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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七章 文 / 郝連春水

    又是同樣台詞,都不帶換個新鮮點的。

    我嘖了聲,隨即就聽海軍大將閣下在耳邊輕輕的笑道,「繆斯號的開場白一直都這麼陳腔濫調,可是,只要它有足夠資本每年都吸引無數人前來,誰在意這個?」

    說到這裡停頓片刻,懶洋洋的語調當中笑意更加濃厚了些,「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聽見有人問賣不賣onepiece,也是頭一回看到查爾斯無言以對。」

    「真是大開眼界啊~」眼角餘光斜睇過來,這人勾起嘴角,神色似笑非笑。

    默默的瞪一眼回去,我飛快轉開視線,把注意力繼續投放到圓台方向,決定對此人的發言保持緘默態度。

    這種游刃有餘的掌控,加一點點戲弄的譏諷眼神…實在令人無端端暴躁。

    依照目前情勢,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人在屋簷下,不低頭也該稍微收斂些不是?

    眼觀鼻,鼻觀心,深呼吸…淡定————

    …………

    圓台中央,查爾斯一番作秀之後,等候已久的拍賣會正式拉開序幕。

    首先展示的是幾件待價而沽的拍賣品:

    一顆看不出用途的果實,呈放在黑色絲絨墊子上,成人拳頭大小,淺金外殼果蒂卻是銀色。

    然後是純金打造的鳥籠,美麗生物棲息在寶石裝點的橫木之上,羽翼伏在背後,精緻的眉宇間籠著一層淺淺哀怨,是中將大人口中的極樂鳥。

    剩下幾樣也是精美絕倫,動作稍微粗魯點可能就會碎掉的物件。

    之所以看得這麼清楚,是因為當查爾斯聲嘶力竭的絮絮叨叨,同時幾米外朱紅欄杆前端冒出一個小小的凸起,那個按鈕一樣的東西泛起一片光芒,往上方投射出去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屏幕,將圓台中央展示的東西忠實的反應出來。

    查爾斯就幾件拍賣品的介紹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他的說話聲被海軍大將蓋了過去。

    …………

    「極樂鳥啊~已經很難得一見了。」

    黃猿大將不知怎地忽然變得興致勃勃,「上次出現是在香波地群島,那個無意間捕捉到它的海賊團,因此有一億多進賬。」

    「你看到那顆果子嗎?」他的語氣很熟稔,態度也很隨意,「據說配合某個藥方,那樣一顆就能保持美艷容貌幾十年不變。」

    「許多國家的貴婦們趨之若鶩呢~」

    抬起的手凌空點向割據屏幕一角的絲絨墊子,大將閣下饒有興致的說道,「剩下幾件飾物也各有各的妙處。」

    「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我側過臉盯著他,多少有些不明白,「繆斯號拍賣這樣的玩意?」有市場麼?真讓人懷疑。

    怎麼說也是三大黑市之一,往來都是草莽梟雄,那幾樣看著貴重實際沒什麼用處,誰會花錢當那個冤大頭啊?

    這人似乎微微一怔,隨即玩味十足的笑起來,也不說話,只是拿手指磋磨下巴,眼睛裡透著奇怪的神采。

    我默默一囧,想了想,抬手撓撓臉頰,嘴角一撇,低低的哼了聲,「第一次來繆斯號的人看不明白是情理當中吧?」

    「好了好了,別再賣弄風/騷了大將閣下。」我用眼角深深鄙視了下動作一頓的這人,才接下去說道:

    「掮客們會找到願意出大價錢的買家,赤色大陸的貴族,深宮內院的命婦,甚至只喜歡流連香波地群島的…嗯哼~頂著金魚缸的神裔。」

    「他們身邊總有人會奉上奇珍異寶,討取歡心,或者交換別的什麼。」

    這人收起那個看著相當礙眼的動作,帶著詭譎表情打量我一番,「你對這些檯面下的東西,不是看得很清楚麼~」沉默片刻,復又哼笑一聲,「頂著金魚缸?真是新鮮說法。」

    「你是貴族?」我挑高眉梢,有些驚訝的問。

    「耶——似乎…不是呢~」他施施然慢悠悠的吐出否定答案。

    聞言我更加詫異,「那你生什麼氣?那些貶義形容,跟你又沒關係。」既然不是貴族,幹嘛一瞬間氣息裡帶出點怒意?

