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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八章 文 / 郝連春水

    他心不在焉去到那家酒吧,按照計劃應付餌食,對方領著心腹幹部幾人,海賊團成員若干,一無所察前來赴約。<

    燈紅酒綠、聲色/犬馬之間,他默不作聲打量這些海賊,心頭有絲戾氣時隱時現。

    毒籐.克朗奎斯特,腐蝕性植物惡魔果實能力者。

    全員賞金加起來堪堪過億,與湧進偉大航道的多數同行一樣,狂妄自大又貪得無厭,面對強者卻色厲內荏,不惜卑躬屈膝,阿諛奉承。

    只是這種程度的渣滓,若不是作為誘捕餌食,海軍暗地裡放行,恐怕早就折損中途,根本到不了香波地。

    他無比厭惡,又不得不暫時按捺,想起遠行那人,頓時更加煩躁。

    時間在毒籐.克朗奎斯特大放闕詞中慢慢逝去,真正要等的目標杳無蹤跡,他眼底的惴惴不安漸漸凍結,心一點點沉到谷底。

    妮可.羅賓不出現,只證明一件事。

    而,此一結論得出後,港口,黃猿大將坐鎮的軍艦靜待已久,不遠的洋面,航線內有攔截艦恭候多時,茫茫大海,那人又該逃到哪裡?

    即使不肯遠走反而前來追殺。

    這裡同樣危機四伏,戰事一起,整個香波地群島封鎖戒/嚴,屆時,天羅地網。

    被譽為海軍最高戰力之一的黃猿大將閣下,波魯薩利諾先生,雖然看上去很不著調,實際行事卻運籌帷幄,幾乎算無遺策。

    那人…縱然賞金過億,詭計多端,怕也是討不到好去。

    為了這種程度的渣滓,哪裡值得以身赴險?

