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重生之奸宦妻

正文 第65章 虐渣-油酥餅 文 / 墨魚仔1123

    飢腸轆轆的衙役求到了段家外管事頭上,可他即便有那好心也沒法大手一揮變出豐盛吃食來。

    行路時計算好了每夜都有地兒落腳,乾糧並不會準備太多,大半都是灶下婢們現做,更何況此刻是主子心血來潮搞野炊,上得檯面的東西也就那麼一點點,還不知主子那兒是否夠用。

    「真會找事兒,明明前面不遠處就是驛站,非得湊過來……」管事心裡有些不舒坦,卻依舊找到小五請他去跟段榮軒詢問一聲。

    下僕吃的胡餅倒也有,可這隊人畢竟是京城來往蘭州採石場去,算腳程似乎就應該是女君之父胡炬所在的隊伍,不著痕跡的打量一眼後確實瞧見了那個花白頭髮戴木枷的前任珠寶商。

    管事拿不準郎主與女君的意思,不敢擅專便告知了小五,並不避諱見內眷的他則趕緊快步走到一棵老桑樹下,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對席地而坐正吃喝的段榮軒等人回稟此事。

    衙役求吃食不過是件小事,隨便給個三瓜兩棗就能打發了去,錦繡聽到一半時還有些不以為然,心想這麼件事兒也值得來問?

    可當小五一說胡炬也在隊伍中,包括葉菁、明瑞在內的三個曾經的受害者頓時都愣住了。

    葉菁雖對胡炬早就沒了任何感情,卻不自知的流露出了悵然神色——畢竟,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此刻也依舊有婚約在身。再一想到他對自己親生子女的恨絕,又不由厭惡蹙眉,甚至想要將其從心中剜去,若是能毫無牽扯該多好。

    「怎麼還沒死……」錦繡呢喃低語著,近乎無聲的吐出了句大不孝之語,僅叫她身邊的榮軒聽了個分明,他也是個心狠的,聽了這話不僅沒覺得有問題,反倒還微微抿唇一笑。

    五十歲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又從富貴雲端一下落入泥濘,這麼長途跋涉的走著,死在半途挺尋常。

    錦繡早在和段榮軒一起到胡宅掘地三尺找密室尋房契、地契時,就在盤算著他什麼時候死了好名正言順得遺產,那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半數大仇得報,誰曾想,走在半路上他還跑出來膈應人!

    她還沒來得及對此表達不滿,就見著明瑞忽然站起了身。

    他那表情,是眾人前所未見的猙獰,直接將葉氏嚇傻,連錦繡也驚得目瞪口呆——總覺得,那惡鬼尋仇似的面目不該出現在他這種年齡。

    想當初自己重生而至,午夜夢迴時也曾流露出這種恨至骨髓之意,可那畢竟是因為前世的橫死,以及眼睜睜看著弟弟早逝的不甘。

    可明瑞他……

    見此情形,錦繡忽然便想起了弟弟被拐走後自己缺失參與的那段經歷,明瑞不曾告訴她或母親那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時他不僅瘦骨嶙峋還渾身鞭傷,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夜裡常被噩夢驚醒。

    那時候葉菁還身陷胡炬手中,錦繡剛出嫁和榮軒關係並不算非常融洽,沒法與弟弟日夜相伴。也不知夫君是怎麼教導的,後來見明瑞性子逐漸變得沉穩大氣,她也就沒再刻意去弟弟問那段日子的經歷。

    如今看來,那陰影尚在?

    當錦繡左右琢磨時,葉菁也得出了相差無幾的結論,繼而更埋怨自己,記恨胡炬。

    唯獨斜倚桑樹的段榮軒淡定無比——當初自己家破人亡又得知姐姐被虐殺,後來更是被割了子孫根,一連串打擊下不也是這般年紀露出同樣的表情麼?男孩子,如何能養得嬌慣、單純?心懷恨意更能促使其成長。

    抱著這樣的目的,段榮軒明明白白「幫」妻弟分析過很多事。

    諸如,紫籐招供明瑞當初無意中在樹林裡遇到的蘄蛇是一次暗殺,若他死了,對方會有怎樣的好處,母親和姐姐又可能遭遇如何的惡事;胡炬的貶妻為妾又剝奪了他怎樣的繼承權,對葉菁是如何的不公,成為庶出女的錦繡又會因此影響親事,等等等等。

