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拍肩膀的孩子 文 / 半城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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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村的野孩子很多。

    一到太陽落山都會冒出來，沿著抓螃蟹、爬上樹逮知了……我也跟著玩。只是當時村裡有流言，其他家的大人不讓那些孩子和我一起玩，說我是被鬼上身的孩子，經常在一起，容易招惹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孩子越大就會越孤單。

    我常常遠遠的看著那些孩子們在水裡嬉戲，玩耍……心裡別提多羨慕了。

    「今晚鬼節，聽說有鬼會從鬼門關裡面出來，會吃小孩的。」

    「哪有什麼鬼啊，那都是大人編出來嚇唬咱們小孩子的！」

    幾個同村的小孩坐在田埂上，吹噓著鬼嚇人的故事。

    孩子們其實也有攀比心。

    一說起來鬼來，就收不住了，紛紛爭搶著說自己的膽子最大。可是七嘴八舌的討論下來，誰也說服不了誰，一群孩子就這麼吵了起來。

    「你們要是膽子大，有本事從老山那邊走一圈！」我看不下去了，跳了出來，對著他們說道。「就今晚，七月十五，你們誰敢？」

    我這話一出，孩子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老山是我們這個村有名的亂葬崗。據說抗戰時期那裡死了不少人，村裡有孩子早年夭折的，用蓆子一裹，就丟在了那裡。

    就算是村裡的獵戶、殺豬的，都不敢大白天從那走，更別提咱們這些孩子了。

    我這話當時也只是隨便說說，哪裡知道會把自己弄的下不來台。

    「我不敢。」村裡有名的孩子王李大膽搖了搖頭。「我原來白天從那裡走過，陰森森的，總感覺有人跟著我。」

    連李大膽都這麼說，其他的孩子自然是沒人敢應聲了。

    嘿嘿，我得意的笑。

    平時總是看不起我，不和我一起玩，今天總算是讓我拋頭露面了一回吧。

    「你敢嗎？」李大膽反問了我一句。

    「我……」我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這裡。但是那麼多孩子看著我，我又不願意跌了面子，只能夠硬著頭皮說：「敢，為什麼不敢。」

    「那好。我上回掉了一本小人書在老山，你要是能夠把我那本書給拿回來，我就相信你。」李大膽說道。「以後我就跟你玩。」

    常年沒有玩伴的我，十分的渴望能夠有幾個小夥伴和我一起嬉戲，當時腦袋一熱，也就答應了。

    當晚。

    媽媽像是往常一樣給我洗完腳之後，囑咐我上床睡覺。

    我點頭答應，心裡卻記掛著那本遺落在老山上的小人書。就這麼一直等到媽媽和奶奶睡著之後，這才偷偷的穿上衣服溜出了門。

    這是夏日。

    就算是晚上都會燥熱的讓人難以忍受，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卻是涼的有些嚇人。風也沒有平日裡那種蒸桑拿的感覺，反倒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家家戶戶門前都擺著『聚寶盤』。

    那是對燒冥幣容器的尊稱，不少聚寶盤裡面還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沒有完全滅掉。

    事實上，這個時候我心裡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可是又不想被那些孩子看不起，趕緊把腦海裡面那些恐怖的念頭拋出腦外，一路小跑衝向了老山。

    「咕咕……」

    墳地密佈的老山上更是陰森，不斷的有禽鳥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好在今晚還是有月亮的，我多少還是能夠看見路的。順著小路走，那些光禿禿的墳包越是顯眼，我那矮小的身軀就像是隨時有可能被埋在了墳包群之中。時不時刮來的冷風更是攜捲著一股難聞的臭味。

    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後來才知道，那臭味是因為死人的屍體腐爛之後產生的味道。農村裡面的習俗，沒有成年的孩子要是半道上死了，是不能夠裝入棺材的。今年又是發大水，我們村被淹死了好幾個孩子，所以都用涼席裹起來丟在了這裡。

    我只想著小人書，在滿地方找。

    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回事情……

    「張根！」

    「張根！」

    突然間有人喊我，在這寂靜的老山之中就像是平地裡面炸了一個響雷，嚇的我一個激靈，差點一頭摔倒在了墳地裡面。等回過神來，連忙爬起來，超向四周望了望，卻沒有半個人影。

    我剛想開口問，卻是忍不住一愣。

    奶奶曾經叮囑過我，要是一個人在野外，遇到人喊自己，千萬不要答應。那是勾魂的小鬼，你要是答應了，魂就會被勾去了。

    想到這裡，我就已經開始害怕了。

    偷偷的趴在墳包上面，望著四周，看看是不是村裡的哪個小夥伴半夜三更不睡覺，專門跑過來嚇我。要是被我給逮住了，我非得狠狠的把這小子給揍一頓。

    「張根！」

    聲音突然響徹在身後，又是一隻冰冷刺骨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猛的回過頭，沒人。

    正想罵娘，那隻手又突然間搭在了我的左肩上。我再次

    次朝向左邊望去，這次總算是看見了。是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穿著冬天的棉布襖子，手裡還拿著小人書。這孩子臉色有些發白，就和電視裡面那些擦了粉的女人一樣，慘白的有些瘆人。

    「你是不是在找這本書？」對方問道。

    「是啊，這是我們村李大膽丟在這的，你能給我嗎？」我當時只覺得這孩子有些奇怪，是不是腦筋有問題，哪有大夏天的還穿著襖子。

    「好，我可以給你。不過你得和我一起玩……」

    可是話音未落，又是來了幾個孩子。

    這些孩子我只覺得面熟，好像是從哪裡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直到後來師父和我說過之後，我這才知道，這些孩子就是在上次洪水中被淹死的孩子。他們之所以過來找我，並不是真的要和我玩，而是要拿我做替死鬼。

    而我之所以能夠看見這些孩子，是因為我回了兩次頭。

    人的肩膀上有兩盞明燈。

    這些明燈能夠阻攔一切邪魔外道不能夠近身，那些孩子拍了我兩次肩膀，讓我回了兩次的頭，所以肩膀上的明燈熄滅了。所以這些孩子們才全部一下子湧來出來……而我只顧著和這些孩子在玩，卻全然不知道家裡早已經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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