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仙俠修真 > 邪尊,別太猛

《》正文 119.第119章 新仇舊恨 文 / 純夏之塵

    少昊離去的那幾天,書幽一直感到心生不寧,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她自己笑自己,之前那麼困難不也過來了,何必整天杞人憂天,她相信少昊一定可以成功勸退聖梵天。

    一邊自我開導,一邊等待少昊的歸來,可大半個月過去了,始終沒有得到有關少昊的半點消息,這下,就算心態再好,也無法坐視不理了。

    難道聖梵天眼看神界將敗,所以將少昊扣押下來,打算用他來威脅自己麼?這種事情,以聖梵天的無恥,未必做不出來。

    心裡火急火燎,卻怎麼也打聽不到消息,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神界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死寂,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不放心,書幽正打算率眾打入神界,將少昊救出時,突然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鉤蓮星君盤邊,神界大亂。

    怎麼會這樣?少昊不是去勸說聖梵天退兵和談的嗎?怎麼勸出了反叛,勸出了內亂?

    她有些鬧不懂,這件事到底是少昊從中推波助瀾的,還是蓮帝原本就有心叛逆,恰好等到了這麼一個絕佳時機。

    不管怎麼說,神界內亂,對她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如果成功奪位的蓮帝願意休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為了保險起見,書幽決定等待,可胤炎卻提議趁神界自顧不暇時帶兵攻入,這個時候的神界,一定不會有反擊之力,她自然拒絕,且不論她沒有爭強鬥勝之心,就算有,也不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貿然攻入,況且少昊還在那裡,萬一聖梵天狗急跳牆,拿少昊來做亡國的祭品,她只怕後悔都來不及了。

    對於她的命令,胤炎雖有不甘,卻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但這一次,他卻違背了她的命令。

    也許是神界大亂的消息是在太過誘惑,不僅僅是他,包括其他長老護法,都不甘心放棄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所以當胤炎決定帶兵攻入神界時,好幾位長老都決定支持他。

    書幽雖氣憤,卻不會真拿胤炎怎樣,神界雖然已是強弩之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想一下子將其蠶食,是根本不可能的,待胤炎此戰歸來,她再想辦法讓他放棄攻打神界的心思吧。

    然而,她沒等來得勝歸來的胤炎,反而得又到了驚人的消息——胤炎大敗,全軍覆沒,本人也被神界俘虜,生死不明!

    聽到這個消息的剎那,書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蓮帝叛變,神界大亂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是聖梵天的陰謀,目的便是為了引她自投羅網。

    是她小看了聖梵天,以為神界敗局已定,他只能老實等死,終究還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如今胤炎生死不明,但想來聖梵天應該沒有殺他,他的最大目標是自己,胤炎便是用以對付她的最好籌碼。

    很快,神界就送來了消息,要救胤炎,她必須親自出面。早就料到聖梵天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書幽自然不會覺得意外,正要去赴約,長老們卻勸她三思而後行,說聖梵天此舉意在擊垮她,擊垮整個魔界,是個不折不扣的圈套,百年來,她難得發了怒火,這幫傢伙,之前慫恿胤炎去攻打神界,那時候他們怎麼不說三思而後行?怎麼不說那是聖梵天設下的圈套?現在個個都變得精明了,當時她真應該派他們去攻打神界,這樣的話,她便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該三思而後行了!

    書幽沒見過自己發怒的樣子,但只要見過的都知道非常可怕,長老們自知有錯,也不敢再勸,只是希望能跟她一起前往神界,就算出現差池,也好有個照應。

    書幽並不打算單槍匹馬地去神界,她不是傻瓜,聖梵天更不是傻瓜,這一次前去,兩者之間必定無法和平相處,拚個你死我活也是有可能的,再者,這一次去神界,她不僅要救胤炎,還要救少昊,所以,她必須要謀劃得當,不管發生什麼,都必須能夠安然離開神界,否則,與送死何異。

    第二次踏足神界,卻已物是人非。魔界百年來,注重力量的強大,族民的興旺,不管是整個魔界還是魔都,都維持著百年前的樣子,可神界卻與百年之前大不相同,走在神界的寬闊玉階上,她都有些記不清,百年前她來這裡赴宴時看到的景像是什麼樣子了。

    總的來說,神界越來越像神界,鳥語花香,金碧輝煌,神界的南天門,甚至比她的魔宮都要壯觀,那樣高,像是頂著蒼穹,無限巍峨。

    忽然覺得自己這百年來是不是做錯了?她一心只想安邦定國,卻忘記了,弱肉強食的世界,永遠都不會允許慈悲,百獸之王的獅子若是有了同情,不忍獵殺那些弱小動物,那它就唯有餓死。

    聖梵天雖卑劣,但他看待問題,卻比她清楚,知道神界要想發展,要想獲得真正的永恆,就只有侵佔與殺戮這一條途徑,她是安逸過頭了,才會生出那些和平共處五永不侵犯的可笑念頭。

