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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六章 文 / 郝連春水

    海軍大將閣下象塊破布一樣攤平在地上,面色蒼白得泛著淺青色,眼睛裡還透出些尚未褪盡的恍惚,目光也呆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終於把我所說的聽進耳朵,眼神微微動了動,眉心輕輕攢緊一道豎紋,「寄生?」音色沙啞低沉,氣息隱隱虛弱。

    「嗯~看來你是沒發現。」我點點頭,把左手抬高到能被看見的角度,「這東西扎根在你的血脈裡…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能弄得你這樣狼狽,想必是很高級的玩意。」

    所以,雖然從外表看一息尚存的海軍大將相當狼狽,說到底,這人的運氣竟是好得不得了,二十年前二十年後,幾次三番都死不成。

    天煞孤星命格麼?坑爹呢這是!

    「啊啦~大將閣下如此頑強真是叫我敬佩。」扯開嘴角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虛假平和,我在心裡無比陰暗的表示遺憾。

    若不是還用得著這位海軍本部大將,誰沒事花費力氣救人?

    不過,這人倒也識趣,剛剛一路上我可是時刻在留意著,如果他在自己也沒察覺的情況下被寄生成功,我救援不及,只好讓他去死了。

    嘖了聲,我晃了晃勾連在指尖的枯涸異物,哼笑一聲。

    這玩意外表象完整的野草根系,若不是親自動手將它從海軍大將心口挖出來,誰能想到它竟扎根在人類心臟,蔓籐一樣沿著心室血管動脈蜿蜒舒展,想來等到完全長成,植株形態大概就是被寄生那人血管分佈的形狀。

    咦?這種詭異的生物形態…似乎有些類似…冬蟲夏草?

    這麼一想居然越看越像,我撇撇嘴角,恨恨磨牙,「真遺憾,我還沒見過活著的冬蟲夏草,早知道不救了。」

    原本確實沒打算管被丟在身後的人,他受了傷又不是斷了腿,既然跟不上,表示他的命也就那樣了,後來走出隧道,我又想起那人還有點用。

    受了點傷沒死之前他也還是海軍大將,拿來要挾或者談判的價值還是有的。

    於是本著物盡其用不可以浪費的原則,我回頭去找,沒料想那人看上去精神不錯,就是臉色不太對,就著光線,露在外面的皮膚表皮下有極是詭異的絲狀物隱約竄動。

    當時的情景,凶殘得像部恐怖電影,更可怕的是那人一無所覺,保有自我意識的同時居然還行動自如。

    現在憶起都是件非常非常驚悚的事。

    幸虧我膽子大些,不然早就撒一把鹽外加噴一股大火,斬妖除魔毀屍滅跡,==。

    那人步履平穩跟在後面,呼吸頻率也正常,若不是隨著空氣中水分減少愈見乾燥,他的體溫跟著飛速灼升,我差點誤會自己眼花看錯。

    走出隧道的時候那人的體溫已經熱得可以生煎雞蛋,隨後他就倒下,直挺挺殭屍一樣,除了眼皮不停顫動,一瞬間連心跳都消失,身體內部多出一種存在感,多出來的生物發源地在他的心臟。

    然後我就動手,至於成功幾率…根本沒細想,死了是他運氣不好,活下來當他賺到,跟我沒多大關係,畢竟又不是強盜發善心,不過是另有所圖。

    再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

    再次細細看了幾眼指尖的死物,我覺得真心失落,要知道兩次所處的世界都是與最初故鄉截然不同的地方,本草綱目記載的中藥什麼的,讓我解解眼饞也是好的。

    那隔了九重碧落的思鄉之苦啊…

    …………

    「你說的是什麼?」切入聽力的問句,發言人屬於海軍大將閣下。

    「哦——」我隨意斜一眼過去,心情頗好的開口解釋故鄉存在的生物,「一種孢子,冬天寄生在蟲子體內,春天發芽生長,夏天植株成熟…大概是這樣。」

    大將閣下的目光停在我舉高了給他看的那東西上,安安靜靜聽著也不搭話,神色彷彿若有所思,半晌,他才移開視線,開口道,「冬天的蟲夏天的草?小小姐所說的生物,和它相似又相反。」

    「心蛭草,寄生型植物。」他邊說邊慢慢地抬起手,扣著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借力坐起身,把自己擺成盤膝而坐的姿態,然後鬆手,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文獻記載,心蛭草的寄生,會讓平時正直善良之人變成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狂徒,別名惡魔之心。」

    「這種植物畏光又懼熱,所以族群生存在黑暗潮濕的水底洞『穴』,我們掉落那處山腹…不巧正是為它量身打造的環境,更不巧的是山腹之內水汽蘊氳,空氣中含有大量鹽成分,極大效率的遏制果實能力發揮。」

