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8迷霧(4) 文 / 梧桐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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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想到做字跡堅定,無非是想確定遲楊是否真的是遲秋成。
換到如今做,無疑有些傻氣和多此一舉,可柴焰還是把東西送去了警局。
「你也不要太過緊張了,正常生活,小區附近有我們的布控,一旦疑犯出現,我們的人就會行動。太過謹慎反而不容易讓兇徒出手。」
柴焰點點頭,「還沒遲楊的線索嗎?」
「沒有。」同樣納罕的警員聳著肩,「說實話,我都想過是不是真有遲楊這個人。居民檔案裡搜了個遍也沒找出這個人來。」
「當然有。」這點柴焰是無比肯定的,不然又會是誰把陳未南帶走了,她之前見到的又是誰,何況,見到遲楊的不止她,沈曉和何子銘也見到了啊。
沒過多爭執,柴焰悻悻地離開了警局。
她該去哪兒呢?想起警員那句讓她照常生活,柴焰苦笑一下,覺得這是她現在最做不到的事情了。
車沿著公路漫無目的的徐行,不知不覺,她竟來到了曾經參訓過的省體校門前。
森嚴壁壘的銅門上方,一條鮮紅的橫幅貫穿左右,加粗的細明體字醒目地寫著「熱烈慶祝我校在世界青武會再創佳績」。
柴焰的思緒隨著「青武會」三個字飛回了許多年前,那時的她紮著腰帶,在賽場上揮灑汗水,台下的遲秋成則目光熱切的望著她,給她鼓勁助威。
「為什麼要變啊?」她問自己,卻發現答案是她找不到,也不想找到的。
恰好一隊訓練歸來的學生蜂擁著朝門裡走,鬼使神差的,柴焰下了車,混在隊伍裡,一同進了校園。
多少年過去了,體校的安保還是一如既往地鬆散,門口的保安只顧著打瞌睡,甚至沒發現有個不屬於這裡的人進了校園。
幾年裡,體校經過擴建,訓練場比當年大了許多,慢慢地從這個門去到另一個門,口號聲和嘶喊從未間斷。最終,柴焰在一面陳列滿獎狀的陳列櫃前駐足,她記得這裡,曾經,遲秋成和她說過,有朝一日,他也要在那裡佔上一席之地。
他甚至還賭氣的把名字寫在一塊獎狀背後。
指頭沿著櫃面一點點移動,說不上為什麼,她想找到那張獎狀,再看看它。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右上角的地方,她真的找到那張獲獎人是她的獎狀。她試圖打開櫥櫃,無奈櫃子上了鎖,除非硬性破壞,否則不可能拿到裡面的東西。
她手掐著腰,仰起頭,賭氣地看著上方的獎狀,冷不防一隻手重重落在她肩頭。
「幹什麼呢?」森冷的聲音透著懾人,被迫回頭的柴焰卻意外對上一張笑臉。
「師兄?」她脫口而出。
集訓期負責帶柴焰的師兄如今成了主教練,人比幾年前愈發顯得結實。他歪頭聽了柴焰的說法,沉默了片刻,「秋成那小子,蠻可惜的。」
「嗯。」柴焰悶悶的應,並沒說出遲楊的事。她眼睛望著師兄身後那排陳滿獎狀的櫥窗,「我想看看,行嗎?」
「那些是學校的寶,一般人哪能隨便說看就看。」嚴肅的表情只在師兄臉上維持了半秒不到,隨即便被嬉笑取替,還像當年那時一樣,他拍了拍柴焰的頭,「是你,那就另當別論了。」
去取鑰匙的師兄很快回來,隨著被打開的玻璃櫥,柴焰小心翼翼地從師兄手裡接過那張獎狀。有年頭的獎狀背面已經泛黃,水筆寫的字跡卻依舊清晰。只是上面寫的並非遲秋成的名字。她從沒想過當年較勁的遲秋成寫下的會是「godblessyou,柴焰。」
當年的傻子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呢?柴焰抽著鼻子,目光突然落在了「柴焰」二字上面。
微微一凝神,她覺得哪裡不對。可要說哪裡不對,她又說不出。
幾分鐘後,有學生來找,柴焰便藉機告別了師兄。一個人走在空曠的操場上,柴焰驀地發現哪裡不對了:她交給警方的字條上,柴焰兩個字的寫法和她剛剛看到的,不像。
「我懷疑這個遲楊不是遲秋成,是別人冒充的!」跨步上車的同時,撥去警局的電話也一併被接通了,柴焰聲音急促,和對方說著剛剛的發現以及她自己的想法。
「這是不可能的。」接電話的警員莞爾一笑,「你送來的字條我們和遲秋成的筆跡做過對比鑒定,已經證明是一個人了。」
「啊?」
才燃起的希望又瞬間破滅,柴焰原以為,想要報復她和陳未南的是一個和遲秋成有著親密關係的人呢,現在看,這種可能又要被否定了嗎?