    還是那年初來的地方,落雲台上雲海翻滾,如夢如幻,但此刻,卻是劍拔弩張,殺意凜然。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落雲台最高處的聖梵天,男人面相俊美,聖潔高華,嘴角卻噙著得意張狂的冷笑,書幽藏在寬大袍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緊。

    「胤炎護法在何處?」她開門見山,懶得再做表面文章,反正已經是敵人了,假惺惺也沒有意義。

    聖梵天卻不回答她,只含著嘲弄不屑的笑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就將你打敗?」

    她比他笑得更譏諷:「你莫要弄錯,是我輕而易舉將你擊敗。」

    聖梵天也不跟她爭,認真說起來,輸的人的確是他:「所謂兵不厭詐,你身為魔界之主,難道連這點小小的手段也不明白嗎?」

    「胤炎護法在哪?」

    「急什麼,我們也有很久未見了,難得的機會,敘敘舊又有何妨?」

    書幽微抬眼眸,冰冷如刀的眼神徑直射向聖梵天:「尊上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從來不與神界之人敘舊。」

    「是嗎?」他笑得古怪:「那本尊的好兒子少昊呢?你可要與他敘敘舊?」

    聽到少昊的名字,她的眼神不可抑制地變了,聖梵天是何等聰明之人,一下子便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急切與擔憂:「對了,忘了告訴魔主大人,本尊之所以能生擒胤炎,反敗為勝,全是我兒少昊的功勞。」

    少昊的功勞?什麼意思?她強制壓抑心中的急怒,寒聲道:「把話說清楚。」

    聖梵天不說話,只將身子往一旁移了移,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龐,便出現在書幽眼前。

    「少……昊?」為什麼他會在那裡,為什麼他看著自己,卻一語不發?

    其實一切已經很清楚了,但她卻不肯相信:「我已應約而來,你是不是可以先放了胤炎護法?」

    「放了他可以,但本尊有個要求。」

    他的要求,定然不會是什麼好要求,書幽沒有立刻應允:「我要先見胤炎護法一面,得知他是否平安。」

    聖梵天沒有拒絕:「呵,這是應該的,畢竟魔主大人在遭受一次背叛後,怕是不會輕易相信神族的話。」他招招手,落雲台的另一邊,立刻出現一個法陣,隨著法陣一同出現的,是被伏魔咒禁錮著的胤炎以及手持利刃站在胤炎身旁的鉤蓮星君。

    「不得不說,這位胤炎護法的確很厲害,連本尊的兄弟,也差點死在他手上。」聖梵天這句話也不知實在誇讚胤炎還是在貶低鉤蓮星君。

    以往的時候,書幽肯定要往那位日後的蓮帝臉上瞧一眼,可現在她沒這個心情:「你們對他用刑了?」雖然皮肉上看不出來,但書幽卻能從胤炎此刻的狀態察覺出來。

    說到這裡,聖梵天也略有些不好意思,「動了點私刑,也不重,擅自動刑的仙官,已被本尊罷免貶下凡間。」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於客氣,他又換了一副冷厲的表情:「雖然神族與魔族乃為仇敵,但胤炎護法既已是階下之囚,就絕不該再****他的尊嚴,有關這一點,本尊自然不會縱容。」

    說的這樣好聽,誰又知道,下令動刑的是不是就是他本人?書幽也不再追究,這個時候,追究這種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說吧,要怎樣你才肯放了他?」

    聖梵天見她還是在乎這個親生兄弟的,心中不由大喜,「魔主應該不會忘記,您的這位兄長,曾殺死了本尊的一個兒子吧?」

    書幽咬牙,舊事重提,聖梵天定是沒安好心,「我也說了,沒有親眼看到,我是不會信的。」

    「不管魔主信還是不信,事實便是事實,不容推卻,鶴軒那孩子,本尊雖從未看好,但他畢竟是本尊的兒子,血濃於水,這一點,魔主大人應該感同身受。」

    「多說無益,你直接講你的要求吧。」

    「好,那本尊便不客氣了。」

    「父親大人……」這時,站在聖梵天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少昊突然出聲,眼中有著祈求的意味,但聖梵天卻看也不看他,直接道出了早就思慮好的話:「只要你自盡當場,本尊便允諾,不但會放了胤炎護法,還會善待魔界子民,你覺得如何?」

    自盡……

    其實在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聖梵天真的如此沒有創意,他竟然以為,死了她,魔界就只有任憑他處置的份。

    不過這樣也好,就算他不能以對待神界族民之心來對待魔族子民,只要不對魔類趕盡殺絕,這便足夠了。

    今日前來,她本是來救胤炎和少昊的,可如今看來,少昊在這裡很好,果然身為神族,就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她怪他嗎?不,她不怪他,她只是覺得失望,原來那些信誓旦旦,百死不悔的誓言,終究也只能淪落為一場笑話。

    見她遲遲不語,聖梵天以為她不願意,於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魔主可要想好了,身為一界之主,不就是要為自己的族民肝腦塗地麼?如果連這點也做不到,豈不辜負千千萬萬族民的信任?」

