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3章 故人相見 文 / 風中枯籐
其實,在曹家十四房的商隊遇襲並覆滅的次日,就有附近的錦衣衛發覺,並到現場勘查過。
但是,他們看到的,是聚攏在一起、已經化為灰燼的車輛和人體的殘骸,其他一無所獲。
是殺人越貨的土匪,還是亂兵所為?因為毫無線索,因此只能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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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雖然還沒有與曹家十四房商隊的護衛曹柱見面,但張玉已經有了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
張玉也是非常急迫地想要通過曹柱瞭解事情的真想,他本來也是想親自去門口迎接曹柱的。可他以為當下最要緊的,是趕緊去通知皇帝陛下。因為眼下最關心太谷曹家十四房商隊消息的,整個大明王朝都算上,皇帝陛下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果然,聽張玉簡單地敘述了他所瞭解的有關曹家十四房商隊的事情,而且曹柱也馬上就要到達時,皇帝陛下就無法等待下去。他竟然也要去門口迎接。
張玉趕忙勸住。倒不是有其他原因,而是他生怕曹柱生受不起。
好在時間不長,在外面守護的李庚就進來通報:「到了。」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就從門口處傳來。曹柱和那位梁惠妹小姐的身體應該很是虛弱,因此兩人都是被人攙著進到院子裡來的。
一進院門,曹柱的兩眼就向站立在房屋門前的那人看了過去。
說實話,與曹家十四房商隊同行時,因為八名護衛之一沈復的一番刻意打扮,皇帝陛下要比現在、或實際的年齡老上十來歲。若是在白天,這種差別是非常顯眼的。但是因為今天天色已晚,而且皇帝陛下又是背對著屋內的燈火,因此在曹柱眼裡,並沒有多麼大的區別。
沈復的易容術再怎麼高超,臉部的輪廓是無法改變的,再加上那無法改變的站立的姿勢,以及在其身後快步迎上來的、如假包換的張玉張大哥,曹柱頭腦中那僅有的一絲疑慮,就一下子一掃而空。
「王爺,掌櫃的冤屈啊……」曹柱掙脫開身邊兩人的攙扶,踉蹌前行了兩步,「噗通」就跪在了皇帝陛下的面前,以頭搶地,失聲痛哭。
「王爺,一定要替姐姐報仇啊……」本來跟在後面的梁惠妹,此時也槍前幾步,在曹柱的身邊跪下。
「起來……不哭,不哭……起來,」見曹柱跪地痛苦不止,皇帝陛下就想將其攙扶起來。可還未等他兩手攙住曹柱的雙臂,旁邊又有一女子痛哭著跪地不起,於是,他的雙手又伸向了旁邊。
皇帝陛下一陣手忙腳亂,可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一個也沒有扶起。而一想起為了響應朝廷賑災的倡議,曹寡婦連同整支商隊都慘遭毒手,皇帝陛下也是心酸不已。
他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是有所虧欠的,整個大明王朝也都是有所虧欠的……因此,他……
張玉在旁邊看到皇帝陛下的雙膝要著地,驚出了一身冷汗,「這還了得!」他本來就在皇帝陛下的身邊,因此只是往前一探步,伸出雙手,死死地托住了皇帝陛下馬上就要落地的身體。
「王爺,使不得,使不得,」曹柱也看出了這一情況,彼此尊卑差異猶如雲霓,不是他所能生受的,因此他也伸出雙手去攙扶對方。
「曹柱,起來……起來說話吧,若不然……」張玉一看,如此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因此就出言提醒曹柱。
「好的,張大哥,我聽你的,」曹柱也明白過來,於是就順勢站了起來。
而旁邊那位梁惠妹梁小姐,此時卻身子發軟,即使有人攙扶也已經無法站立。
畢竟是身子弱的女子,遭受了慘絕人寰的打擊,親人離去,本來就全憑著一股要報血海深仇的精氣神支撐著,才強自支撐著沒有倒下。如今耳聽曹柱口稱「王爺」,想來眼前這位,應該就是姐姐視為討還公道的那個人了……這下好了,自己的心願應該是能夠實現了,因此一直緊繃的心弦一下就鬆弛下來。而此消彼長的是,睏倦和疲憊卻趁勢反攻,瞬間就「侵佔」了整個「陣地」。
「快請先生,快請先生,」有人急切地呼叫著。
「來了,來了,」工夫不大,盧承業盧縣令就帶著薛神醫趕了過來。
剛才盧承業在門口遇到另一個前來找尋自己的縣衙中人,他就令其火速前去將薛神醫找來。本來是當做備胎,沒想到卻成了「主力」。
「只是疲勞所致,並無大礙,」到底是薛神醫,手指往脈上一搭,幾乎瞬間就給出了令大家長出一口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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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柱是一個純粹的武人,不說身體打熬的猶如鋼筋鐵骨一般,也是比常人更能經受一些磨難,因此,將曹家十四房商隊的遭遇講述一遍之後,他也是昏睡過去。
將曹柱安排到其他房屋內休息之後,皇帝陛下那張年輕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赤紅。
「馬上給駱養性傳旨,」等曹柱退下之後,皇帝陛下用顫抖的手臂,指著張玉,幾乎就要暴跳如雷,「如此囂張的行徑,竟然在我大明王朝的境內發生,真視我大明王朝就無人了……」
好在在張玉的勸說下,皇帝陛下後來恢復了理性,但是給駱養性的旨意照常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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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駱養性在接到皇帝陛下的聖旨之後,卻感到殺意濃烈。
聖旨的內容,是當事者曹柱和梁惠妹講述的,關於曹家十四房商隊遭遇後金范程襲擊並覆滅的經過,以及此後從上津聞訊
趕到錦衣衛的報告。
可以看得出來,整篇聖旨都是皇帝陛下親自用硃筆書寫,而皇帝陛下自己的話,除了「欽此」兩字,其他卻是一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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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安心呆在王爺的身邊,王爺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一定替你阿姊報仇,一定替曹家十四房商隊的所有死去的人報仇,相信我,他們不會白死的,」皇帝陛下一邊在梁惠妹的手腕上塗抹著金瘡藥,一邊嘴裡還絮絮叨叨不停地念叨著,安慰著。
除了手腕、腳腕處捆綁留下的繩索勒痕,以及手臂和小腿部位一些擦傷,梁惠妹並沒有其他傷害。只不過累積下來的疲憊,終究不是一般的疲勞,即便昏睡了十幾個時辰醒來之後,渾身仍是非常酸痛。
盧縣令請來的薛神醫確是杏壇高手,醫術十分精湛。重新仔細號過脈之後,又分別給每人個開了一個藥方,斷言三副藥之後,再靜養幾日就可以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