    「再者說,神之後裔們狂妄無知惹人憎恨,這種局面不是你們海軍與政府樂見其成的嗎?」

    這世上兩種死法,一種捧殺一種棒殺,你們海軍與政府選擇了前一種,當局勢壞到不能再壞,奮起反抗的民眾就會採取後一種,對付被養壞了的那個族群。

    「神權與王權,從來都不會和平共處。」

    我曾經生活的兩個世界,此類爭鬥屢見不鮮。

    說到底,當權者之所以容忍天龍人,怕也是因為時機未到吧?

    …………

    這人神情不易察覺的僵硬了下,深茶色鏡片後方的眼睛眸光微閃,只是那異樣霎時間收斂,嘴角噙著的笑意依舊吊兒郎當,他轉過臉來,靜靜盯著我看。

    也是直到此刻,這位黃猿大將閣下才真正拿正眼看著我,而非之前那種將冷漠藏在漫不經心中,彷彿洞悉一切般居高臨下的俯視。

    兩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招架不住。

    「別用這麼熱烈的眼神,黃猿大將閣下。」抬手揉揉額角,順勢擋掉一部分像是要把人血肉剖開的深刻視線,我皮笑肉不笑的撇撇嘴角,「我會誤會,您想跟我有一腿。」

    揉完有些鈍痛的額角,放下手,我趁機轉開視線,把目光投放到朱紅欄杆上方的屏幕。

    這段小插曲的時間內,圓台那裡已經競價,極樂鳥與那顆果子的圖像消失,可能是被不知名的誰收入囊中,此時查爾斯極力推薦的卻是一件珠寶。

    看著像是手鐲,兩指寬,纏枝連環紋樣底座,鑲嵌無數指尖大小各色寶石,艷麗流光隨著托盤的轉動游曳不定。

    「那是兩百年前某位皇帝贈予情人的禮物。」大將閣下再次越俎代庖,語氣恢復了先前的非常之不著調,「傳說只要戴著它就能享有一世盛寵。」

    你知道得太多了,這麼八卦!橫一眼過去,我嘴角狠狠一抽。

    誰知下一秒又聽得他問道,「你喜歡它?」

    「是個女人都喜歡珠寶。」我沒好氣的回答道,轉念想起乾癟癟的錢袋子,愣了下,失望的歎口氣,「還是算了——又不能吃。」

    …………

    皇帝情人的愛物,最後以不算太高的金額成交,或許是因為在場諸位和我一樣,覺得它實際用途不大?

    隨著屏幕上方璀璨華美飾物圖像關閉,剩下幾樣東西就再勾不起我的興趣來,既然看得見摸不著,不如不關心。

    雖說流星街人一貫看中什麼就搶回來,可是正義化身坐在不足一隻手臂距離外呢~沒必要為件死物給自己招不痛快。

    左右扭了扭脖頸,舒展下有些艱澀的關節,我興致缺缺的別開臉,眼角餘光中不經意瞥見的畫面又瞬間拉回注意力,定神一看,然後愣了下。

    幾個裹著輕紗的妙齡女郎挨挨擠擠出現,像一群受驚的小鷓鴣,逐漸拉近的鏡頭清晰映出纖細骨架,柔韌腰肢,淚光泠泠的眼瞳,與微微顫抖的唇角。

    我緩緩的瞇起眼睛,低聲問邊上同樣氣息一滯的海軍大將,「我以為只有香波地的不法地帶,才有這種情況。」

    「是金絲雀。」這人的語氣微微透出訝異。

    「是什麼?」我把臉轉過去,看著面沉如水的海軍大將,挑了挑眉,「什麼意思?」是販賣行為的特定稱呼,還是那群女郎有什麼古怪地方?

