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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文 / 郝連春水

    青雉從意亂情迷中驚醒。

    所有瘋狂與熱情驀然凍結,心臟尖猛地收縮一下,突如其來的寒意從胸口抽搐一樣層層擴展蔓延浸透到骨髓,讓他連氣都透不過來。

    停下動作,他微微支起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用盡自制力才得以壓抑血脈間叫囂的躁動。

    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與七水之都海底溶洞裡,他高燒昏迷時的噩夢何其相似。

    她也是這樣被他牢牢地困在懷裡,乖巧又順服,他那樣肆無忌憚,她仍是沒有抗拒,只是冷淡又倦怠,彷彿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包括他對她的傷害。

    他就著黑暗看了她很久很久,最終還是放開桎梏,一點一點替她整理衣襟。

    她一直很安靜,他的指尖碰觸之後卻不自覺地輕顫。

    摸索著把撕開的衣物重新攏好,他低下頭,愛憐又克制的親了親她的眉心,隨即翻身躺到她身側,又小心翼翼收攏雙臂,將她密不透風圈在懷裡。

    他學著那晚不輕不重拍撫她的脊背,一下一下,慢慢地慢慢地,希望她能夠放鬆下來,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他根本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打碎幻象,讓他的醜陋面目被她察覺。

    即使是自欺欺人,青雉也想裝作她沒有發現,險些傷害她的人,就是一直想好好愛她保護她的自己。

    當然,這種事後的借口蒼白又無力,無法宣諸出口,所以他只能沉默。

    …………

    她蜷在他臂彎裡,身體還很僵直,呼吸凌亂破碎,偶爾嘴角溢出抽噎的嗚咽,細細碎碎的,像受了傷的小動物。

    盯著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青雉茫然又無措,只覺得心如刀絞。

    他無法控制滿腦子的暴戾意念,或許是今晚鬼蜘蛛看著她的眼神,也或許是長久以來的求之不得,叫他一杯復一杯,灌下數不清的酒精,最終徹底喪失理智。

    與兩位中將的小酌散場之後,等回過神,青雉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居然悄無聲息地闖入她的房間。

    而原本,青雉只是想藉著黑夜偷偷看看她,沒想到又叫他發現她在睡夢裡悄無聲息哭泣。

    也不知她夢見什麼,原本那樣警覺的人陷在噩夢裡,連他逼到近前都無法驚醒,當他覺得不對勁,俯低了去查看,一探手竟摸到她滿臉的眼淚。

    只是她哭得那麼凶,居然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像是潛意識裡不願意把傷口倘露在人前,嘴角都咬爛了,血液合著眼淚,一顆顆滴落在他的掌心。

    肆意橫流的眼淚從緊閉眼睫流瀉而出,融進滿室的黑暗,看不到盡頭的苦難,逼得她連哭泣都無聲無息。

    他努力保持的清醒,剎那間迷失在她糅雜深刻絕望的巨大哀慟裡。

    重新遇見她那一刻起,他就在地獄裡煎熬著,輾轉反側痛不欲生。

    甚至他的命,她若想要,他也可以給她,可她不要,她什麼也不肯要,他的愛,他們的愛…她什麼也沒真正放在眼裡。

    渾渾噩噩中,他解開領帶蒙住她的眼睛。

    她終於醒來,他迫不及待堵住她微微張開的唇。

    無視她的掙扎抗拒,低頭伏在她頸間,沿著記憶一點點啃咬別人留下的痕跡。

    想安慰她,也想折磨她。

    他想要她的眼淚裡,有一部分是為了他。

    她是他二十年的奢望啊~

    哪怕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哭泣,只要是為了他。

    為了青雉庫贊。

    …………

    不知過了多久,蒙昧的視野慢慢變得清晰,青雉恍然回過神,才發現密閉的窗簾外漸漸泛起光亮,黎明即將到來。

    動了動太久不敢轉動導致有些僵硬的脖頸,他緩緩地看向臂彎。

    她側躺在他懷裡,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只是透過微熱的呼吸和無聲啜泣,青雉很明顯就察覺她根本清醒著。