    說到這裡他忽然沉默下來,嘴角抿了抿,眉宇間掠過一絲百般複雜神采,「確實是我的疏忽,沒注意到自己情緒失控,那是深度感染的前兆。」

    「畢竟根據現有資料顯示,心蛭草已經滅絕了將近百年。」

    「產生幻覺,高熱昏迷…等到甦醒就會將夢境化為現實。」

    他垂下眼簾,放在膝蓋上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嘴角的笑意彷彿是自嘲,「救命之恩呢小小姐,醒過來的我…如果那樣可真是悲哀啊~」

    「後遺症如何解決?」比起大將閣下百科全書一樣的淵博知識,我更加關心胸口破洞還在不斷滲血的他…等下會不會重新獸性大發。

    我才沒興趣關心他高熱昏迷做了什麼夢,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

    海軍大將呼吸微微一窒,片刻之後緩緩抬起眼睛,輕笑一聲答道:

    「啊啦啦~這我可不知道,畢竟心蛭草寄生者挑起災禍後都是當場格殺,沒有活口,自然沒有研究出治療方案。」

    說話時他的表情非常平靜,像是根本不關心自己未來下場如何一般,靜靜看了我半晌,忽的又歎了口氣,低聲說,「我只慶幸這裡是無法逃離的海底,無論有怎樣的後遺症,至少不會波及平民。」

    「小小姐——」他的手抬到半空又停住,幾秒鐘後慢慢地握成拳頭再次垂落,「小小姐能力恢復了就走吧,趁著我還正常。」

    「或者…」短暫的停頓過後,他遞過來的眼神平和淡然,笑意也是純淨得彷如稚嫩孩童,音色無悲無喜,「離開前徹底殺死我,為毀滅的奧哈拉復仇。」

    呵————我無聲的冷笑,嘴角一撇,「大將閣下又怎麼確定我沒有被寄生?說得這麼好聽,不會是陰謀吧?」

    「你身上的氣沒有摻雜其它生命波動。」這人挑了挑眉梢,用頗是詭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會兒,眼睛微微瞇起,「所以我也覺得奇怪,心蛭草透過空氣與血液傳染,而小小姐竟然能倖免…」

    「那種事沒必要在意,你當我運氣好也行。」我聳聳肩,想了想,終於很愉快的笑起來,「這樣的話,我們來談判吧大將閣下。」

    頂著這人越發茫然的視線,我傾過身,盯著他細細看了很久很久,彎了彎嘴角,拿出多年前學來的神棍語調,慢慢的威逼利『誘』。

    「我的免疫是有原因的,在你身上同樣能發揮功效,只要我出手。」

    「治癒大將閣下您,我還可以帶您做一次空間旅行離開此地。」

    提出絕妙的叫人無法抵抗的條件,另外疊加一個打消他疑慮的前提,「當然,我的條件不會與大將閣下堅持的正義相互衝突,如何?要聽聽嗎?」

    …………

    我開口的時候這人不動也不言語,微瞇著眼睛,眉宇間神色喜怒難辨,直到我說完,他又沉默了許久,嘴角方才勾起一個不鹹不淡的笑意,「與小小姐談判,這種事我恐怕沒辦法自己做主,畢竟碰到你事,我一直都意亂情迷呢~」

    「不如這樣。」他探手從破破爛爛的衣服口袋裡翻出一顆指尖大小的圓珠,啵一聲將它捏成兩半轉手放到兩人之間的地上,然後才接著說道,「決定權交給戰國元帥吧~」

    被大將閣下放下的圓珠裡裝著一隻非常非常小的,通體漆黑的…蝸牛?從兩瓣裝載物爬出來的生物,是蝸牛吧?

    那種充當通訊器攝影機等等、等等功能齊全的玩意。

    小小一隻,體積約莫指甲大小的蝸牛接觸到空氣後,軟綿綿的觸角慢慢地直支起來,兩顆眼珠眨巴眨巴幾下,墨黑身體前端咧開一道口。

    小細白牙,像是一張嘴的地方發出嘶嘶的電波一樣的頻率,又過了一會兒,模模糊糊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傳出來。

    「青…大將……請…」

    像是接收狀況不是很良好,彼端的說話聲僅僅是毫無意義的隻言片語,音量也忽高忽低忽遠忽近的樣子。

    這種時好時壞的情況持續幾分鐘,電話蝸牛徒然保持著張嘴瞪眼的姿態沉默下來,安安靜靜的什麼也聽不到。

    等了好久好久,電話蝸牛那邊重新傳來聲響,並且漸漸趨於穩定,許是對方用了什麼辦法調整並解決了此地位於大海深處信號的問題。

    「青雉大將閣下,請打開影像接收端。」年輕男人的聲音如是說道。

    隨即,另一個明顯帶著上位者氣息的男人沉聲道,「庫贊。」

    …………

    大將閣下伸手擰開了小電話蝸牛身上不知哪裡,然後兩瓣裝載物發出光,柔和光束鋪陳出去,在身側一支手臂距離外形成影幕。

    彼端投『射』而至的景像是某個會議室,對面幾人正襟而坐,為首那位戴著古里古怪的頂著只海鷗的帽子,下巴鬍子編成麻花辮,圓圓的古板的黑框眼鏡…

    雖說外表看上去很有些搞笑意味,隔著空間落到身上的眼神卻是凜冽而威嚴。

    海軍本部統帥……嗎?