    隔在深茶鏡片後方的眼睛,目光下垂,他盯著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一副不予置評的樣子,沉默了許久,方才撩高眼皮,眼底眸光平靜又冷漠。

    「夜之都出品,到哪裡都極受追捧的美人兒。」

    只是這樣?既然如此,大將閣下您…怎麼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樣子?莫非您…我很懷疑的挑高眉梢,「金絲雀?華服珠寶,嬌養深閨那種?」

    「你個女人這麼好奇,真是奇怪啊~」這人睞了我一眼,眼神古里古怪,「不用那麼麻煩,她們聽話得很——」

    說完的一瞬間,大將閣下臉上掠過混雜懊惱與尷尬的神色,又猛地抿起嘴角,一副自知失言的表情。

    呆滯幾秒鐘,我慢吞吞的眨巴眨巴眼睛,「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你這滿臉『我怎麼跟個女人討論只有男人才能意會的話題簡直蠢透了!』,就算我再遲鈍也看得出來吧?所謂金絲雀不就是那什麼什麼。

    結果這人表情頓了頓,隨後投過來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一半一半。」

    「哦——」我點點頭。

    …………

    這次拍賣品的競爭出乎意料激烈,查爾斯的興奮之意,隔著屏幕都看得一清二楚,隨著價格節節攀升,嘴角都快咧到腮邊。

    等到最終塵埃落定,我收回盯著屏幕的視線,目光轉而對上身側那道須臾不離,又似是若有所思的眼神,「大將閣下有什麼指教?」

    「只是看你居然無動於衷——」他嘴角微翹,嘖嘖有聲,「真是個冷酷的女人。」

    「沒能如你所願做點什麼真是不好意思。」我瞇了瞇眼睛,哼笑出聲,「維護正義與公理的不是海軍麼?大將都袖手旁觀了,哪來立場指責別人呢?」

    面上仍是保持著嘻皮笑臉模樣,這人眼睛卻完全沒了笑意,不過轉瞬間,他收起陰森的壓迫感,「真是無聊的拍賣會。」一面嘟囔一面轉開臉,像是懶得再搭理別的任何事物,「誒~把棋盤找出來,順便——」

    舉高的手指朝後勾了勾,這人漫不經心說道,「戰桃丸,陪老頭子來一局。」

    他話音落下,杵在後方仿若透明的幾道氣息,方才產生細弱波動,衣料微微摩挲,幾息過後,沉穩的存在感踩著輕巧步履緩緩靠上前。

    …………分割線…………

    圓潤的小相撲選手將東西放到大將閣下面前,隨後自己背朝外盤膝坐到對面,胖出肉窩的手底下按住一個錦盒。

    「老爺子——」被喚作戰桃丸的包子抬眼瞄了我一下,眼神不知怎地有些古怪?

    我慢吞吞垂下視線,就見擺在兩人中間是個獸形四角托著的樸質木盤,其上線條縱橫交錯,包子揭開的錦盒內,滿滿一盒乳白圓子。

    這是…圍棋吧?只是圍棋不是黑白子麼?怎麼只用白子?默默回想了下記憶中那項競技項目規則,我摸摸下巴,心想著或許這個地方的玩法不一樣?

