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手放錯位 文 / 木址木
邇然把袖色抱回了她的小屋子,輕柔地將袖色放在床上,望著她那張沾滿灰塵的小臉,邇然有一瞬的恍惚。
第一次見到她,她滿臉的血污,唯一雙眼睛睜著大大的,裡面盛滿了疑惑。這次,比起上次好不了多少,似乎更糟了,靈動的眸子合著,看起來那麼地虛弱。
袖色,一千年過去了為何你依然不長進,總是不懂保護自己呢?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你可知我看了會心疼?
戰神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出門打了盆熱水回來,擰了塊白帕細細地為袖色擦拭臉蛋。看著她清秀的眉眼一點點露出來,邇然有些納悶,這般普通的姿色怎麼就牢牢地把他給吸引住了?
弄乾淨袖色的臉後,邇然開始幫袖色抹乾淨雙手。小巧的手上五指青蔥,指尖圓潤飽滿,指甲如同一隻散發著淡粉色的小貝殼,看上去分外惹仙憐愛。
不由自主地,邇然把袖色的手置於了他的大掌中。望著掌中的手,邇然在想,袖色的手是那麼地小,小得讓他想一輩子都緊緊地握住,不鬆手。
昏迷的袖色皺起了眉頭,打斷了邇然的思緒,他微微湊前把耳朵靠近袖色的唇,想聽她說什麼。
「痛。」。
袖色無意識地呢喃著著這個字,邇然驚了一跳。
他與袖色真正相處的時間或許不多,但她一直都很堅強,被檮杌吞進肚子中,被他關進陰冷的天牢中,被未語誘拐到終年不見陽光的鬼界中,他從來沒聽袖色說過任何一個示弱的話,她的臉上始終洋溢著一種淡淡的淺笑,那麼地安靜像路邊的小雛菊,不惹眼但注意到了就會被深深地打動。
現在,她居然在夢中無意識地喊痛,這是怎麼回事?
袖色又見到了那位看不清面目的白衣女子,她半跪在地上神色痛苦,遠處站著一位白衣男子,同樣看不見五官。她聽到那名曾經在沐浴宮每一個角落都留下閒適身影的女子講話了。
「但願下輩子不再遇見你。」。
聲音很平靜,無波無瀾,但袖色卻覺得那是一潭死水,不復以往的鮮活與潺動。而且那名女子說出第一個字開始,袖色的心就出現絞痛,她每說多一個字,袖色的心就絞痛多一分。
女子的話說完時,袖色已經跪在了地上,回歸左胸膛沒多久的心好像被九重天最堅韌的天蠶絲狠狠地勒住,那麼柔軟的心臟如何能受的住如此殘忍的凌虐,滴滴血水從心臟滴下——那是心頭血?!
袖色被嚇傻了,好半天才回過神。那些心頭血是屬於那名女子的,不是她的。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心裡那麼難過、那麼痛苦,還要裝作淡然的模樣,用最平靜的表情說出違背自身意願的話?為什麼?
這一刻的袖色,很想衝上去抓著那名女子的肩膀搖晃,讓她不要這般委屈自己。
袖色一個勁地喊痛,邇然替她把脈,脈象很正常瞧不出個所以然。他在旁邊有些著急了,伸手覆在了袖色的左胸之上,想傳遞一些修為給她。
夢裡的白衣男子似乎在聽見女子的話後,身體有一剎那的緊繃,然後他只說了一個「好」字,白袍的衣角撩過地面,只剩下點點的塵埃在空氣中飄揚。
而他後方的白衣女子只是雙唇蠕動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出口,唇邊扯出一朵敗落的笑容,眼睜睜地任由男子離去。
「不要走。」。
不知為何,袖色下意識地忽然地從口裡蹦出這三個字。
邇然被倏然大叫然後「唰」一下睜開眼睛的袖色駭了一跳,本來要放在袖色胸膛上的手走偏了位置,直直地落在了左邊的挺拔上。
袖色懵了,邇然楞了。兩位大眼瞪小眼了一炷香時間,袖色開口了,聲音有些票面和僵硬地道:
「敢問戰神這是要做什麼?」。
「我想給你渡些仙氣,你一直在喊疼。」。
「哦。」,袖色瞭然地點點頭視線往下,望著那只仍舊放在她左胸上的大掌,弱弱地道:
「請問戰神可否挪開你的手掌?」。
邇然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抽開手掌把雙手背到了身後,一貫面無表情的他臉上飄過兩朵小小的紅暈。瞅見戰神這般尷尬的模樣,袖色反而不侷促了,她笑道:
「不用介意。」。
戰神鬱悶了,碰上這種事不該是男子希望女方不要過於追究的嗎?為何到了袖色這兒就角色顛倒了,放到成了她讓他不要放在心上?袖色見戰神不說話,心想他會不會還在糾結此事,遂繼續寬慰邇然,道:
「我在紅鸞閣少說也呆了八千年,有些事情看多了,也就不敏感了,何況你也不是有意的。」。
戰神撇過臉,著實不想與這個神經大條的袖色說話,他道:
