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看出來的兩件事+又解鎖一段記憶 文 / 三千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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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聽了她的話,沉默片刻後,忽而爆出了一陣大笑。
凌曉幾乎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她抽搐了下眼角,雙手抱臂:「很好笑嗎?」她發誓,如果他敢說是的話,後果那必須很嚴重。
回應她的還是一陣笑。
凌曉捏了捏拳頭,開始做熱身的準備。
預感到危機的某人連忙停住了笑:「丫頭,冷靜。」
凌曉不無可惜地放下手:「再笑一下吧,我不介意的。」
「……」她是不介意揍他吧?
老闆搖了搖頭。
她的話其實也不是那麼好笑,只是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那樣的話而已。不過……
他伸出手,揉了揉凌曉的腦袋:「嗯……反正你的時間還很多,加油吧。」她的未來,也許比他所想的還要寬廣的多。也許只有她這種沒嘗試的丫頭才能說出那樣的話吧?但不得不說,還真是讓人——滿懷期待。
她一把拍開他的手:「這種事不用你說,還有,不·許·老·摸·我·的·頭!」頭兒說過,總被摸頭的未成年人注定長不高。
雖說她對於身高並沒有什麼迫切的要求,但至少一米六五得有吧?一米七更好,一米八也可以有。一米九……這個算了,床不好買。
不過,就像這傢伙所說的,她思考這件事的時間還有不少,何必倉促下決定呢?
這個世界很大,值得她去看的事物還有很多。
凌曉固然並不討厭眼下的生活,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不過暫時停留於此。當時機成熟,她就會離開,而後用眼睛一點點地去看她想看的一切。
無獨有偶,此時在另一個包廂中,也在展開著一場與「未來」有關的對話。
而對話的雙方不是別人,正是林麒與程睿這對小夥伴。
「機甲果然最棒了。」與凌曉一樣,程睿看對戰看的雙目發光,不由感慨,「男人戰鬥一定要用機甲!否則根本不叫戰鬥!」
相較於他,林麒無疑要冷靜了許多,他雙手抱臂看著光屏,語氣冷淡地說道:「這種程度的戰鬥,你不也可以輕易做到。」
與星網世界不同,機甲使用是沒有年齡限制的,只要精神力或身體素質達標,多大年紀都能駕駛。身體潛能s的程睿與雙a天賦的林麒,自然很早就達到了這標準,而他們也不是缺錢的主,所以很早就有屬於自己的機甲了。當然,兩人都還處於成長期,所以眼下使用的機甲不可能會伴他們一生,只是過渡期的產物而已。
「不光是我,阿麒你也是一樣啊。」程睿笑著扭頭看小夥伴。
他們兩人之間經常會發生對戰,無論是戰棋還是機甲。
不過,他們對於機甲的喜好差別很大,程睿很喜歡能將武技發揮到極致的力修機甲,而林麒雖說兩項天賦同樣卓越,卻更喜歡精修機甲帶給他的感覺,只需要用精神力控制就好。當然,他所使用的特製機甲固然包含多種高科技,在對武技的提升方面也並不差。畢竟,從開始到現在,人們心中最理想的機甲師就是雙修者啊。
而他們對於機甲的重視程度也不太相同。
「機甲果然很有趣,真想入機甲製造系啊。」程睿重重地歎了口氣,「可惜我家老爺子和老爸都不肯答應。」
「程爺爺是希望你入戰略指揮系的吧?」
「嗯,」程睿點頭,「我家老爸則希望我入機甲駕駛系。之前我臨時回去,就是因為他們兩人又因為這個大打出手。我奶奶和我媽讓我回去勸架。」
林麒:「……」雖說這種事不是第一次聽他說,但每次聽都還是讓他覺得無語非常。父子倆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打架什麼的,也真是醉了。
「照我說,勸什麼啊。」程睿雙手抱在腦後,靠在沙發上,長腿則直接架在了茶几上,悠哉悠哉地說道,「就讓他們打,誰贏了就聽誰的。」
「……萬一兩敗俱傷怎麼辦?」
「那更好,都聽我的唄。」
林麒:「……」他覺得自己算是明白自家老爺子口中的「人熊熊一窩」是什麼意思了,「那麼……那邊怎麼辦?」
「當然也聽我的。」程睿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用頗為喜聞樂見的語氣說,「畢竟我是老爺子唯一的孫子和老爸唯一的兒子嘛。」
林麒再次無語,而後非常誠懇地說了一句:「到時候,我想你會被你爺爺和你爸一起揍。」
「你以為沒有嗎?」程睿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是用什麼方式勸架的?不就是同時吸引住他們倆的仇恨麼。那兩個老東西一邊揍我一邊逼問我到底去哪裡,要不是我躲得快,你差點就見不到我了。」
