點都不弱。足足追了師傅三天三夜，最後還是沒能夠逃掉，最後被野豬一頭頂下了山崖。

    野豬的那獠牙，直接頂在了師傅的胸膛，這也就是師傅胸前最大一個傷疤的由來。

    原本以為必死無疑。

    在墜下山崖的時候，掛著了幾顆橫出來的樹枝，減輕了下墜的勢頭，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當時就被阮琳給救了。

    阮琳，也就是我們在火車上遇到的這位老奶奶。

    四川的人很好客。

    留下了師傅。

    師傅也就在那裡呆了一段時日。可是阮琳的命運並不是那麼好過，這才嫁出門不到三四年，老公公便撒手人寰，非但如此，就連丈夫也是重病不起。兩個孩子，一個剛出生就夭折了，另外一個也是多病。

    村裡的人都說阮琳是個掃把星，是個剋夫克子克父的喪門星。

    師傅那會正年輕氣盛。

    不要說阮琳不是一個喪門星，哪怕真的是，就憑阮琳當時救了師傅一命，師傅也搞不好會強行扭轉天命，讓阮琳的命格變上一變。

    就在師傅離開阮家沒有多久的時候。

    阮琳的丈夫又是一命嗚呼，蹬了腿。可憐那麼一個年輕人，二十七歲，正值壯年，阮琳差點眼睛沒有哭瞎。可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能夠一手操辦起丈夫的婚事，那些親戚朋友又不願意上門，說是怕沾染了阮琳的霉運。

    可是又挨不住阮琳的苦苦哀求，最後還是答應了。

    這人死，自然要做法事。

    還要四處報信。

    那會不像是現在，通訊方便，一個電話一打，立馬就知道了。而那會，都需要報信人。在村裡挑一個腳程快的，給他一雙千層底的布鞋，再給他幾斤糖、一條臘肉，也就足夠了。

    然後就是棺材。

    阮琳家裡不富裕，為了救老公公、還有常年替小兒子治病，家裡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這自然是沒有辦法厚葬，只能從棺材鋪子裡面買一套薄棺材。

    至於法事。

    沒了道士，也做不成。

    村裡面的那個道士架子大的很，阮琳去請了四五回，又是送酒、又是提肉，可就是請不來。

    最後沒轍，只能作罷。

    阮琳只能親自來操辦丈夫的葬禮。這對於一個女人的打擊是相當大，幾乎算是可以稱得上是命運多舛。

    不過阮家可不冷清。

    看熱鬧的人幾乎把脖子都快擠歪了，都想看看阮琳今後打算怎麼辦，說不定還能夠對她吐兩口口水，砸幾顆石子。事實上，村裡很早就有小孩那麼幹過了……

    「哭哭哭，你這個喪門星就知道哭。」一個稍稍年長的男子對著阮琳就喝道。「我父親被你給

    給剋死了，現在又把我的弟弟給剋死……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這個男子是阮琳丈夫的哥哥。

    早就看阮琳不順眼了，今天正好藉此機會發揮，好好的教訓一下阮琳。

    「啪！」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掃在了阮琳的臉上。

    所有人都翹首以望的看著熱鬧。

    ps：感謝讀者『howareyou熊先森』、『豆豆』、『孤酒少年』『發酵』的打賞。

    可是熱鬧還沒有徹底發展起來，就被趕回來的師傅給徹底的打斷了。

    「你們在幹什麼？」師傅喝道。

    「你們這兩個姦夫****……」阮琳的哥哥也是暴怒了起來。「我就說阮琳前端時間有些不對勁，原來是救了一個男人。我看，應該是你們兩個合手害死了我的弟弟吧？」

    師傅是個正直的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暴脾氣。

    怎麼能夠經受的住這般羞辱。

    但是師傅還是忍住了。

    他掏出桃木劍，挽了一個劍花，直接挑起了蓋在阮琳丈夫臉上的黃表紙。

    這蓋在死人臉上的東西也是有講究的。

    有錢人家蓋著綢緞手絹，沒錢人自然只能蓋著紙……但是師傅把這張黃表紙給用劍挑起來，本身就是對於死者的大不敬。阮琳丈夫家的親戚們早就想揍一頓師傅了，看見他這麼一做，自然是差點沒氣的三屍神暴跳！

    不過師傅的一句話讓這群暴怒的人，差點嚇死了一半：「這張紙是誰蓋的，想把人給憋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