    甚至,當明瑞忍不住哭訴自己的遭遇時,段榮軒也擺明了告知妻弟錦繡的付出,當他在受苦時姐姐是如何冒著雷雨求助,如何奮力掙扎只為他拼得一線生機。

    作為一個八歲便瞬間長大遊走於宮廷的苦難者,榮軒甚至毫不遮掩的告訴另一個八歲孩童,他姐姐作為宦官妻室的表面風光內裡苦楚。

    這一切自然是瞞著錦繡操作的,榮軒說之前壓根沒去考慮明瑞是否會因年紀太小聽不懂。在他看來,這是一次試探,過於懵懂沒法感同身受去感恩的真正孩子,不值得悉心教導。

    好在,結果還不錯。

    當在座的三個成年人各懷心事思量之時,明瑞已經憋著一股氣熬得雙眼發紅。

    胡炬犯事後不論收押還是受審甚至流放當日,明瑞都不曾與之會面,所有親人都當他太小受不得刺激,不要他隨意出門。

    後來雖聽姐夫詳細介紹了停妻更娶、貶妻為妾再撥亂反正這整件事的經過,可明瑞並不甘心,因為他還沒能親口問上一句:「你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要害我?」

    更沒能親眼瞧見胡炬的慘狀,甚至,連親自唾他一臉口水的願望也沒達成,如今既然能在路途中偶然遇見,明瑞怎願意放棄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思及此處,他咬著牙扭身,拔腿就想往那下風處流放犯人的隊伍走去。

    「站住!」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前榮軒便揚聲一喝,叫住了明瑞。他沒預料到這孩子的恨意會這麼輕易溢於言表,還不夠內斂成熟,行動毛糙了點,需得繼續教導啊。

    許是榮軒這一聲喊太過氣勢充足,明瑞又一直由這姐夫教導的緣故,他即便是火氣騰騰也聽話得

    停下了腳步,回身等其訓話。

    「你想去做什麼?破口大罵還是拳打腳踢?甚至——生啖其肉、喝其熱血?」榮軒冷眼看向那好不容易被錦繡養壯實的妻弟,淡淡道,「他是你生身之父。你姐姐她是出嫁女又沒可親的同宗姐妹,不怕壞名聲。因而她罵了父親只要我不介意便沒關係,你能行麼?」

    「呃?」明瑞愣了愣,還沒等他想明白姐夫的意思,錦繡便率先反應過來:百善孝為先,幼時若有不孝甚至弒父之舉,年長後他如何能為官?有了把柄一遇事就可能被人死揪住彈劾!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依,雖不想遇到胡炬,但已經碰上了也沒必要躲著,不如坦坦蕩蕩的去。

    錦繡抬頭便看向小五,極為果斷的吩咐道:「野味湯剩了不少,還有些油酥餅沒用過,叫人給衙役們送去。再單獨備一份吃食,明瑞,你端去給那人。」

    「憑什麼!」半大男孩對姐姐可沒那麼崇敬聽話,頓時不依,梗著脖子拒絕了。

    「憑你可以從他身上賺名聲。」錦繡不愧是商戶女,雖市儈卻也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說罷她便拉了明瑞在身邊,對他耳語一番交待了待會兒該如何操作,又用眼色詢問榮軒,這麼做是否可行,得他點頭後,恰好奴婢烤熱了色澤金黃的千層油酥餅呈上,錦繡便將那油而不膩的酥脆香餅在食盤中疊了三塊擺放妥當,再加一碗熱騰騰的嫩炸狍子肉和白生生鮮魚湯,遞到了明瑞手中。

    他咬了咬牙,忍下滿腹不甘,終於在僕從陪伴下繞過掩人視線的帳幔走向那隊衣衫襤褸的囚犯。

    因段家管事事先打了招呼的緣故,衙役並未阻攔這位錦衣華服的小郎君,紛紛抱著一種「有熱鬧好看」的心情在一旁圍觀。

    此刻,消瘦蒼老的胡炬再沒了當初意氣風發的富翁模樣,正努力伸出木枷中的一雙黑手和幾個囚徒爭搶「貴人賞的胡餅」,雖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干餅,可有的吃總比挨餓好。

    他拼著挨了幾腳踹,連滾帶爬的撲向落在泥沙地裡翻滾的餅子,甚至來不及起身,也不敢起身,就這麼半跪在地上將胡餅護在懷裡,然後匆匆塞進乾涸發裂的嘴中狠嚼。

    正當胡炬狼吞虎嚥之時,忽然一雙寶藍色的錦靴湊到了其眼前,一雙不大的手扣住了他雙肩,那很是用力的拉拽甚至捏得他發痛。

    「您,還認得我麼?」一個面龐圓潤、天庭飽滿,看著富貴逼人的小少年就這麼雙目含淚的望向胡炬。

    「你是?」胡炬努力睜開那在爭搶中被人打烏青了的眼,仔細瞧著明瑞,還沒分辨出個所以然來,又聽到他開了口。

    「我是明瑞,葉明瑞,那個你棄之如履的嫡長子。父親……您受苦了!兒不孝,這時候才得知您的下落。」明瑞抱著木楞中還沒搞清楚狀況的胡炬乾巴巴嚎哭,一直等到錦繡準備的吃食都放涼了,這才一股腦塞進父親懷裡。