    微微瞇起眼睛,他的視線停留在她散發縫隙裡露出來的那些淤痕上,帶著齒痕的點點猩紅是他留下覆蓋那些舊痕的印記。

    朦朧天光襯托之下,那些齒印與傷口看在青雉眼裡,顯得妖艷惑人。

    眸光微微一暗,復燃的狂熱又在轉瞬間熄滅,看了眼頂著陌生人樣貌的她,他輕輕地抽/出被她枕著的手臂,小心翼翼翻身下地,頭也不敢回的落荒而逃。

    …………

    一路疾奔回居所,青雉連用鑰匙開門都來不及,踹開門躍上二樓,直直闖進浴室伸手把水龍頭打開,冰冷的水瞬間噴灑而下。

    站在水霧下一動不動任由水流沖刷著自己,

    冰涼水流濕潤衣物,歡暢的滑過高溫燒灼的身體,匯聚成條條水線盤繞而下,最終滴落到光潔瓷磚上的水花裡。

    青雉頹廢的把額頭靠在牆壁上,狠狠的閉起眼睛。

    「小小姐…小小姐…」

    「妮可…羅賓…」

    他的聲音被遮掩在淙淙流水聲裡。

    …………

    直等到所有的急切沸騰被清晨的冰寒水流帶走,青雉關起噴淋開關,扯掉濕漉漉的衣物,換上浴衣,而後走出浴室。

    隨意闔上身後的門,抬起眼皮朝窗戶方向看了一眼,不急不緩的說,「啊啦啦~一大早的擾人清夢,也只有你幹得出來。」

    抬手抓了抓頭髮,青雉面上笑容愈加懶散,「等下回去要記得避著人走啊~不然流言可是會很精彩,你在我家過夜什麼的。」

    「為了彼此的清白名聲,沒什麼事趕緊消失啊波魯薩利諾。」

    在他沐浴這段時間裡不請自來的人,聞言支起斜倚窗台的身體,哼笑一聲,開口道,「比起我在你家過夜,昨晚陷在溫柔鄉里的你,才更容易引起話題吧?」

    說話間,目光反覆打量,看著看著神情更顯詭譎,「耶——真是奇怪了…」隔了一會兒,人朝前走幾步,極度不可思議的挑高聲線,「你不會是…」

    聽出同僚言語間未盡的含意,青雉抿抿嘴角,有些悲慘的回答,「沒,我沒碰她。」

    「虧我後半夜找盡借口調開鬼蜘蛛的注意力,庫讚你真是…」被哽住似的沉默幾秒鐘,黃猿用非常非常同情的語氣,試探一樣問道,「話說,你二十年沒碰過女人了吧?需不需要給你找個醫生看看?」

    「耶——所以說,戰國元帥的憂鬱很有道理啊~他真擔心你有什麼毛病。」

    嘴裡嘖嘖有聲,黃猿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用各種難以形容的眼神打量,「我們共事這麼多年,你也別見外,我那科學部沒有什麼辦不到的喲~」

    青雉先用一記蓄勢待發的兩棘矛回答了同僚的關心與好意,想了想,終於還是不甘心的反唇相譏,「別說我,你呢?」

    「草帽小子大鬧香波地群島那天,你不也沒狠下心動她?只是在她身上留了吻痕。」

    他話音落下,黃猿神色一僵,青雉復又冷哼一聲,繼續說道,「要是你狠下心碰過她,一定會把她藏起來,之後再沒有誰能找到,不是嗎?」

    共事這麼多年,青雉怎麼會不瞭解黃猿的秉性?就像對方同樣瞭解他一樣。

    …………

    兩個海軍大將,身為最高戰力的同僚彼此冷嘲熱諷半晌,最後又各自偃旗息鼓,踱到青雉家會客廳一角,把自己摔進沙發。

    安安靜靜的時間持續好一會兒,黃猿收起吊兒郎當,神色微微一整,壓低聲線開口道,「庫贊,我們動手的時間可能要更改了呢~」

    聞言,青雉微微一怔,「為什麼?」

    他們兩人預訂的計劃,一來是想等看看那人究竟意欲何為,也好順勢打亂她的圖謀。

    二來,為了不驚動馬林弗德其他對她抱有殺意或者特殊心思的人,他們打算在本部疏散島嶼無關人員的時候動手拿下她。

    現在黃猿這樣提出…

    心下飛快盤算著,青雉又聽見黃猿開口說,「因為我收到消息,最遲後天,王下七武海會抵達馬林弗德。」

    「什麼?」青雉抬高眼睛,真的愣住,「強制召集的七武海,戰爭開始前不是應該呆在聖地瑪麗喬亞嗎?」

    戰略部署會議上,原訂計劃一一安排妥當,除了各地秘密回調的駐防軍隊,王下七武海們也開始陸續抵達聖地瑪麗喬亞。

    到昨天為止,傳到馬林弗德的消息,王下七武海,除了極力反對開戰而被丟進深海大監獄的海俠甚平,以及致電回復會參戰卻遲遲沒有動靜的女帝波雅.漢庫克,餘下都已經就位。

    而那位九蛇的皇帝,馬林弗德方面也派出中將鼯鼠前往迎接。

    就青雉所知,中將鼯鼠等在無風帶靠近亞馬遜百合三公里範圍海域,準備一看到出征歸來的九蛇海賊團就上前交涉,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會讓女帝與之同行。

    事實上,海軍本部召集王下七武海舉行圓桌會議,絕大多數時候,會議地點是在聖地瑪麗喬亞,只是偶爾幾次會讓七個人到馬林弗德,原因不外乎雙方立場微妙,彼此都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情況太多。

