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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個髮髻 文 / 清湮

    我頓了頓身子,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眉眼,發現謝長風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而我,已然被這個操勞國事而不操心自己身體的慕王爺氣醒了。容我沒骨氣地想一想,若拿著家國社稷和我擺在他面前,指不定謝長風是選前者還是後者。

    他昨晚肯定又是看奏折看到深夜,看到實在撐不住了,就著桌子睡下。夫人我很生氣,明明之前就告訴過謝長風,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上戰場和看奏折難道不是一回事嗎!不管你多麼喜歡幹那些,有了家室,都要克制。

    我瞅了瞅桌角邊堆成小山的奏折,一臉怨恨。

    我決定不再看那些讓我鬱悶的東西,就近靠著謝長風坐在木凳上,用手肘子撐著下巴,朝窗外望了望。現在天已經濛濛亮了,他至多再睡半個時辰,就是早朝的時間。

    一想到早朝,夫人我也很是捉急。為何只能是早朝,不能晚朝?民間的街市還有兩天休市,這個早朝,真是日日都得上。無論冬夏,都得早起,無謂休息。

    再想到謝杳離那個混蛋……拜託,到底你是皇帝還是謝長風是皇帝啊,憑什麼你不批的奏折都扔給他啊?你天天吃喝玩樂泡丞相,優哉游哉的,我家謝長風為你拚死拚活的還得不到什麼好處。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哎!氣死本夫人了!

    突然感覺到我的手肘子被人碰了一下,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到謝長風睜開了眼,淡定地望著我。

    「輕柳,是想到什麼煩心事了,又是跺腳又是咕噥的?」

    我猛然頓悟過來,一定是我方才動靜太大,才把謝長風吵醒的。

    我剛想打個哈哈說我什麼也沒想,外頭傳來打更聲,我立馬抓來這個說事:「夫君,你看這更也打了,你該洗漱去上早朝了。」

    「無妨,今日不趕時間。」他話音剛落,我便瞪大了眼,這廝今天是怎麼了?平常都不允許自己遲到一丁點,怎麼今天有些不惜時?

    我有些懷疑道:「你哪有上早朝不趕時間的一天……好啦,我沒有什麼煩心事,你且趕緊上早朝去罷。」

    他微微上揚嘴角,伸手撫摸我的腦瓜子,「今天真的不著急。我已經處理完接下來一周的奏折,待會兒差人把這些處理過的奏折都交給謝杳離就好,我便可以一周都不去上朝。」

    「……」我有些鬱悶,所以他昨晚看奏折是看到了什麼時辰才能看完一周的奏折。若這奏折能一次性看完,你這樣熬夜我也認了。問題是……它不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啊!一周後我家夫君大人還得累成什麼樣!

    我幽怨道:「你一次性把一周的奏折批完了,是準備給自己放個假?」

    他拉著身上的毛毯起身,兀自找了件衣服換上,一邊說道:「不記得你曾經提議的,要去平城走一趟嗎?」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平城的秦大湮跟夫人我這麼交好,許久不見,大湮一定是日日思君不見君,只可望著河流,將他的思念寄托於流水。夫人肯定會找個時間去探望大湮,一解大湮的相思之苦。

    我幾步迎過去擁著他,「夫君大人真是好,這些東西都幫我記著。」

    謝長風卻一副淡然:「聽說女人懷孕之後記性會變差,我再不幫你記著,怕是你都該忘了我是誰了。」

    我一直覺得謝長風是個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男子漢;今日一見,應該是個身體說著不要,嘴上很誠實的小怨婦。估摸著他還是在吃秦大湮的醋,嘴上說著要去平城,但心裡又分明不想我去平城……

    無所謂啦,至少他答應過我的事情都做到了,他願意陪我就好。

    小桃子休假了,早上也沒人在我耳邊聒噪。我甩了甩頭,把那些有的沒的一併甩出腦海,然後隨便喚了一個小丫頭為我和謝長風打熱水洗漱。

    謝長風洗漱起來比我快多了,他一個大男人卻有一雙巧手,平日裡他的頭髮都是自己動手束起來的。而我這個大粗漢子,空有一顆玲瓏心,讓我自己束髮,那是真真做不到的。

    坐在銅鏡前,我端詳了一會兒自己越發美貌的臉龐,一咬牙,心一橫:反正小姐我糙漢了十七年,今日不束髮又有誰能奈我何!