「……」
「啊啊,真可惜。」程睿轉了轉眼珠子,笑出一口白牙,「之前那場戰棋是你贏了,我還真挺想知道你爺爺在聽到你說『我是豬,你是豬爺爺』時的反應呢。」
林麒瞪他一眼:「到時候你也跑不掉。」
「哎哎?說好的義氣呢?」
「哼。」
程睿為小夥伴的小心眼連連搖頭,而後說道:「說起來,阿麒你肯定是入戰略指揮系吧。」
「
嗯。」林麒點頭。
與真心熱愛機甲的程睿相比,他只把機甲當成了工具。畢竟不管是出於出身還是自尊原因,他都不能做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第二選項呢?」
「不需要。」
「別這麼死心眼嘛。」程睿側頭看向自己的朋友,笑著說,「星盟軍校和其他學校不同,就算拿著特別推薦書,也還是要通過考試才能入學。反正每個人可以同時報考兩個系,等考試結果出來再下最終決定,廣撒網也沒什麼不好吧?」
林麒搖搖頭,目光中滿是堅定:「我一定會成功。」從很早以前他就下定決心,不是星盟軍校,他不會去,不是戰略指揮系,他不會入。
從來就沒有第二選擇。
「你這傢伙……」程睿歎了口氣,「不過真好啊,已經決定什麼的,我到底去哪裡好呢……」
「反正時間還有,慢慢想吧。」
「說的也是。」
這句話後,兩人沒有再開口,而是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賽場。
四場比賽並不算長,有一場甚至在五分鐘之內就分出了勝負。
說實話,初級機甲師做出的機甲不可能會非常強,對武技的加成也有限。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懂門道的人所觀察的,就是機甲上有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或者說,機甲師本身值不值得投資。
四場比賽結束後,所有人都迎來了長約半個小時的中場休息時間。
最後的抽籤也在此時進行。
而舉辦方,似乎也給了所有人一個驚喜。
因為,負責抽籤的不是別人,居然是霍加帝國的第一皇子——萊德爾·羅蘭。
雖說每年都有不少人關注初級機甲師大賽,其中不乏這類身份的人,但像這樣公開展露身份的,並不算太多。尤其,他還積極參與進了比賽之中。
「這位皇子是什麼人?」凌曉聽說這件事後,扭頭問老闆。
「相當受歡迎的人。」老闆操控起右側的大光屏,觀眾們集體拍掌歡呼的場景瞬間被放大了,其中不少人甚至站了起來。他隨手將這幅畫面拖到一邊,轉而調整起視角,鏡頭很快停在某個包廂上,「應該是這個吧。」
毫無疑問,皇子所在的包廂那必須是鑽石級別的。
不過,和凌曉所在的包廂一樣,外面的人壓根看不清裡面的一切。當然,這一點同樣可以在內部調節轉換。順帶一提,這面玻璃的抗壓性也相當強,就算是剛才那個加強版本的火焰拳,都沒法將它轟開。
就在此時,凌曉注意到,場館內的主鏡頭也隨之進行了調整,供觀眾觀看的大光屏上出現的正是那間包廂。
老闆笑了聲:「丫頭,快看,皇子要出場了。」
幾乎是同時,皇子所在的包廂玻璃驟然透明了起來,裡面的一切也清晰地浮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其中有數位明顯是護衛身份的男人,而最吸引人眼前的,是一位正衝著光屏微微揮手的男子。
他身穿白色正裝——這個世界人的正裝有些類似於凌曉原本所在世界的燕尾服,同樣有著對稱三角形的寬折高翻領,同樣袖子較細腰部收束,非常容易勾勒出穿者的身材,只是身後衣擺的縫要開的要稍微低些——領結和裡面的襯衣則是紫色。
他長度略過肩頭的長髮被用一根同樣為紫色的髮帶束在腦後,不過,他的髮色極為特別,宛若一段被截下的月光,閃耀著極為美麗的光澤。
「那頭髮很漂亮吧。」老闆的話音再次響起,「那是霍加帝國直系王室成員的象徵,已經傳承了很多代。」
「那還真是特別。」凌曉挑眉,「不過怎麼看不清臉?」
沒錯,光屏中的人別的細節都能看清,唯獨看不清的就是臉。
「等他有朝一日登基成為帝國皇帝,你就有機會看到他的臉了。」老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知想到了什麼,饒有興趣地問,「除去臉,你還看出了什麼?」
「看出兩件事。」凌曉豎起兩根手指頭。
「哦?」
「一,他是男的。」
「……」
「二,他要麼年紀不大,要麼是個矮子。」因為他看起來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對於男性而言,這身高稍微有些不太合格。
二更
在凌曉的盯視下,某個老男人非常識時務地沒笑,只抱拳輕咳了兩聲,說道:「丫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皇子今年十六歲,剛好和你的年紀差兩歲。」
