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一場必須贏的棋 文 / 三千琉璃
既然想不出什麼，凌曉就索性不在去想。事到臨頭，躲都躲不掉，事不臨頭，又何必主動撞上去——自尋煩惱的事她向來很少去做。
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戰棋上，在查閱了相關資料並仔細地與藍毛送的那個做了對比後，她不得不承認，老闆手中的這只的確非同凡響。
這麼說吧，戰棋既然是玩具，那肯定有著相應的程序設定，也就是說，面對某種情況時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了。一旦習慣了這種模式，想破解它也就沒多少難度了。縱然玩遊戲者本身可能沒這樣的想法，但潛意識裡卻可能不知不覺地記下了這種規律。
而老闆手中的這只——則像傳說中的精分。面對同樣的情況，有時「敵方」甚至會做出完全相反的決定，讓人防不勝防。如果說一般的戰棋是一個意志在起作用的話，那麼這個戰棋就像是把無數人的意志糅合在了一起，千變萬化，難以摸清脈絡，更無法由此入手進行破解。
打個不太確切的比方吧，這就像普通象棋軟件和「深藍」（超級國際象棋電腦，其中輸入了一百多年來優秀棋手的對局兩百多萬局，曾戰勝世界排名第一的棋手）的區別。
凌曉敢打包票，老闆在這玩意裡面一定加了不少「秘料」，或者說，她已經不是在和戰棋對戰，而是在通過它和若干戰略大師對戰。
理論上來說，現在的她一點贏的可能性都沒有。但是，她還有武神系統。
雖說利用系統的確是在作弊，但從發覺老闆的話語略有深意後，凌曉突然有種直覺——現在不做，就晚了。與「戰鬥」有關時，她的直覺向來很靈。
她扭頭看了眼依舊在磨著咖啡豆的老男人，一個轉念就下定了決心，就讓她來看一看，他究竟有著什麼目的，所謂的「大禮」又是什麼。
而且，這些天經過不斷試探，武神系統不斷地記錄下了戰棋的種種變化，並不斷地對此進行分析。
當這兩者發生碰撞，誰會是最終的贏家呢？
她對這件事也抱有相當的好奇心。
當然，她不會把一切都交託給武神系統，無論何時何地，主導一切的人——必·須·是·她！
凌曉深吸了口氣，清空腦中的一切雜念，再次點開了對戰。
與此同時，老闆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注視著聚精會神的少女，怔愣中竟然有種「她這次可能會贏」的錯覺，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搖頭一笑：亂想些什麼呢？他承認她有不錯的天賦，但想贏，還早得很呢。且看她能做到哪一步吧，如若能讓他滿意，就……
依舊是凌曉先手。
面對屏幕中廣闊無垠的宇宙，她沒有莽撞行事，而是警惕地搜尋著敵手的信息。雖然是注定會發生的戰鬥，她卻並不急著出手，而是將自己的艦隊擺成了攻守兼備的陣勢，以便應對每一種可能出現的情況。
這是最中庸保守的打法，無功無過，也是她選定的開局方式。
畢竟這一次，她並不想記錄信息，而是想——贏！
出奇兵固然可能收得更多成效，但是，也可能滿盤皆輸。
很快，飛船探知到了敵方的信息，數目卻極少。
落單，前鋒，還是誘餌？
哪一種可能她都碰到過。
這個時候所應該做出的最佳選擇是……
凌曉的腦中不斷地計算著，s級的精神力給予了她強大的記憶和分析能力，看似漫長的過程其實只是短短一瞬。然而，她並沒有立即做出選擇，而是將腦中的分析結果與武神系統的分析結果進行比對，判斷優劣。
沒錯，在利用武神系統對抗特製戰棋的同時，她也把它當成了一次對自己的磨練。就像是觀看兩個「超級大神」對戰，並不斷從其中汲取經驗教訓。
分析程序固然強大，但人腦也有著人腦的優越性。
否則，指揮人類作戰的就不會是各位指揮官，而是分析程序了。
如果非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分析程序只會根據眼前的情況不斷地運算出當前情況下的最佳應對策略，走一步思考一步；而人腦則可能思考到之後的十步甚至百步，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而是在過程中不斷地埋下伏筆，借助自己或對方的行動最終將對方引入看不到的陷阱。
能做到這一點，才有資格被稱為真正的「戰略大師」！
所以凌曉在作為「參戰者」推斷當前最佳策略的同時，也在不斷地作為「旁觀者」思考雙方的下一步甚至更多步的舉動，毫無疑問，這很難。
屢屢去猜，卻屢屢猜錯。
她卻並沒有因此而沮喪，或者說，她壓根沒有沮喪的時間，光是檢討錯誤的原因和繼續進行思考就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精力。
不知不覺間，她深陷其中，忘卻了週遭的一切。
