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 共乘一騎 文 / 林憶
「本王在她眼裡本就不是什麼君子,說是仇人也不為過。」
「王爺要不然也算不上是君子。」
身為吳痕的下屬,李沁淋在骨子裡有著一種傲骨,真的便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她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所說所做刻意解釋什麼。這一點正是吳痕所看重的,也不會因此追究什麼。
「這些日子你在青兮身邊做得很好,看樣子你們已經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
「青兮過於單純,和她成為朋友易如反掌。不知王爺下一步打算……」
「這你就不要管了,本王自有安排。這幾日好生照顧她,別落下什麼病根。」
「屬下明白。」
吳痕除了對自己的姐姐有過如此關心,李沁淋還從未發覺過有哪個人會讓他牽腸掛肚,方青兮卻是了第一個,李沁淋很想知道吳痕是出於什麼目的,是遂了自己的心意還是另有所圖?
「快些回去吧,莫叫人發現了。」
「是。」
★★★★★在李沁淋的精心照料下,方青兮的身體好了許多。射藝課暫時告一段落,緊跟著的便是騎藝課。
對於毫無騎馬經驗的方青兮而言,身前的駿馬無疑是個擺設,她只有看著的份,想要騎它難度頗大。
看著其他五位小姐踏上馬蹬順勢坐在馬鞍上,方青兮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下子,場上所有的目光都向她匯聚而來,有關心的,擔心的,也有嫌棄的,嘲諷的,更有站在一旁成心看熱鬧的。弄得青兮的臉紅撲撲的,站在馬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馬上的李沁淋看到青兮出醜,心想幫她一把,可對面那人眼神中的警告明顯是不讓自己上前幫忙,這下子她也只好讓青兮自求多福。
「方二小姐遲遲不上馬,不知是為哪般?」
清晰有力的聲音傳進青兮耳中,她看向說話的吳痕,心道他今日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我……」
「青兮她,不會騎馬。」
蘇琪替青兮解圍遭到不少幽怨的眼神,什麼時候一視同仁的蘇琪也變得偏心,這只能說明方青兮這個人是有兩下子狐媚功夫的,這樣的女子又怎會被容得下?
「原來是不會騎馬呀,我當是什麼呢。芷靈,你的騎藝可不算是差的,怎麼就不想著教教你妹妹?」
聽得方青兮遲遲不上馬是不會騎的緣故,鄭琪兒心情大好,索性難為難為方家這兩姐妹。
迎上鄭琪兒的雙眸,方青兮只是笑了笑,隨即緩到:「是青兮不爭氣,頓悟不出,領悟不明,也不好難為長姐。」
鄭琪兒的話表面上看起來是在責怪方芷靈,可事實上矛盾是直指方青兮。若是方青兮順著鄭琪兒的話承認是方芷靈不去教自己,那麼她又該得罪這個好不容易改變對自己看法的長姐,這樣的虧本買賣她不敢去做,也不能去做。無可奈何下,她只好將事怪在自己身上,她如此退讓想來鄭琪兒不會太為難她。
「我原本是打算來別院第一天就教青兮騎馬的,可正趕上她感染了風寒,這才耽擱下來,到後來竟然忘記了。說來這也是我的不是,沒能好好教青兮,殿下若是要罰青兮,便先罰我吧。」
方青兮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方芷靈並未完全領情,多少有些不甘在裡頭。再加上鄭琪兒話裡話外同自己過不去,她又怎肯示弱?幼時曾與成王打過交道的她自然替青兮分擔些,以她對成王的瞭解,成王殿下是不會在這類小事上斤斤計較的。
「本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騎射本就不是小姐家擅長的,更何況方二小姐的病尚未痊癒。」
吳痕方才看到鄭琪兒同方氏姐妹的一番「鬥智鬥勇」,他對三人的看法皆有改變。他本以為鄭琪兒平日裡的蠻不講理是性情所在,卻沒想到她只懂的大門大戶裡的勾心鬥角,這樣的女子除了是政治,軍事上的工具外毫無他用,他本想日後留她在身邊,現在看來也許真的沒有這個必要。方氏姐妹都是不容小覷的人物,從方為忠的壽宴上他便發現這一點,一塊玉一杯茶,這其中包含眾多深意,他從未打消過對她二人的懷疑。今日她二人的言語更是有了將其收入麾下的想法。
「是我多慮了,王爺莫要見怪才是。」
方芷靈心中已有算計,自然不願意同鄭琪兒計較那麼多,在大門大戶裡親姐妹還要算計一番呢,更何況是非親非故的兩個人。
秋日本該涼爽,鄭琪兒的臉上卻是冒出細密的汗珠。方才成王沒有站在她那邊,也沒有為她爭執過半句,她心裡很不舒服。雖然在家時鄭成仁也沒少囑咐她,但是她仍舊相信成王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她以為他待她會與眾不同些,可現在看來倒是她自己多想了。帝王之家自古以來哪裡有感情可言?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鄭琪兒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一旁的趙惜言看她好一會兒,心裡想著莫要多嘴,可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到:「琪兒,你沒事吧?」
