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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3不悔(2) 文 / 梧桐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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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糊的人形輪廓弓腰站在門外,手保持著推門的姿勢,熾白的檯燈光努力照射,卻只照得見下半截身軀。滿是毛邊卻乾淨的白球鞋,長得蓋住半個腳面的運動褲,以及褲側口袋旁白得有些過分的纖細指尖。

    指尖勾了勾,隨著「啊」的一聲大叫,那人後退一步,坐在了地上,因而看清他臉的柴焰禁不住又「啊」了一聲。

    真像,她合上嘴,心中微微歎著氣,可惜不是……

    她幾步上前,一腳踩住那人的褲腳。準備爬起逃走的人蹬幾下腿,無果,只得放棄似的趴在地上:「被你逮到我認了,讓我把褲子穿好你再報警行嗎?」

    隨著亮起的吊頂燈,柴焰發現腳邊的人,臉紅的如同他露了半截的平角內褲。

    「呦。」她輕笑,「本命年啊。」

    秋風漸涼的夜晚,柴焰姿態慵懶,斜倚著沙發,眼神不時打量著對面一臉不自在的小賊,那小賊眉宇間神似遲秋成。

    小賊說他姓梁。

    ***

    離開樹影重重的小區,梁沉幾步小跑,站在了燈火通亮的街道上。晚風空曠清冷,他手撐著膝蓋,終於長出口氣,「他媽的!」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心裡暗自把踩點的那個小子罵了不知多少遍。什麼叫沒人?什麼叫好下手?裡面那個凶婆娘身手不要太厲害了!

    他活動兩下手腕,提了提褲子,跑進了遠處的濃重夜色裡。

    ***

    直到徹底看不見他,柴焰才拉起窗簾,不得不說,梁沉長得和遲秋成真的很像。

    背倚著米色的牆面,她陷入沉思。

    遲秋成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呢?

    想起最近接手的那起案子,對方律師還是沈曉,柴焰有些好笑。她已經開始習慣了民事案件的節奏,也沒有打算一定要回去經濟顧問那個圈子,可有些人偏喜歡「自降身價」來和她做對手,她是不清楚沈曉緣何這麼在意她。

    嫉妒?恨?

    她不清楚。

    不過她倒是打算明天問問沈曉有關遲秋成的事。

    ***

    才開張不久的咖啡館,青磚牆上店主隨性塗鴉的埃菲爾塔歪扭站在靠牆位置,黑色油墨發著簇新的香,坐在下方的男人偏頭點了煙,吸了一口,再緩然吐出個煙圈。他手指細長,白襯衫袖口別著暗藍袖扣,隨著他舉起落下的手發著熒藍光芒。他五官精緻,舉止紳士,才落座幾分鐘,便引來四周的年輕女性紛紛側目。

    柴焰比預計時間提早五分鐘推開了re的圓門,遠遠看著角落卡位裡竟然相談甚歡的陳砌和沈曉。

    她揚揚眉,走過去。

    「聊得很開心嘛,陳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和沈律師完全可以互換下代理人。」放下公包,她垂眸說。

    身側的陳砌突然棲身靠過來,他攬著柴焰的肩,「小焰焰吃醋了,我很開心呢。」

    柴焰掃眼肩上的手,「不想我代理你的官司了?」

    「好吧。偶爾放鬆一下嗎?畢竟我們好久沒見了。」陳砌舉起雙手,做投降的姿勢,他看著沈曉,擠擠眼睛,「太害羞了。」

    「你們很熟?」沈曉微笑著發問。

    「不熟。」

    「熟……」陳砌的長聲漫溺著柴焰的思緒,她極度後悔為什麼要答應做陳砌的代理律師呢。

    陳砌卻不在意柴焰那明顯厭惡的表情,他的長臂繞在柴焰身後,臉上笑容懶散,微微帶著絲不正經,「當初我就是因為她失業的,不過排除這層關係,她是我堂弟的現女友,也是我的前女友。」

    柴焰憤怒的瞪視著陳砌,陳砌戲謔的回視她,「我說的不對嗎?你的初吻對像難道不是我?」

    有這樣一個不和諧的開場白,後續可想而知並不順利愉快的。而當沈曉的當事人到來事,氣氛又隨之多了幾分微妙。柴焰沒想到,當初偷到自家來的男孩會是沈曉代理人的弟弟……乾弟弟。

    柴焰藉機拉著沈曉去洗手間。

    「是你讓他去我家偷東西的?」嘩嘩水流聲裡,柴焰問正掬水洗手的沈曉。沈曉低著頭,長髮慵懶地垂在耳際,她沒直接回答柴焰,卻反問她:「很像吧?」

    「所以秋成他,是……死了?」

    關閉水閥,沈曉甩甩手上的水,仰臉看向柴焰:「柴焰,如果你真那麼想知道答案,求我啊。怎麼?不想求?那就別怪我不告訴你了。」

    她抽了張淨手紙擦手,燈光自上而下,照亮理石平台,沈曉側身倚牆,用過的手紙最後被團成團,攥緊在手裡,「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你以為你高尚的要命,不屑玩弄手段,可做出的事卻下賤可惡的要命。你不是想知道遲秋成是不是還活著嗎?我告訴你,他活著,他恨你,恨你幸福,恨你一輩子。」

    「謝謝你,沈曉。」柴焰出人意料的回答,「我不介意他恨我,他活著對我來說,就是好的。」

    她揚揚手,臉上是坦然的微笑,「走吧,剛好不是有官司了嗎?要對付我,放馬過來好了。」

    這次換沈曉臉色不好了,目送走柴焰的背影,她緊咬著唇:不該是這樣的,柴焰不是應該糾結難過的嗎?