    於是我悉心把頭髮理順,衣冠理整齊後,回頭對謝長風提議道:「有些餓,我們直接去用早膳如何?你都準備好了吧?」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謝長風,嗯,還是我家大塊頭帥氣。

    「一直在等你了。嗯?你的頭髮不用束起來嗎?今日陽光很大,不束髮一定會熱的。」說著,謝長風不緊不慢地來到我身後,雙手托著我的腦袋,讓我正對著銅鏡。

    我看著銅鏡裡一臉嚴肅的自己,又從銅鏡中看著謝長風,問道:「你該不會要幫我束髮吧?」

    謝長風淡笑著點頭:「人都說『結髮夫妻』,我看啊,這結髮,不只是嫁娶之時把雙方的頭髮纏繞在一起,」說著,他撂起我的一握頭髮,用髮帶綁起來,「在今後的生活裡,為夫也得多給你梳頭。」

    我俏皮一笑,換成別人家的夫君,肯定嫌棄我不會梳頭而找罪名休掉我;而我們家的夫君,真是不用訓教,就乖乖知道要給為妻梳頭。這該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謝長風一雙巧手給我梳了個鬆鬆垮垮但很是靈動的髮髻,我左照照右照照,十分喜歡這個髮髻,便問他:「這個髻叫什麼髮髻?」

    謝長風搖搖頭:「為夫自創,並未起名。它的名字就交由你取吧。」

    我歪頭哼了哼,忽然想起他昨晚的「一套功夫」,靈機一動,拍了下大腿:「不如就叫『一個髮髻』好了!」

    謝長風很贊同這個名字:「那這個髮髻就叫『一個髮髻』了。」

    我霎是喜歡謝長風笑米米的模樣,挽著他的肘子,奔著早膳而去。

    ————

    車輪悠悠向著平城而去,一路上的綠樹青草都搖搖晃晃著往身後後退,原來謝長風批完奏折後還幫著收拾了兩個人的行裝。至於我問他為何不來床上睡,他只答怕吵醒熟睡的我。

    這次的車伕不是謝扶桑,不是楚青痕,也不是伍子舒,而是在將軍府任職多年的馬伕。這個馬伕為人憨厚,駕起馬來十分穩當,就連喊馬的嗓音都似乎來自深山般沉遠。只是他不是謝扶桑,不是楚青痕,也不是伍子舒,所以給我的感覺仍然不一樣。

    夏日炎炎,馬車裡悶悶的。我側頭靠在謝長風的肩膀上,嘟囔著問道:「從青陀山到平城要走多久啊?」

    「傍晚就到。」

    「哦……」那青陀山到平城也不是很遠哦,既然不用坐太久的馬車,我就安心了。我往他身上再蹭了蹭,直到自己找到最舒服的位置,這才消停下來。

    也許是從青陀山到平城的路不太平坦,馬車動來動去就像搖籃,很是催眠。就在我要睡著時,頭頂傳來謝長風幽幽的嗓音:「你已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孕,等從平城回去了,就得讓太醫給你開安胎藥,每天都喝。」

    這道消息猶如平地一聲雷,嚇得我趕緊坐直了。我下意識地將眼珠子瞪得賊大,語氣強硬:「我不!不喝!是藥三分毒!我只要好好保護我肚子裡這個小的,那就是安胎!」

    謝長風乾脆不理我,把眼睛望向別處,一副「我比你的立場還堅定」的模樣,看得夫人我十分著急。

    為了日後的幸福,我今天一定要跟謝長風死磕到底。他的目光往哪邊別,我的腦袋就往哪邊移。到底還是我吃虧一些,他只需要動動眼珠子,我得整個身子都動。

    「謝長風!喂!我說我不喝藥就是不喝!」

    謝長風無奈,只得糾正一下我的認知:「太醫給你開的藥,大多都是補品,補品。」

    「不!喝!」夫人我就是這麼的倔強:「是補品我也不喝!」

    我那個師父從小讓我喝藥都是連哄帶騙的,師父的九九八十一招都在我身上試過了,所以夫人我現在對這些以喝藥為名的借口都十分有抵抗力。

    謝長風十分悠閒地閉目養神,嘴上說道:「輕柳,你現在拒絕也沒用。等我們一回去,還會有個女太醫,日夜跟著你,護佑你肚中的孩子。」

    「……」

    我猛然發覺我鬥不過謝長風,頓時如焉菜一般唉聲歎氣。

    兩個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夫人我幡然醒悟,既然我以後不能好過,那謝長風你也別想好過!

    「謝長風,我渴。」嘻嘻,看你還不忙著給我找水喝。

    哪知他從身側直接掏出一個大水袋拿給我:「冰鎮過的。」

    「……」我默默地接過水袋,絲毫沒有想喝水的**。不過好在這個水袋冰冰涼涼,我便拿著它解解暑。

    「謝長風,我渴。」嘻嘻,這麼短短的路途,想必他沒帶任何乾糧,肯定要停車為我四處找食物去。

    哪只他從腳邊的行裝中拿出一個分裝的布袋,遞給我:「帶肉餡的。」

    「……」我默默地接過布袋,默默地打開它,看到三個大肉餅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面。

    我在心中怒摔:還讓不讓人開心了!

    **(正文字3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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