    如此一想,怒意漸起。

    握在手中的酒盞幾乎被捏出裂縫,他按捺不住險些發作的時候,本以為沒用的棋子,出乎意料的發揮功效。

    …………

    變故出現在猝不及防間。

    略顯蒙昧的環境裡,以他的眼力也來不及捕捉完整畫面,最先被察覺的,是空氣流動產生的異樣,依稀是幾線黑色殘影縱橫開闔,劃破空間平衡,捲起微弱漣漪。

    視野恍惚過後,他看到坐在對面的毒籐.克朗奎斯特保持著幾秒鐘前的姿態,頸上人頭卻不翼而飛…身軀在空氣中顫抖幾下,被暴力撕裂的斷口噴出一股血泉。

    黏濕水泡被刺破的嗶啵聲接二連三,濃烈到難以言喻的腥氣,伴隨節奏緩慢的撞擊肆意擴張,毒籐.克朗奎斯特身邊坐著的幾個幹部,此時方才逐一倒下。

    或胸口穿透血洞,或腦袋被擰轉到背後,死狀不一,卻無一倖免。

    他瞇起眼睛,目光遲鈍移動少許,尋到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身影。

    那人單膝跪在他與毒籐一行人之間,方才推杯置盞的案几上,低著頭,大半張臉隱在兜帽裡只露出尖尖下頜。

    過了一會兒,那人緩緩抬起手,淅淅瀝瀝血流一路滴濺,濃膩艷紅沾到身上隨即沒入寬大斗篷無邊暗黑,毒籐.克朗奎斯特的頭顱被提到空中。

    眉宇間得意尚未褪去,表情永遠定格在死前那一刻。

    用空著的手摘下兜帽,仰高臉龐,那人對殘骸低聲說道,「我住在亦申露,前段時間,那裡承蒙關照。」略顯中性的聲線,語調漫不經心。

    …………

    陪酒女郎們的尖叫與尚且存活海賊們的怒喝,後知後覺炸響,那人將頭顱隨意拋開,看也不看周圍混亂,逕直躍下案幾,朝毒籐剩餘人員走去。

    他下意識握住隨身兵器,搭上刀柄的五指收緊。

    漆黑斗篷行進間微微摩娑,眼角掃過他所在位置,那人停頓一下,眼底似乎滑過什麼又彷彿視而不見,「無關的人都安靜點,我一向行動快於思想。」

    「殺錯了可別怪我。」

    恬淡語調甚至帶著些歉意,夜海般深邃的藍瞳只透露出一個信息:。

    所有雜音剎那間斷絕,周圍頓時安靜得像個墳場。

    不知怎地,他驀然想到,在黑鬱金香號上,航行期間那人言及某個名字時眼底的笑意與傷感,鬼使神差的竟無法動彈。

    微微怔忡間,就見黑鴉般的身影掠起,直接而迅猛的撲向距離最近的海賊。

    身形毫無章法卻快如閃電,沒有任何多餘動作,舉手投足直指要害,像是經歷過無數次殺戮,已經融入呼吸般自然,目標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立時斃命。

    看著每次揚起都帶出血腥的蔥白手指,他隱約明白,為什麼身為準將、通曉六式的麥塔肯羅會毫無招架之力。

    饒是多年沙場征戰,他也未曾遇見過這樣的人。

    渾身縈繞彷如屍山血海的沖天戾氣,濃烈到凝成實質的殺意逼得人呼吸困難,兩相比較,沿途殘害多數民眾的毒籐.克朗奎斯特,反倒乾淨得像個孩童。

    總人口不足三百的亦申露,那樣平凡的方寸之地,怎麼可能養得出,這樣的修羅惡鬼?!