凌曉瞇眸,總覺得這個傢伙的話意有所指。不過,不管是假身份「鍾曉靈」的十八歲,還是真身份「凌曉」的十四歲,都的確和這位皇子有兩歲差距。
隨即,在這位看不清臉的第一皇子的主持下,抽籤結束。
接下來的四場戰鬥依舊很精彩(先是兩場,然後這兩場戰鬥的勝方與負方分別角逐一二和三四名),起碼在她看來很是精彩。而它也激發了凌曉對於機甲的渴求——雖說一般來說二級精修和力修才會使用機甲,然而,她雖然才只是一級,精神力和身體素質都已然達標。
嘗試也未嘗不可。
相較於她,老闆則有些「興致缺缺」,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屆比賽沒有
多少驚喜」,所謂機甲師大賽,人們主要想看的還是機甲師的水平,但也不是每一屆都有亮點。很可惜,這一屆就是如此。
凌曉若有所思地看著身邊的男子,毫無疑問,這個看來如懶貓般的傢伙見過「大世面」,她於是問:「你見過的機甲師中,最強的是誰?」
「最強的?」
「嗯。」
「這個嘛……」老闆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他的強……我無法形容,不過,每一次他一出戰,所有人就能看到璀璨的煙火。」
「煙火?」
「啊,以異族的生命作為燃料,盛開在宇宙中,一朵朵接連不斷,此起彼伏,那場景實在是美極了。」說話間,他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一抹笑,嗓音低沉。也不知是不是光線作用,他那深褐色的雙眸此刻看來宛若兩泓深潭,「那種場景,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比這種小打小鬧可要有趣多了。」說到這裡,他抬起頭看向凌曉,眼神一如既往,仿若剛才那一秒的深邃真的只是意外造就的錯覺,「有機會的話,請你看一次如何?」
「不需要。」
「哦?」
「比起看別人表演,我倒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當主演。」總有那麼一天的。
在台下看他人演出,哪有自己親自上場來得痛快。
他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做出這樣的回答,或者說,他覺得她一定會做出這樣的回答,所以回以一笑——
「那我可就等著看了。」
賽後的頒獎儀式兩人沒再看,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提前退場。
此時正是中午,老闆於是大手一揮,宣佈要請她吃飯。
「你有這麼大方?」凌曉覺得這傢伙有陰謀。
「那你是去還是不去呢?」
「去!」有飯不吃是傻子!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老闆請客的地點,居然是她曾去過的購物中心的頂樓。這座共有二百二十二層的大樓最上二十二層有些特殊,並非完全對外開放,也不是有錢就能進|入,需要附加那麼一點特殊條件。
至於條件究竟為何,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凌曉注意到老闆在兩百層的某個特別電梯中刷了一張通體呈黑色的卡,不過在她看清之前,他就已經將其收了起來。在這之後,電梯沒有如其他電梯一般只能往下,而是緩緩上升,去往了更高處。
不過,「都市傳說」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頂層的確是餐廳。
不過凌曉覺得,與其說是餐廳,倒不如說是「生態園」。
才一進|入,她只看到縱目所及,全部都是姿態優美、顏色各異的植物,其中一些鮮花怒放,香氣襲人。
身著黑色正裝的侍者迎了上來,他看來約有二十五六歲,右手貼在左心口處優地行了個禮後,露出了八顆牙的標準笑容:「歡迎光臨。」隨即又問,「請問兩位有預約嗎?」
在得知沒有後,他又問他們對於座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需求。
畢竟也有人不喜歡花,對部分植物過敏之類的問題,所以這樣的詢問是必須的。
而凌曉也注意到,這人雖然只是服務生,談吐卻很優,像是接受過不錯的教育,且長相和衣服的質地都很不錯。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在這種地方工作,有這樣的特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她從前所在的世界,服務生這個行當經常被人理所當然的輕視。但曾經因為任務客串過這一職業的凌曉卻很清楚,這些人中有的月工資幾萬甚至更高,這還不包括慷慨客人給的小費,一點不比某些「白領工作」差。