    尤其是某年某位新晉王下七武海酒會之後,馬林弗德這邊基本上就被敬而遠之…當然,那是題外話。

    此番強制召集王下七武海是世界政府的命令,意在為海軍本部籌集強大助力,以保證數日後處刑火拳能夠順利。

    畢竟是要面對世界最強的大海賊,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饒是海軍精英聚集一堂,那場戰爭也勝負難定。

    更何況,海軍方面也不可能傾巢而出,他們需要保留一定實力,以免局勢過分動盪。

    而那場戰爭最終無論是誰勝誰負,目前已經能肯定的是,時代都一定會改變,歷史即將翻開新的一頁。

    …………

    電光火石間,腦海中一時紛紛攘攘,此時,黃猿再次出言打斷青雉的思路,「原本七武海們是該呆在瑪麗喬亞,只不過…」

    彷彿是有些猶豫,又沉默片刻,黃猿才繼續說道,「天龍人陷入某種危機,神經過敏之下要求驅離所有不確定因素。」

    說話間,黃猿挑高唇稍,笑意裡添加幾絲說不出的譏誚,「世界政府為了安撫草木皆兵的神裔,只能臨時把七武海踢到馬林弗德來。」

    「危機?」青雉滿頭霧水的發問。

    「啊——源頭來自羅茲瓦德一家。」黃猿低沉緩慢地一字字道來,「瘟疫一樣,接觸到那三個人就被感染,並且只在天龍人之間傳播。」

    「針對血脈的病毒,可真是聞所未聞。」

    黃猿眼底一閃而逝的異樣目光沒能逃過青雉的注意,良久,輕輕的歎了口氣,青雉啞聲說道,「波魯薩利諾,我從未問過你。」

    「你加入海軍之前的事吧?」青雉慢慢的瞇起眼睛,指尖緩慢元素化,青藍冰稜憑空凝結,隨著溫度驟減,「我一直奇怪,你的那顆戒指,還有你對天龍人的瞭解。」

    那顆定位人行跡的戒指,幾百年前是世界貴族們才得以持有,加上天龍人內部的情況…特別提到的羅茲瓦德一家,是香波地群島天龍人遇襲的當事人,究竟在暗示什麼?

    他殺機凜凜的注視下,黃猿漫不經心的聳聳肩,「過去的身份我早就拋棄了呀~我只是在提醒你庫贊,七武海到來,是非常大的不確定因素。」

    …………

    彷彿沒看見他指尖凝結的兵刃,黃猿往身後的沙發背裡沉了沉,雙手搭成塔尖狀,瞇著眼睛,笑得很愜意,「說起來,七武海裡邊好幾個跟那死丫頭有瓜葛呢~」

    黃猿的下巴抬了抬,慢吞吞點數的語氣饒有興致,「海流氓唐吉坷德.多弗朗明哥,鷹眼喬拉可爾.米霍克,還有新任那位。」

    「黑鬍子馬歇爾.d.蒂奇。」

    「依照莫比迪克當時的反應,白鬍子海賊團應該也和她有交情,這樣算來,仇人比朋友多啊~怪不得那丫頭死活不肯接受頭銜。」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青雉緩緩卸掉殺意,指尖褪去元素化,閉了閉眼,哼了聲,回答道,「在願望島從她和羅傑的交談,與對方海賊團行程對照,她出現的時間點,應該在艾德.沃海戰之前。」

    「記得嗎?那之前羅傑海賊團和白鬍子有過一次交鋒。」

    「她會認識白鯨的人,也是正常的。」

    「所以說,果然還是把死丫頭藏起來保險。」鏡片下的眼神一閃,黃猿愉快的笑道,「再放任下去,指不定她就把自己弄丟在什麼奇怪男人那裡。」神色間笑得很清閒,語氣裡卻帶出幾絲無可奈何的咬牙切齒。

    青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看著黃猿,考慮了很久,才低聲說道,「計劃不必更改,也只有全員撤離才是最穩妥的時機。」

    只有那樣混亂的情況下,即使她察覺他們的陷阱進而反抗,海軍本部也不會被驚動,他們才能夠瞞著全世界把她與世隔絕起來。

    「今天開始我沒辦法再出現在她附近,昨晚…她…」

    艱難的吞嚥幾下,青雉抬手揉了揉額角,重新開始覺得自己很悲慘,「她似乎發現了,可還是沒有離開,她究竟想做什麼?」

    「撒~誰知道呢——」黃猿似笑非笑的掀了掀嘴角,曼聲開口,「庫贊,最後你要是還心軟,那丫頭就全部歸我了喲~」

    邊說邊從坐的位置裡起身,慢條斯理地撣撣袖口,又扭頭看了好一會兒窗外大亮的天光,收回視線,黃猿露出一個不鹹不淡的笑。

    「除了庫讚你,即使是海賊王,我不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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