「不過保險起見,新的筆跡也拿來讓我們鑒定下吧。」
剛剛的沮喪一掃而淨,她點著頭,「我這就去取。」
風風火火跑回體校,她後知後覺想起,體校到了放學時間,學校早人去樓空了。搖了搖面前那副沉重的門鎖,柴焰的心也跟著沉重起來。
陳未南失蹤的第五天,依舊生死未卜,而之前出現過的遲楊卻再沒出現過。
柴焰心急如焚,卻於事無補。突然,她猛地想到遲楊去過的醫院,何子銘說他什麼也沒查到,可會不會有什麼遺漏呢?
這麼想著,她驅車朝醫院趕去。
醫院總是常年如一日的忙碌,柴焰坐在休息區,看著手中成沓的掛號本,神情略帶疲憊。她按了按眉心
,聽見自己的名字飄在空中:
第53號,柴焰,請到第五診室。
她神情一凜,邁步起身。
沿著漫長的走廊走了一段路,她停在一間辦公室前,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坐在裡面,執筆的手忙碌地在紙上寫著什麼,聽見聲音,她抬起頭,「想整哪裡?」
「我不整容。」
「不整容你來這幹嘛?」
「我想來打聽一個人。」將手中的紙推去女人面前,柴焰拉著椅子坐下,「來醫院看病的病人都會留下資料,我現在急需找到他,能幫幫我嗎?」
「我們對病人的資料都是保密的。」女醫生態度倨傲的回答。
「我知道,可他不是在我們醫院整容的。」回憶著那張寫著韓的報告單,柴焰說著她的推測,「他在韓國整容,估計是傷口出了問題,回來檢查。」不然他沒必要拿著報告單來。
「你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還需要我回答你什麼呢?」
「我想知道他住哪,我要找他!」聲音隨著漸漸失控的情緒拔高許多,柴焰紅著眼,卻也知道有求於人不該是現在的態度。
「醫院不是幼兒園,我也不是孩子家長。」女醫生不耐煩的拿起電話,叫來了保安。
胳膊被保安架住時,柴焰依舊喃喃著:「我只是想遲楊在哪兒,我要找他。」
「你為什麼要找他啊?」柴焰的態度終於引起了女醫生的好奇,她叫住保安,問。
「因為我最愛的人被他帶走了……」
用三言兩語說完了她的故事,柴焰盯著女醫生,期待著事情是否會有轉機。
可她得到的答案卻讓人失望。
「我們醫院沒給這個病人看過病。」
女醫生的語氣過分肯定,讓人懷疑她是否是在敷衍。
「不信算了。」女醫生擺著手,去忙手邊的事,看樣子是不打算再搭理柴焰了。
柴焰怔了怔,「就那麼確定嗎?」
「我是我們科的主任,像你說的那種術後修護術我們科其他人做不了,就我能做,你說呢?」
「哦。」柴焰徹底失望了。
可她明明記得遲楊是來這個科看病的,那張報告單就是證據。
「你再不信就去保安科看監控,看看他是不是進了我們科。」女醫生不滿的撇嘴,「我可沒那個閒工夫騙你。」
「我可以去看監控嗎?」柴焰希冀地看向女醫生。
「去吧去吧。」女醫生揮著手,打發一旁的保安,「帶她去看看。」
「孟主任,這不合規啊。」小保安提著異議。
「有什麼不合規的,病人丟了,不需要找啊!」
女醫生的強硬態度果然嚇得保安不敢多言,柴焰也因此得償所願,跟著進了保安部。
她依稀記得遇到遲楊的日子,不耐煩的小保安翻騰半天,找了一沓錄像帶出來。
「算你運氣好,我們的監控錄像是一年一清,你再晚來些這些帶子可就沒了。」
「可是,怎麼這麼多?」盯著那成摞的錄像帶,柴焰疑惑地朝保安看去。後者聳聳肩,「說了是準備清空的,順序被擺亂了,你要看的是哪卷要自己找。」
好吧。柴焰坐正身體,伸手取過第一卷帶子,隨手塞進老舊的機器,一陣咯吱咯吱的機器運作聲後,屏幕上出現了黑白色的無聲畫面。
那是婦產科走廊裡的視頻,柴焰輕歎一聲,按了暫停。那不是她要找的。
接連看了十幾盤,被剔除的錄像帶在手旁堆成了不規則的小山,柴焰按壓著眼眶,重新凝神看向屏幕。
突然,她精神一震,發現那就是她去過的繳費大廳,錄像的開頭便是清晨,沒一會兒,她在畫面裡看到了自己。她手拿繳費單,交好費用,便去了大廳另一側。
柴焰瞪著眼睛,聚精會神的看著畫面,直到陳未南的身影出現,她忍不住錯愕,呆靠在椅背上。
那段錄像裡,除了柴焰和陳未南外,遲楊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