不久後,兩人在侍者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個臨近頂樓邊緣的雙人位置。
凌曉在侍者拖開的椅子上坐下,老闆則自己直接就坐下來了,衝他擺了擺手。
侍者會意地禮貌退下。
有些客人的確不喜歡人來打擾,反正桌上都有用於點餐的光屏,送餐的話也有專門的機器人。
因為這個餐廳佔據了整個頂樓,所以位置相當到,而座位與座位之間,也用天然的植物自然地隔開。座位的形態也多種多樣,有「亭子」,有「鞦韆」,當然,也有此刻兩人坐的這種相對正常的。可以說,盡可能地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兩人都不討厭花也沒有花粉過敏症,所以周圍有不少怒放的鮮花,散發著或濃或淡的香味。而這些香味的安排似乎都是有講究的,沒有你爭我奪,而是相互襯托,共同構成了一種富於層次卻又格外和|諧的香氛。
老闆隨手點開光屏,沒有急著點菜,而是沖凌曉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周圍的花:「認識嗎?」
凌曉環視了一眼,剛想說「我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只覺得頭一疼。
這熟悉的痛感只告訴了她一件事——又一段被封閉的記憶,解鎖了。
覆蓋著透明玻璃的巨|大溫室中,美地如詩如畫的女子手提噴壺在其中穿梭。她漂亮的臉孔上掛著溫柔的笑容,一邊澆水,一邊對身旁的女孩說:「曉曉,喜歡花嗎?」
同樣提著小噴壺的女孩用力點頭:「嗯!」而後又問,「媽媽,這些都是什麼花啊?」
「想知道?」
「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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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這個白色的叫雪鈴,紅色的叫血舒,不過還是這個最適合曉曉了。」女子微笑著撫|摸上一朵淺黃色的鮮花,它的顏色很淺,甚至於接近淺金。
女孩好奇地問:「適合我?」
「嗯,它的名字叫破曉,看,它的顏色很像日出時的第一道光吧。」女子從一旁的桌上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這朵怒放的鮮花,彎腰將它遞給女孩,「和曉曉你名字的意思一樣。」
女孩一臉欣喜地接過它,高高地舉起:「決定了!從今天起它就是我的生日花!」
「哈哈,說的也是呢,過幾天就到曉曉你的生日了。」女子笑著俯下身,問道,「想好跟爸爸要什麼生日禮物了嗎?」
「唔,」女孩思考了片刻後,拍掌說道,「我也想要爸爸送我花,許多許多花,」說到這裡,她做了一個「很大」的手勢,「這裡的花都是爸爸送媽媽的,對吧?」
「這個主意不錯呢。」
之後,女子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那就讓爸爸再蓋一間……」
「破曉……」
光芒閃爍間,一個身影驟然出現。
那不是女子,也不是女孩,而是一個男孩的身形。
他手捧著一束破曉花,靜靜地站立著。
緊接著,他的身形漸漸變大,終於徹底變成了少年。
唯一不變的,是他懷中的那一束破曉花。
這一刻,凌曉覺得自己似乎真正變成了記憶中的「凌曉」,滿心歡喜地朝那束花伸出手,口中還喊道:「謝謝……」
誰?
謝謝誰?
這人是誰?
……
「丫頭!」
如同之前那次一樣,是老闆的喊聲讓她走出了這迷|離的幻境。
凌曉驟然抬起頭,口中卻不受控制地喃喃出聲:「破曉……」
老闆愣了下,側頭看向一旁的鮮花:「……的確是破曉沒錯,你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吧?」他點了點自己的眼睛,「就這麼喜歡它嗎?」
得到暗示的她摸向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
不,流淚的人不是她,而是記憶中的「凌曉」。
那個少年到底是誰?
讓她又歡樂又痛苦,就像是……戀愛一樣。
凌曉扶額,只覺得一陣頭疼。原主到底還留下了什麼爛攤子,偏偏說還不說清楚,這種不上不下的滋味可真是太過*,她完全不想要。
「還好嗎?」老闆說話間,站起身,「去醫院看看?」
「……沒事。」凌曉擺手。
「你確定?」
「想借此逃跑嗎?」凌曉重新坐正,雙手抱臂,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一招對我來說可是沒用的,今天這頓飯我吃定了。」
「那還真是可惜。」老闆攤手,也重新坐下,心中卻若有所思——剛才的事,之前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