「你需要再躺一會嗎?」,被鬼界的眾鬼群圍就算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心裡頭的恐懼亦是夠她好好喝上一壺的。
袖色點了點頭,但沒有閉上眼睛,剛才的夢讓她心有餘驚,她怕自己睡著後又會夢見那些稀奇古怪但可以令她感同身受的夢。於是,她道:
「戰神大人可方便陪我說會話?」。
邇然的目光回到了袖色臉上,看見她小小的身子縮在他的大衣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大眼睛巴眨地瞅著他,心中驀地一軟,眼神溫和地看著袖色。袖色沒察覺邇然眼神的變化,她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
,面對著邇然道:
「我以為自己真的會掛掉,婆娑不是說我修為增進了嗎?為何我還是跑不快?」。
為袖色擦拭手指時,戰神已經發現袖色修為漲高了的事實,他想了會才道:
「袖色,難道你從化為人形至今都沒學過如何運用自身的修為?」。
戰神回想了一下,發現袖色碰上欲對她自己有不良企圖的敵方,除了跑和溜,她只有挨欺負的份兒。貌似真的沒有哪一回威風過,出現把敵方打趴或打跑的情況。
「冬善說紅鸞閣很安全,我在那兒不會有事。他說牽紅線是個只用動動手指頭的活兒,不用學那些打打殺殺的血腥。他還說六界裡不會有誰想打我主意的,除非哪位腦子發燒燒糊塗了。」。
「……」。
實事證明,你家師傅的理論大錯特錯!戰神在心中暗道。
「等你無礙了,我教你怎麼運用修為。」。
「真的?太謝謝你了,邇然。」。
一開心,袖色直呼了戰神的名字,邇然一怔然後嘴角扯開了一抹微乎其微的笑。能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稱呼他代表著九重天第一名將的戰神稱號,原來感覺是那麼地好,有種彼此間距離被拉進的美好。
這時,一個灰色的胖東西飛進了袖色的屋子,朝袖色直奔而去,被戰神眼明手快地拎住了翅膀。灰灰幽怨地瞪了戰神一眼,比劃著兩隻朱紅的小爪子,用以表示關切的問候。
「灰灰,你飛到哪兒野去了?」。
袖色搖搖頭示意戰神不用擔心灰灰猛衝過來弄傷她,從蓋在身上的衣裳中伸出雙臂,把灰灰捧到了床沿上。
說起這個,灰灰小腦袋上的五官皺成一團,它當初天真地以為霽沐大人就是那麼好說話,輕輕鬆鬆就放它來鬼界溜躂,來到了才發現這是個深不見底的坑。
霽沐大人說它得充分利用灰不溜秋的樣子、不易引起注意的身材。所以它來到鬼界後,除了第一天見著了袖色和戰神,此後它沒日沒夜地在鬼界進行地毯式搜尋,就為了找出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擺渡者。
這不,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被它抓著了一絲蹤跡,卻聽到袖色被眾鬼包圍起來群攻的消息,這才急急地飛來看望一下。
灰灰比手畫腳的模樣讓袖色不由地回憶起以前與它一塊兒的日子,眼睛裡盛了一汪的笑意。她忽然間想起什麼,從衣裳的暗袋取出了香囊,拉開抽繩,道:
「灰灰,給你介紹一位新夥伴。它叫小不點,是鬼火。」。
灰灰和鬼火都在她孤身一仙時陪伴過她,她想把它們兩個介紹給彼此認識,日後大家就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灰灰望著「砰」一聲輕響,從香囊裡鑽出來後迅速纏上袖色指尖,蹦到她肩頭使勁蹭著袖色臉蛋的墨綠色火焰,心中一陣驚歎。
好一撮色瞇瞇的鬼火!
適才還玩得不亦樂乎的鬼火猛地轉身朝灰灰放了一把火。哼,居然敢說我色,看我不把你燒成一隻烤鳥!
灰灰閃躲開去,翅膀指著鬼火一副控訴的模樣,鬼火見燒它不成打算再接在勵,被袖色笑著阻止了。
「灰灰,你最近可有空閒,把小不點帶給霽沐看看。」。
見袖色叫它,灰灰停下身子,順腳落在了戰神的肩上,輕蔑地瞟了眼鬼火。意思不言而喻,就它這一把小火焰有必要勞動它跑一趟嗎?
袖色能理解灰灰的不屑。或許六界裡唯一一束從上古流傳下來的鬼火對於六界眾生皆是稀奇的事情,但對於常年追隨在霽沐身邊的灰灰來講,遇過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千奇百怪的?
但是袖色讓灰灰帶鬼火去找霽沐自然有她的道理。
在袖色笑而不語的表情下,灰灰不情不願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