    在我多少有些緬懷的注視下,黃猿大將與戰桃丸包子自錦盒內拈起一顆白子,先後將它放在中央與邊角。

    隨著他們指尖落子輕聲敲擊,外界浮華喧鬧詭異的被隔絕開來,空氣彷彿就此沉澱,恍惚間,竟讓這個每一寸都浸滿奢靡的地方,透出冰冷而優雅的味道。

    安安靜靜的旁觀了很久很久,我才想到這兩個人是在下盲棋,只用一種顏色旗子,對弈雙方思考棋路的同時,更要記得之前所走每一步,相當考驗記性的一種玩法。

    …………

    許是因為我盯著棋盤的時間太久了,大將閣下再次落下一子後,頭抬頭瞟一眼過來,復又垂下視線,隨即開口道,「稍候要不要也來一局?」

    「不,我不會下棋,無論哪一種都。」我有些頭疼的瞪著棋盤上白茫茫一片,想了想,嘴角撇了撇,「好無聊啊~能不能出去走走?你們隨便哪個跟著好了。」

    「不可以——」大將閣下頭也不抬,很隨意的把玩拈在手中的幾顆白子,態度卻相當堅決,「覺得無聊可以睡一覺,隨便躺在邊上,老頭子我不會介意的~」

    擦!我默默翻個白眼,片刻之後又聽見這人慢條斯理的說,「繆斯號拍賣會分三個階段,重頭戲在最後,現在只是剛開始。」

    可能是想到什麼,他抬眼掃了下屏幕,手底先慢悠悠地往棋盤上壓下一子,然後在包子悲憤欲絕的輕哼聲裡,笑得有些惡劣,「看樣子快了——」

    「每年繆斯號必定上演的一幕。」

    這人收回視線,繼續關注棋局,一邊抬手凌空點了點,「就像例行公事,每年繆斯號都要將它展示出來,不過每年也都不了了之,當做中場休息好了。」

    「等它收起來,會有很精彩的東西開始競拍哦~」

    你個海軍大將這麼熱情對待我一個通緝犯,真的沒問題麼?

    是本性就這麼囉嗦,還是真的與我一見如故…說好的高深莫測運籌帷幄呢?我抽了抽嘴角,把臉轉到屏幕的方向,漫不經心看過去,屏幕正中央逐漸清晰起來的畫面是…

    心頭突地一跳,我緩緩瞇起眼睛。

    一團透明果凍物質,包裹著一顆暗青色的蛤貝?如同琥珀一般,中央那物面上隱隱流轉金色紋理,看不出用途,可不知為什麼,盯著它,竟讓我心跳加速,渾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那東西…怎麼賣?」

    …………

    脫口而出的問題等不到任何回答,我急切地扭過頭,卻見海軍大將充耳不聞般自顧自盯著棋盤看,又等了一會兒,我實在忍不住,手猛地一揮,將那整片白子掃得亂七八糟。

    「我問你,那東西怎、麼、賣!」

    「誒——你怎麼…」這人嘶了一聲後,滿臉頭疼的抬高眼睛,「那是蜃貝,裡面據說是一段留言,沒有誰知道它的來歷,甚至真偽。」

    他邊說手底下邊迅速將打亂的棋子一顆顆放回原先位置,「是你說的,沒有用途的東西自然無人問津。」

    「就算你想要,我也很抱歉,因為賣家要求以物易物。」

    待得棋盤上散落棋局恢復到差不多,這人停下動作,轉而讓小包子接手繼續復盤,隨後哼笑一聲,雙手環到胸前,眼角懶洋洋睇過來。

    「,賣家的要求二十多年一直沒改過,雖然戰桃丸答應要從你手裡交換東西,可老頭子實在想不到,能用什麼把你要的換下來啊~」

    靜靜看著神情似是無奈的海軍大將,半晌,我轉過頭盯著屏幕,愣愣的重複一遍他口中的交換條件,「這世上未曾出現過的…植物的枝椏?」

    「吶——這件東西出現的時間超過二十二年了吧?」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最早它出現在新世界的黑市上吧?」

    「是的呢~」這人沉默片刻,語氣中透出難以捉摸之意,「傳言,它的使用者臨行前將它托付出去,是為了等待有朝一日某個特定之人能夠聽見。」

    「是這樣啊~」我閉了閉眼睛,藏起一瞬間的失態。

    …………

    睜開眼睛,探入斗篷口袋的手抽/出,揚高將指尖勾住的金屬鏈條,直直拋到朱紅欄杆凸起那個點上。

    紅心大副轉交的,他家船長給了我的繆斯號航海指針撞在點上,頃刻間,屏幕泛起一圈微光,畫面中查爾斯猛地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對上我的,眼底掩不住震驚。

    「不是交換喲~我可是自己付款。」

    我偏過頭,沖挑高眉梢神情詫異的海軍大將,微微笑了笑,隨即垂下眼睫,伸出手,指尖拈起棋盤當中某顆棋子,將它與緊挨著的另一個對調。

    「這顆棋子放錯位置了,小鬼。」

    微微摩挲著指尖點住那抹溫潤,緩緩抬起眼睛,目光對上有些驚愕的包子臉,我勾了勾嘴角,「雖然看不懂棋局,沾染兩種氣的白子,我卻還是分得清楚。」

    之後,我收回手轉而用它撐著下巴,相當愜意的瞇起眼睛,對投射而至的包含各種意味的目光,故作一無所察。

    裝叉這種事我最在行了,╮(╯▽╰)╭。

    所以,麻煩你們幾個統統震驚萬分呆若木雞,順便回不過神來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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