趙惜言的一句話惹來眾多目光,投來的目光讓鄭琪兒很不適應,心裡忍不住罵了句趙惜言,她除了會幫自己倒忙外,什麼都做不了。這下子好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是個妒婦,見不得成王殿下同別的女子講話,到時候背地裡說不定會有多少人在議論自己。
「琪兒,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得知鄭琪兒身體不大好,吳痕忍不住關切問到,成王殿下對鄭小姐無微不至的關心立刻成為新一輪值得眾
人思考的內容。
見心愛之人關心自己,鄭琪兒心裡好受許多,只要他肯關心她,哪怕是只說一句話,她也覺得心滿意足,最起碼他不會將她拋棄,至少現在不會。
「我很好,謝王爺關心。」
「我看琪兒八成是中暑了,成王殿下,咱們還是開始練馬吧,也好讓琪兒涼快些。」
趙惜言的話仔細一聽是有很大漏洞的,雖說現在是初秋,天還是會有點熱,但也不至於會中暑,不過這倒也符了她的性子,本就不是什麼穩重之人自然說不出來穩重之言。
「好,那現在就開始練習。」
看著天空漸漸當中的日頭,吳痕也覺得不能再拖了,雖說騎射不是選秀著重重視的學科,但不管怎麼樣也得讓這些小姐們把考核通過,不能失去進宮殿選的機會。再者,他也想藉著練習的空檔做些其他的。
得到吳痕開始的指令,眾位小姐紛紛拉起韁繩向前方奔去。騎藝精湛的鄭琪兒直接衝到了最前面,其他的小姐被她遠遠甩在後面。
要問鄭琪兒的騎藝為何堪稱精湛二字,那可和家裡的教育有著一定的關係,鄭成仁只有鄭琪兒這麼一個女兒,奈何看家的武藝不好傳授,只因心癢難耐便將騎射教於鄭琪兒,以至於鄭琪兒的騎射強於他人。
翽鷙國的天下是靠老祖宗用精銳的軍隊打下來的,騎射是翽鷙國的根本,是一種傳承。單憑這一點,鄭琪兒就是這群小姐中拔尖的一個,只是她已許配給成王殿下,來教延坊也只是為了學著如何做成王的側妃,不失帝王家的顏面罷了。
當諸位小姐騎馬遠走時,青兮便開始慌張起來,看到鄭琪兒在馬上的風采,她頓時覺得騎馬對她來水是一件奢求之事,她看向一旁備馬的蘇琪,蘇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壓根沒有想到要幫她的意思。難不成,她真的要站在這裡一動也不動?
「你不打算學騎馬嗎?」
吳痕牽著他的那匹血紅色的馬迎面向方青兮走來,青兮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倒是他的那匹馬的色澤吸引了她。看樣子那馬的品種定是不錯,價格也是不斐。
「我不會。」
方青兮沒有絲毫遮掩,只是親口實事求是地說出來。
「不會不是理由。」
「可那會成為別人戲耍我的理由,王爺方才看戲看的難道還不夠嗎?」
「教延坊的小姐們的確能排一齣戲,而你無疑是演的最好的。」
「我並不認為我是演的最好的,倒是王爺是最會看戲的看客。」
「本王不單會看戲,還會排戲。」
「那王爺豈不是最可憐的?」
「何出此言?」
「只排戲,看戲,卻不演戲,不是可憐那是什麼?人生百態方在戲中,其他的倒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不想丟人,不想在不該在意的人面前丟人,還請王爺見諒。」
話畢,青兮不由分說就要掉頭離開,她這個樣子令人猜不透,就連吳痕都是似懂非懂。
馬場離別院有著不短的距離,方青兮打算一個人走回去。
走在小路上,一陣陣秋風襲來,青兮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這趟郊外之行對她而言真的是糟糕透了,她從來沒有這麼糟糕過。自打她和吳痕「糾纏不清」以來,她便發覺心裡堆積了太多,想了太多,這樣的生活讓她很累,特別累。她好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待在容閣裡不受寵的方家二小姐,吃穿不愁的她可以彈琴舞曲,看書賞風,可是,那已經是不現實的事情。俗話說身在帝王家是身不由己,自己在國師府又何嘗不是如此。日後的事情誰也不好預料。她不想認命,也不願認命,更不能認命。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同男權抗衡嗎?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回頭看去青兮心中禁不住一聲哀歎,也許只有他這個時候會跑來羞辱她,不過人家是王爺,是有這個權力的,她又好說什麼?
「王爺。」
青兮忍住心中的不悅緩緩向吳痕施了一禮,心裡只盼著吳痕能早些將她放過。
「沒想到方二小姐走的蠻快的。」
「讓王爺費心追趕是青兮不對。」
女子不冷不熱的回答惹得吳痕眉心一緊,隨即釋然,他不該同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不是嗎?
「上馬。」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如同千金重般壓在青兮身上,還好吳痕的目光未曾停留在她身上,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在他的注視下開口。
「王爺說笑了,青兮卑淺,不宜同王爺共乘一騎,再者有言曰男女授受不親,青兮怎敢冒犯王爺?」
青兮的腦袋抑得極低,上齒抵著下唇,好不緊張,她真的好怕一個不小心會將這位王爺惹怒。
方青兮這副樣子看在吳痕眼裡,吳痕的眼睛瞇成了一條,帶著質問的語氣說到:「你是不敢,還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