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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文 / 夜蔓

    她一瞬不瞬得看著前方,面色沉著。

    夜裡離開的那一刻,她克制著自己不去想他。也許她也明白,她只是藉著鄭佳這件事逃避而已。

    清泚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有時候真希望一切就這麼走下去,不用想那麼多。

    程墨陵一夜沒有睡好。天未亮,他便起身往清泚那走去。

    清寧的大街,虔誠的朝聖者向著目的地行走著。其實在這裡真的隨時隨地都能感受到那種神聖。

    程墨陵看著前台的小姑娘正在一手撐著下巴正打著瞌睡。程墨陵駐足了半晌,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發現了他。

    「喔——」江央張著嘴角,「程先生。」

    程墨陵淺淺一笑。

    江央揉了揉眼睛,「清泚姐去林芝了,她讓我轉告你。」

    程墨陵眉心一暗,「什麼時候走的?和誰去的?」

    「昨天半夜,和那個學生,他們都很急的樣子。」

    「你知道出了什麼事嗎?」程墨陵沉聲問道。

    「好像是去找那個女學生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程墨陵點點頭,「好,謝謝你。」

    江央赧然。

    程墨陵從旅館出來,就給清泚打了一個電話,可惜電話一直沒有接聽。清泚昨天進大昭寺時就把手機設置成靜音了。

    程墨陵握著手機站在街角的路燈下。

    李昱白開車趕過來,他早就到拉薩了,這幾日一直在四處拍照。那一張帥氣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唔,怎麼回事?一大早就把我叫過來。」

    「我要去一趟林芝,車子我開走。」

    「這麼突然?」李昱白轉念一想,瞬間明白了,「和你家那位一起去林芝?程總,這速度小弟我甘拜下風啊!」

    李昱白左看右看,「她人呢?」

    程墨陵上了車,「去林芝了。你要是拍好照片就先走吧,不用等我,我一時間可能不會回去。」

    說完車子絕塵而去。

    李昱白定在那兒,「哎,墨陵——」他搖搖頭,喃喃自語道,「也有你搞不定的事啊。」

    清泚他們到林芝時,便開始四下找人打聽,有沒有人見過鄭佳。可惜一路問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傅翰澤的擔憂越來越沉,「林芝這麼大,我們該怎麼找?」

    清泚看著遠處一望無邊的叢林。是啊,鄭佳如果有心躲著他們,根本就不會輕易讓他們找到的。何況還有宋薇從旁干擾。

    清泚歎了一口氣,她以前出來旅遊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鄭佳和你說過她父母的事嗎?」清泚問道。

    傅翰澤坐在地上,頭深深地埋著,「她很少說她的家庭,我也從來不問。」他扯了扯笑,「我知道這件事她父母離異,是她生日喝醉酒告訴我的。」

    清泚點點頭,鄭佳心裡介意,所以連傅翰澤都不願意說。

    「是不是覺得我很失敗,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不瞭解。」傅翰澤失落的說道。

    清泚沉吟半晌道,「每個人都有她不願說的秘密。鄭佳不想說,和你是誰無關。」

    傅翰澤呼了一口氣,「清泚,我發現你有時候說話就像個老奶奶,好像經歷過很多似的,明明只比我們大兩三歲而已。」

    清泚置之一笑,從包裡拿出手機,發現有三通未接電話,都是六點多鐘。

    傅翰澤看著她一臉糾結,「怎麼了?你男朋友給你打電話了?」

    清泚猶疑了一瞬,還是回撥過去。

    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

    「清泚——」程墨陵聲音有些緊促。

    清泚嚥了咽喉嚨,「師兄,昨晚事情比較緊急,我和傅翰澤現在去了林芝。」

    程墨陵無奈地揚了揚嘴角,「清泚——」讓他說什麼好呢。偏偏她說的這麼自然,「我現在正在去林芝的路上,你現在在哪裡?」

    清泚看了看路標,「我們在——」話音未落,她的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她看著黑漆漆的屏幕,一臉無辜。

    「手機沒電了。」

    傅翰澤一直沉痛的臉終於有了別的表情,「清泚,我有些同情你的男朋友了。」

    清泚收了手機,昨晚上那麼混亂她哪裡顧得上給手機充電。

    傅翰澤奉上自己的手機,「用我的手機。」

    清泚沒有接。

    傅翰澤看著她,恍然大悟,「你不會不記得他的電話號碼吧?」

    清泚撇過臉,怎麼說呢?他們只是剛認識不久,程墨陵不是她的男朋友。

    清泚只覺得額角隱隱的跳動,「我數學不好,天生對數字不敏感。」

    傅翰澤已經找不出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了,真是的愛莫能助。

    等程墨陵再打去時,只有機械的提醒聲,「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不得不加速往林芝開去。

    清泚和傅翰澤

    根本就沒有一點線索,兩人不厭其煩一遍一遍問人,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到了中午,兩人只得開始去了八一鎮當地派出所報案。