    …………

    自毒籐.克朗奎斯特開始,直到他所帶來的船員若干,這場單方面屠戮,撐不過幾分鐘就飛快結束。

    黑色軌跡終止於最後一道頸椎被捏碎的脆響,靜得出奇的酒吧裡,那人踩著滿地狼藉,慢吞吞走向,某個嚇破膽的海賊推出來,結果被牽連的陪酒女郎。

    方才陪酒女郎像是認出什麼,『你是瑪麗婆婆家的…』話說到一半就此沒了下文,那人徹底貫徹宣言,擋在面前所有活物,盡敵皆殺。

    無法抑制的憤怒從心底升起,在他眼中凝結成冰,緩緩抽刀離鞘,「妮可.羅賓。」喊出兇徒的名字,手中武器指向罪大惡極的通緝犯。

    那人充耳不聞,逕直走到一息尚存的陪酒女郎面前,蹲下來,靜靜看了半晌,伸出手虛扣住她的咽喉。

    女郎在血泊中掙扎著反掐住那人手腕,『別殺我…我不想死…』神態扭曲,佈滿濃烈到入骨的恨意,『我不能死…』

    「沒有誰不能死。」那人淡淡回答,五指微微曲起,蓄力待發。

    『羅賓…他們賣了娜娜…』女郎強自撐著最後一口氣,尖利指甲狠狠摳進那人皮膚,瞪大眼睛無限怨毒,『殺掉我,你就要幫我找回來!』

    「好——」五指微微一錯,發出急促脆響,指下呼吸就此斷絕,那人才略略側首,仿若計算過時間,恰恰躲開他無聲無息劈去的刀鋒。

    黑色身影幾乎瞬息消失,那人像是不欲久戰,頭也不回就往外逃去,他轉動手腕,刀刃貼緊軌跡改向。

    「一億七千九百萬的賞金,定得低了。」他聽見自己這麼說。

    …………

    月步、鐵塊、紙繪,以及經年鍛煉的刀意…他含忿出手,決心要讓這殃及無辜的惡人,罪行終結於此。

    建築物轟然倒塌的巨響,槍林彈雨驚起硝煙四射,沿著那人奔逃線路,混亂漸漸蔓延開來,無數士兵往這裡聚集,許多倒在黑色一掠而過的剎那間。

    他躍到半空,長刀挾著風雷之音,直劈向被擋住前路身形微頓的背影,「妮可.羅賓,你能逃到哪裡去?!」

    許是知道無路可走,那人不再抵抗,站在原地緩緩回過臉來,似笑非笑半嘲半諷的暗藍雙瞳對上他的眼睛。

    利刃擦破修長優美的脖頸,白皙肌膚現出一道艷麗血痕…他徒然僵硬。

    …應該,就這麼殺了她的。

    恍恍惚惚如此想著,手中的刀怎麼也無法再進一步…

    那人的藍瞳在眼前晃動,蘊藏千重危機的海,極深處無數漩渦糾纏盤繞,「就知道中將大人捨不得。」音色低沉迷離,逼近的目光像是看著他,又毫無焦距。

    他愕然睜大眼睛,任憑她細細舔他的嘴角,慢慢撬開牙關,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舌尖哺渡過來的血腥與苦澀冰涼,混合急促呼吸被他全部吞嚥下去。

    彷如情人般的擁吻帶著致命陷阱,他明明有所察覺卻下意識忘記抵抗。

    插/入胸口翻攪骨肉的指尖幾乎觸及心臟,又猛地抽/出,劇烈疼痛刺破模糊意識,他聽見她淺淺歎息。

    「來談判吧~」

    明亮到刺眼的閃光在她身後漸漸成型,「哦哦~真是懂得見機行事。」黃猿大將閣下,波魯薩利諾先生趕到現場。

    「我在中將大人那裡下毒,不是惡魔果實能力。」她舔了舔嘴唇,滿臉無辜的抬抬手腕,露出一抹絲繩勾吊的幽暗石子,「所以,來談判吧~」

    …………

    那人還是安然逃走。

    趁著談判間隙,利用他們思維盲點,切斷繫住海樓石紅繩的同時發動能力,黃猿大將鐳射擊殺穿透黑色斗篷,她身影消散,從香波地群島鐵桶一樣的包圍圈裡脫逸而去。

    所言下毒更是子虛烏有,真正花樣百出。

    之後,收剿毒籐.克朗奎斯特殘黨時,在海賊船船艙底尋獲幾名女俘,都是沿途島嶼被掠劫用以享樂的平民,抵達香波地毒籐海賊團飛快覆滅,她們得以倖存,而非落得之前那些膩了或殺或賣的下場。

    幾名女俘中有一個,與酒吧遇害那女郎同樣出自亦申露;經過詢問,引發妮可.羅賓復仇的來龍去脈,才被知曉。

    妮可.羅賓並非原住民,她忽然出現,住在孤獨老人瑪麗家中,毒籐毀滅島嶼之前恰好遠行在外,據說是為了報答收留之恩,出海尋找對方失蹤多年的情人。

    『貝洛蒙特.諾恩』,亦申露許多居民都知道,那是瑪麗五十年的思念;妮可.羅賓使用這個名字,有祭奠意義在其中。

    想起那人說到『瑪麗』時流露出的,難以理解的複雜感情,後來日光下斜倚船舷的身單影只,他心裡多少有些百味摻雜。

    那人的『瑪麗』或許不是特指誰,她瘋狂殺戮的原因,大概是被奪走棲身之所。

    …………

    休養期間,他收到更新的通緝令:

    香波地群島事件元兇,詐騙犯.妮可.羅賓,賞金兩億七千九百萬,生死不論。

    以及,一份僅供海軍內部傳閱的資料:

    妮可.羅賓,西海奧哈拉末裔,黑髮藍瞳。

    惡魔果實能力者,能力未知。

    擅長近身搏殺,疑似通曉武裝色、見聞色霸氣。

    加蓋赤紅禁忌印章的紙頁上,特別備註:

    一級危險人物,准將以下,盡量避免直接與之發生衝突。

    …………

    怔忡半晌,他將通緝令與資料交給候在一旁的副官,關於那人的一切,連同所有悸動與驚瀾會被封存在檔案櫃內,從此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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