    一天後,陳未南回來的日子,柴焰接到了沈曉方面拒絕庭下和解的回應。

    她揉著眉角,為陳砌的性騷擾案頭疼。

    一場秋風蒼涼而過,太陽被漸高的天拉遠許多,日光蒼白細薄。柴焰覺得氣悶,遂起身推開窗。樹葉凋零的園區,清潔工人趁著沒風的時候,把落葉掃成堆,正拿著鐵鏟一點點裝車。柴焰手撐著陽台,深吸口氣,覺得胸口的鬱結好了些,她正準備回去繼續看資料,人突然被來自遠方的一聲呼喚滯住了動作。

    「柴焰……」

    她循聲望去,一垛金黃的枯葉旁,穿著灰色大衣的陳未南身形修長,他的牙齒雪白,揚著手,正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很奇怪,那刻的柴焰心跳並沒怎樣劇烈的跳,可甜蜜的感覺仍然灌注填滿她身體每一個細胞。她學著陳未南的樣子,揚起手,嘴裡叫著——陳未南。

    有人把幸福定義成一見鍾情、一生順遂,他們無法理解那些看千帆過盡後終於遇見的人對彼此有多珍惜。

    犯過的那些錯其實是為了讓我們更懂珍惜,不錯過那終於。

    洗好澡的陳未南聞聞自己,片刻後感歎:終於不再是那一股難聞的泡菜味了。

    乾淨的衣服折疊整齊,鋪在鬆軟的床鋪上,扔掉手裡的毛巾,陳未南三兩下換好了衣服,出去找柴焰。

    廚房裡,鍋鏟滑過鍋底,發出砰噌聲響,抽油煙機拚命工作,仍吸不盡幾乎灌滿屋子的灰色灶煙。

    陳未南倚著門框,嘴裡吹了聲口哨:「嗨,美女,需要幫忙嗎?」

    「出去出去,就好了,別添亂。」柴焰頭也沒回,擺手打發著陳未南。

    陳未南瞇眼逡巡著廚房,撒了蛋清的地板,空了的醬油瓶子以及桌上切的大小不均的蔬菜,他抿唇點著頭,好吧,「就好了」。

    他轉身出去。

    大約半小時後,被煙燻黑臉的柴焰出來,望著正目不轉睛看電視的陳未南,不知道如何開口。

    「飯好啦?」好像真是後知後覺發現她在的陳未南從沙發上起身,直奔廚房。

    「沒有,不是……陳未南!」柴焰想攔住他,可惜為時已晚。

    陳未南坐在飯桌前,拿著筷子,逐道品嚐,一邊點著頭,「涼拌海蜇頭不錯,醬油少點更好……菜花口感不錯,就是有的沒熟……」

    他正吃著,筷子便被柴焰一把奪走了。

    柴焰鬱悶的坐下,「直說不好吃唄。」

    「是不好吃。」陳未南誠實地點頭,「你不會做飯,可給我買的衣服卻剛剛好,你善良,正義,最重要的是愛我,這難道還不夠?讓你去爭十佳賢妻估計條件是不夠,不過配我,不是剛剛好?」

    他的深眸凝望住柴焰,措不及防的壓下,吻住了她。

    柴焰臉還沒來得及紅,他就倏然離開了她。

    陳未南指指她的唇,「我愛吃這個。」

    「你能要點臉嗎?陳未南?」

    「不能。」

    才說完,陳未南的吻又鋪天蓋地而來。

    小別勝新婚,蕩人的吻才轉向燎原之勢,一個聲音便有如涼水般潑下來。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梁沉搔搔頭,第一次不知道手應該放去哪兒。

    聲音嚇了陳未南一跳,卻不及看見梁沉樣貌時來得驚悚。

    「他是?」

    「他不是。」柴焰低頭慌亂整理著衣著,再抬頭眼神已經轉為憤怒了,她揮舞著拳頭,衝向梁沉,「不是說了,再這樣偷偷摸摸來我家,我就把你送去派出所嗎?」

    「我是有事才來找你的!」柴焰步步緊逼,梁沉步步後退,「其實,我覺得那個流氓沒做什麼壞事,我覺得他是在幫我姐,只是我姐想不清楚……」

    「什麼流氓?」陳未南問。

    本想再醞釀一段時間再告訴他的,此刻,柴焰只好很小聲的答:陳砌。

    陳砌是陳家一個最不成器的兒子,也是陳未南除了遲秋成以外,最痛恨羞恥的一段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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