    錄了口供之後,傅翰澤把鄭佳的照片交給警察,警察安慰兩人,讓他們先不要急。可是那一刻,傅翰澤整個人都要瘋了。

    清泚有些虛脫,坐在派出所的板凳上。

    傍晚時分,終於有消息了。有人昨天晚上看到鄭佳往山裡去了。

    傅翰澤一把抓住那人,「她什麼時候去的?」

    警察連忙拉住他,「同學你先冷靜點,我們已經聯繫人出去找了。」

    傅翰澤一臉灰白,「什麼時候能找到鄭佳呢?」

    清泚安慰道,「再等等。」

    傅翰澤用力抓了抓頭髮,「你沒有聽到嗎,山上鳥無人煙,她一個人進山,已經一天一夜了。我不敢想。」

    「我不能再呆在這裡了,我得去找。」傅翰澤整個人就要往外衝。幸好,那位趙所長身手敏捷蠟燭了他,「小伙子,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林芝這裡都是山,現在天已經黑了,山路崎嶇,你們還是留在這裡等消息。」

    傅翰澤這時候哪裡能聽見他的話呢。

    清泚沉吟道,「趙所長,就讓我們一起去吧,我們留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

    趙所長看著他們一臉的堅定,「我就是不讓你們去,回頭我們一走,你們還是要跟去。山路不好走,你們有個心理準備,走吧。」

    「謝謝。」清泚鄭重地說道。

    夜色深重。

    清泚剛剛在派出所給手機充了一會兒電,開機後,短信連來了好幾條。她緊緊地握著手機,眼睛有些模糊。

    她的大腦不停得回放著記憶深處的一幕幕,指腹在屏幕來來回回,終於她還是將手機放回了包中。

    「前方就是昨夜鄭佳出現的地方,再往上一般遊客是不會上去的。這是上山必經之路,山中地勢險峻,路非常不好走。我們找了一位老鄉請他帶路。」

    清泚走在中間,傅翰澤和她並排走著,兩人一路沉默。

    暗夜中,手電筒的光芒是那麼的耀眼。

    老鄉和警察在說著什麼,清泚沒有聽清楚。

    傅翰澤突然叫著她的名字,「清泚——」

    「嗯——」她悶聲應道。

    「你不該跟過來的。」傅翰澤說道。

    「都過來。」清泚輕聲說道。「你看著路,不要分心。」

    半晌,傅翰澤的聲音飄過來,「謝謝你。」

    清泚沒有回聲。

    走了半個多小時,儘管後背出了汗,可是他們還是感到刺骨的冷意。

    手機的訊號時有時無,大家也陷入迷茫中,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鄭佳。

    趙所長的手機在靜寂中突然響起來,讓眾人都充滿了期待。

    「喂——好,我知道了。」

    大家殷切地看著他。

    「有個叫程墨陵的人來找你。」趙所長的話語伴著風中傳到清泚的耳邊。「他現在也上山了。」

    趙所長看著她。「他堅持一個人上山。」

    清泚暗暗咬了咬唇角,一張臉緊繃著。

    「這樣吧,小鄭你留下,陪著她,我們繼續往前走。」趙所長說道。

    傅翰澤看著清泚,「清泚,你留在這裡等他吧。我想你男朋友一定很擔心你。謝謝你陪我走了這一段路。」

    清泚發現自己現在真的是進退維谷,她根本就無法選擇。「我不用人陪,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不行,你一個人女孩子哪能一個人在這裡。」趙所長不同意。

    清泚卻堅持道,「放心,我可以的,趙所長,我從七歲開始每年都會出去探險,這裡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趙所長驚詫地看著她,「我不放心。」他蹙起了眉。

    「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清泚邁起腳步。

    傅翰澤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自己小心。趙所長,我們走吧。」

    趙所長歎了一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電筒你拿著。」說著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清泚肩頭,「小心。」再多的話只簡化為這兩個字。

    眾人慢慢往前走去。

    清泚看著前方的光線越來越暗,直至消失,她再也聽不見人聲。

    她靠著樹幹慢慢坐下來,拿出手機,翻過短信。

    第一條12點18分:我快到林芝了,你們到哪裡了?

    第二條13點45分:清泚,你們在哪裡?

    第三條:18點02分:清泚,看到信息速回。

    清泚閉上了眼,耳邊是風吹動的聲音,風打在臉上一陣陣的疼。

    程墨陵拿著線路圖,快速地往山上走。手機只剩下20%的電量,他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他趕上他們那時候。

    清泚獨坐了一刻,便起身往山下走去。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難。

    剛剛上山時,有人帶路,她不覺有什麼,現在獨自下山,才發覺這路真的太難走了。

    山中時不時的還有野獸嚎叫聲,清泚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電筒照射的地方。可還是被腳下的樹籐絆倒了。

    手電筒被摔得遠遠的。

    清泚爬起來走了幾步,才發現右腳踝一陣鑽心的疼,她趕緊撿起手電筒,還好手電筒雖然摔壞了玻璃還能照明。清泚沒有看看傷勢,咬牙繼續往下走,由於腿受傷,她根本走不了多遠。

    最後腳疼的實在受不了,她才又停下來了。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多分鐘了。也不知道上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清泚揉著腿,突然看見下方不遠處有昏暗的燈光閃爍著。她靜靜地呆在一旁,等到人走進了,她看清了他的身影,清泚按亮手電筒。

    程墨陵頓時停下腳步,「清泚?」

    清泚緊緊地握著手,「師兄,是我。」

    許多年之後,程墨陵回憶起這一晚時,他說當時清泚那句「師兄,是我。」是他二十多年來聽到的最動聽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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