更不知道幾個新鮮出爐的圍觀者已經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最先過來的是老闆，他最近一段時間裡經常能見到她對戰的樣子，但像這次一樣面無表情甚至於凝重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走了過來，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樣的戰局讓她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與此同時，店門打開了。
老闆側過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走進來的是藍毛，今天他還帶來了之前曾與凌曉見過一次
次的小夥伴——紅毛。在看到老闆的動作後，他愣了愣，但很快就注意到原因為何，於是也走了過來。
紅毛雖不明所以，卻也跟這小夥伴走了過來。
而這件事也提醒了老闆，所以他索性將店門給關上了。
三人於是一起站在了凌曉的身後，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們也陷了進去。
紅毛是最先表現出驚歎的人，他喃喃低語：「好厲害！」說話間，他側頭看向自己的小夥伴，「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嘛！」
之前凌曉的猜測沒有錯，藍毛在得到戰棋後，就興高采烈（當然，過程中他努力面無表情，一副「這算不了什麼」的模樣）地去和自己那同為戰棋愛好者的小夥伴分享了。隨後，兩人各自和戰棋大戰了數個回合，又合起來和戰棋大戰了數個回合，還是輸了。
而紅毛在發覺這玩意相當有趣後，覺得自己也必須弄一個，於是就纏著小夥伴把他給帶來了。
順帶一提，藍毛之所以能送老闆和凌曉票，也是紅毛也弄來了一張機甲師大賽的vip票，他們兩人用一張就可以了，於是自然就多出了一張。
#土豪果然都是扎堆的#
而聊天過程中，紅毛自然也知道了凌曉的存在以及她那局亂七八糟的戰棋，他本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初學者，但眼下一看……
好像並非如此。
戰事持續膠著著。
如果說粗看一眼還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的話，那麼看了這麼久，幾人自然也看出了不少門道。越是如此，便越是心驚。而其中，尤以老闆為甚。
因為徹底被眼前的人機對戰吸引了目光後，兩位少年心中所想的大致是「她怎麼會走這一步」、「居然還可以這樣走」、「居然真的可以」……
而老闆則想得更為深遠。
他看著這簡直可以用「精彩絕倫」來形容的局勢，下一秒，將目光投向簡直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的少女，目光罕見地滿含複雜之感，某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她已經不是人，而化身為了裝滿了專門分析程序的機器人。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這局棋真的是她自己下的？
可又分明是她在下。
如果說之前她沒有撒謊，她的確是個新手的話，那麼她的天賦也委實太過驚人，遠超出他的意料。
他這算是……
不小心撿到寶了？
戰局依舊在繼續著，越到後期，就越是激|烈。
每一刻，都有絢爛的煙火在宇宙中爆炸。
到最後，凌曉的手幾乎可以說是在飛舞，讓人目不暇接乃至於驚歎——人腦真的可以做出這麼快的反應嗎？尤其是在下了這麼久的棋之後。
「砰！！！」
隨著這樣一聲巨響，最後一隻蟲族消失在了深黑的宇宙之中。
蟲族，最終全滅。
而人族，也僅剩下區區十來只戰艦。
慘勝。
但畢竟是勝，而且，指揮官所在的飛船雖受損嚴重，卻依舊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它們身後的星球也是，完好無損。
意識到這一點後，凌曉已然有些潰散的雙眸稍微對了一點焦，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似乎在抽筋，她微抬起手，想要對它進行舒展，整個人卻控制不住身體，直接後仰著栽下了凳子。
「丫頭？」
「喂。」
「沒事吧！」
幾聲叫喊或遠或近，仿若僅在耳畔，又像是遠在天涯。
凌曉發現自己已然控制不住思維，或者說，腦袋運轉地相當慢——這是因為她在之前的對戰中耗費了過多心力，也就是俗話說的「太過費神」，以至於甚至一時之間控制不住身體。
也正是因此，直到十來秒種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被人從身後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