    另外幾位樣貌陌生,只除了某個兩次交鋒的誰誰誰。

    許是多出我這麼位敵對陣營的存在,會議室內投過來的目光包含各式含意,只有在座唯一的女性顯得不那麼尖銳,目光睿智又平和。

    盯了最中央那個男人一眼,我的視線滑向他身側,略略一掃即刻就收回,然後抬手,萬分和氣的笑著打招呼,「初次見面,戰國元帥。」

    對方魏然不動,目光焦點只落在邊上的大將閣下那裡。

    靜默而詭譎的死寂持續幾分鐘,首先開口的是下首左側第一個位置裡坐著的三大將之一,黃猿波魯薩利諾,他支著下巴,說話陰陽怪氣。

    「耶——真是奇怪了,啟動最高級別的警訊,叫我們看的卻是你和高額賞金犯共處一室?」

    「啊啦啦~最高級別警訊?我不會是拿錯電話蟲了吧?」青雉大將抬手把頭髮,傻笑著答道。

    「庫贊,發生什麼事?」似是終於覺得沒辦法放任下屬繼續不著調下去,最上首那男人終於開口,「你擅自離開本部丟下一堆工作任務,回來等著關禁閉吧混蛋。」毫無起伏的說話節奏,言語間仍是透出濃烈的怒意。

    只不過,這位統帥看似斥責的同時眼底卻也藏匿著憂慮,明顯是擔心著青雉大將的安危。

    …………

    「啊啦~那是——」

    「我們在七水之都。」

    我驀地打斷青雉大將依稀要裝傻打諢的言辭,笑瞇瞇的告訴影幕那頭會議室裡幾位海軍本部的最高層,「被海流捲到島嶼最底部,百年前大水災時廢棄的都市一角。」

    「據聞,七水之都現有城市是建立在年復一年被洪水淹沒的舊城址上,百年前廢棄都市至少位於海平面數千米之下。」

    「進來的路全部坍塌,就算逃出外面也是深海,別說是能力者,就算普通人單是水壓也足夠全身爆裂。」

    「現在你們選。」我的手直直點向青雉大將,面無表情的要求海軍統帥選擇,「要他死,還是要他活。」

    …………

    男人半隱在海鷗帽子下的眼睛驀地抬起,嘴角抿成直線,隔著極遠距離,透過影幕,對方一瞬爆發的威壓仍是無比驚人。

    「佛之戰國啊——」我閉了閉眼睛,隨即把臉偏向身側,不再管看著這裡那些人究竟最後要給出怎樣的答案,低聲說道,「有人告訴我,海軍本部對七水之都發動屠魔令。」

    大將閣下像是怔了怔,飛快看了影幕一眼,語氣慵懶回道,「小小姐問錯人了,每次機密行動負責人之外,即使同一軍銜也無權干涉。」

    「有權發動屠魔令的,反正不外乎你們三大將某一位。」我冷冷的衝著他微笑,「是不是你,有差別嗎?」

    「青雉大將,庫贊先生,請轉告海軍本部戰國元帥。」

    「若是因為我的緣故,海軍對七水之都發動屠魔令。」

    說到這裡沉默下來,隔了一會兒,勾了勾嘴角,我平靜的告訴海軍大將,「除非徹徹底底殺死我,否則…世界讓我多痛,我必千萬倍奉還。」

    「雖然沒本事仿照當年的金獅子血洗馬林弗德,可是我敢屠了整個東海,讓它在接下來的三百年內寸草不生。」

    …………

    話音落下片刻之後,這人像是才聽明白我所說的內容,眼底驟然滑過怒意。

    「妮可.羅賓——」海軍大將的聲線冷硬,目光終於散去平淡流露出幾絲陰霾。

    權當沒看見這人卸下面具一樣的慵懶,露出藏在深處的凌厲氣勢,我轉開視線,把注意力重新還給影幕那邊的人。

    與那位最高統帥靜靜對視一會兒,我慢慢笑起來,同樣撕開偽裝,圖窮匕見,「戰國,別以為我不知道,海賊眼裡四海最弱的eastblue,政府口中和平象徵的東方藍,是你們海軍安置家眷的地方。」

    「不過是這些年心慈手軟許多,居然讓你們誤會了。」

    「出身流星街,代號七宗罪之一的暴怒,妮可.羅賓,一雙手沾過的血,足以染紅你們腳下的海域。」

    蓄勢待發已久的黑色大部頭書籍驀然顯現,一手按在扉頁上,我挑了挑眉梢,「開戰,或者繼續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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