    早就餓得雙眼發綠的胡炬一瞬間便被大塊狍子肉奪取了所有視線,一時間甚至沒反應過來先得從幼子身上撈點什麼好處。

    明瑞很是「好心」的伺候著雙手不便的胡炬用餐,一塊塊肉狠塞進他嘴裡,當其噎個半死來不及開口時,他這才慢悠悠解釋母親和姐姐也很惦記胡炬,可惜因是女眷,不方便來探望。

    說罷,明瑞又挑挑揀揀的把錦繡教的話學了出來:「兒子近日才學了禮記,上云『父不言子之德,子不言父之過』,可慈母恩情也不可忘啊!兒,兒一直隨侍母親左右,無法,無法……」

    說到這裡,他抹了抹用香蔥逼出來的眼淚,又給胡炬嘴裡塞一大口餅,這才伏地磕頭哭道:「請您體諒兒的為難!但求父親一路順風,唔,好好贖罪爭取早日回家,兒必將掃榻相迎!」

    掃榻相迎?這是指熱情歡迎客人吧?

    終於清醒了的胡炬被氣得七竅生煙,一口吐出嘴中胡餅就想破口大罵,一抬頭,卻看見那個蛇蠍心腸的女婿段榮軒站在兒子身後不遠處,正陰惻惻衝自己笑。

    罵了,很可能活不了吧?他想到了被自己打殺的那個管事,想起了還扣在那閹宦手中的證人紫籐,頓時一躊躇。

    再回過神時,就看見兒子正可憐巴巴的請求衙役照拂自己,然後眼淚汪汪依依不捨的離去,卻從始至終沒給人任何一點金銀、錦帛打賞,也不曾派個馬車給流放途中的親爹代步。

    片刻後,那浩浩蕩蕩一行人便坐上華麗馬車疾馳而且,只留下一串滾滾揚塵撲面蓋向胡炬。他穿著單薄衣衫立在寒風中,抱著兒子送的一包袱中看不中用還很容易被人搶走的錦衣,瞧著車隊遠去的背影,欲哭無淚。

    別人都是錦衣還鄉,他是流放家鄉,以為原配心軟又無能欺負一番無所謂,可她親女偏偏嫁個人惹不得,現在看來連那懦弱憨傻的兒子也不是池中物。

    一通話,夾槍帶棒!明裡暗裡損他有罪,又標榜了自己是孝子,卻沒給一點真正的實惠。

    而後娶的薛氏更是沒良心,呵,不愧是商戶家的,樹倒猢猻散事到臨頭各自飛,原還指望她能為自己四處打點並且守住余財,卻從始至終都沒見著薛家的露面,恐怕,早就捐款跑了。

    經此一鬧騰,再往西行後隊伍中的囚犯更是時時奚落胡炬,衙役也不知怎的刁難不斷,沒多久,他半百的頭髮便成了白灰的一團枯草,面龐也像是蒼老了十餘歲。

    榮華富貴猶如南柯一夢,眨眼便逝,可悲可歎。

    「活該!」錦繡笑著從嘴中吐出了這句話,覺得自己真是好舒坦的出了一口惡氣,哪怕舟車勞頓入夜才到蘭州老宅,卻也精神奕奕滿心欣喜。

    接下來,要好好歇幾日,唔,事兒還挺多吶!榮軒要去「珍寶閣」盤點,她需查看嫁妝,葉家的家產也需算算,畢竟是好長時間沒親自打理……

    作者有話要說:油酥餅(注意了,是油酥餅不是酥油餅啊,油酥餅是西北的美食,酥油餅是*的,哦不,酥油餅是杭州的美食。)

    據說,唐高宗在玄奘譯經達千卷的那天,把一盒「千層烙餅」賞賜給玄奘法師。玄奘法師在譯經過程中以這種千層油酥餅充飢、弘揚佛法。

    油酥餅始創於唐代,被譽為「西秦第一點」,用精白麵粉、菜油和適量的鹼、椒、鹽等製作原料,經制酥、和面、制餅、煎烤等工序製成。

    酥油餅用上等白麵粉攙和白糖,用花生油煎制而成,上尖下圓,形似金山,覆以細綿白糖,因餅開蒙茸有如蓑衣,所以杭人又呼之為"蓑衣餅"。再上個酥油餅的對比圖:

    突然覺得好餓,好想吃點心,怎麼破……t_t?

    謝謝綠繡子扔的一顆地雷,謝謝悲催扔的一顆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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