    書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幽深的眼中看不出情緒,聖梵天被她看得不自在,輕咳一聲,繼續道:「魔主可是不相信我?」

    書幽還是不說話,她的眼神太冷,就像萬載冰原,「尊上認為自己應該被相信嗎?」

    這麼說,就是不相信他了。聖梵天此舉也是在冒險,他並沒有把握能夠勝得了魔界之主,一旦翻臉,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這次機會,絕不能白白放棄掉,所以,他做出謙遜的姿態,道:「這是你我之間的私怨,一旦了結,我必然不會牽扯到其他人,當然,你可以不信我,對此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但不管怎樣,總有一方要先讓步,不是麼?」

    書幽還是不說話,但眼神中透出的訊息,卻昭示了她內心的動搖。

    這種動搖,沒有人可以看得懂,除了少昊。

    這百年來,他與她幾乎朝夕相處,自打母親去世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讓他上心,唯有她,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他的心腸,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曾仰望她無數次,他甚至比她自己,都要瞭解她。

    她眼中那一剎的動搖,一剎的屈服,令他心驚不已。

    那個人的目的就要達到了,他該怎麼辦?當真眼睜睜看著她去死麼?

    不可以,絕不可以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有多餘考慮的時間,他馬上站了出來,大聲道:「魔主怎會為了區區一個護法便犧牲自己,想必她一定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思考對策吧?」

    他這麼一說,聖梵天竟覺得很有道理,自己差點就被騙了!「原來魔主根本就沒有議和的誠心!」

    書幽蹙眉,聖梵天說了什麼,她沒有聽清,她只知道,那個她曾無比信任的人,此刻卻在用最殘忍的言語,一寸寸凌遲她的心。

    「若無議和之心,我就不會來這裡了。」

    聖梵天還未回話,少昊就接口道:「這種聲東擊西的伎倆,魔主以為能騙得過我們嗎?」

    聖梵天又是一驚,暗罵自己糊塗,堂堂一界之主,怎麼可能會這般輕易就投向,況且,雖然自己這邊有胤炎護法做籌碼,但實際上,依然是魔界佔了上風,如果魔界大軍傾巢而入,自己又拿什麼與日益強大的魔主對抗?

    失算,大大的失算!還以為只要掌握了從少昊回憶中看到的那些秘密,他就可以大獲全勝,這下該如何收場?

    見聖梵天臉色鐵青,隱有六神無主之態,少昊便知自己成功將他唬住,不敢再拖延,生怕他回過味來,連忙道,「胤炎護法是殺害鶴軒兄長的兇手,饒他不得,鉤蓮星君,你還不動手?」

    接收到他傳遞而來的意思,鉤蓮星君愣了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又確認了一遍,他傳遞給自己的意思,果真是殺。

    實在想不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還以為他會求自己暗中放了這個魔族護法。

    其實,論起心狠來,他這個好侄兒,不比他父親差,甚至遠超聖梵天,突然覺得很興奮,原來在聖潔的神界裡,擁有那扭曲醜惡心思的,竟然不止自己一個!

    想起自己差點死在胤炎手中的屈辱,他當即揮起手中的戰斧,喀嚓一聲,斬下了胤炎的頭顱。

    用胤炎慣用的武器去殺他,或許是最惡毒的一種報復吧。

    當胤炎的頭顱高高飛起的剎那,在一片荼蘼的雨血中,書幽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好像這天地間什麼都不存在了。

    她沒有哭,沒有流淚,只死死盯著那顆記憶中總是溫柔慈和的頭顱,前世今生,驟然間重合在一處,心痛得像是要炸開,可除了心痛,她卻什麼也感覺不到。

    傷心,怨恨,悲哀,憤怒,這些通通沒有。

    又是喀嚓一聲,落回地面的頭顱,竟然被鉤蓮星君斬下了魔角,那艷紅如熾陽的魔角,隱隱中透著五彩明銳的流光。

    蓮帝的話開始在腦海中不斷迴盪。

    「這弓,是我萬年前所得,製作這把弓的材料,乃為一魔類的魔角。此魔幾乎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強悍的魔,但也只是幾乎,就算他再強大,再通天徹地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被我斬殺,成為了我征戰天下的武器。」

    呵,原來一切終是注定,她卻傻乎乎地妄想改變。

    最後一次,將目光投向站在聖梵天身旁,一臉無謂的少昊。

    瞥見她遞來的刺骨目光,少昊心中一痛,這一回,他和她之間,就真的再難挽回了吧。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他選擇犧牲而非失去,求仁得仁,這便足夠了。

    以為她定會對自己道一聲恨,誰料她什麼都沒說,不但如此,嘴角竟還牽起一道淺淺的笑弧,看得他越發心驚。

    那個笑,妖異絕倫,見者神迷,已然超出了美麗的範疇,連其他看熱鬧的神祇,也不由得被那艷絕無雙的笑給震懾了心神,可唯有他,覺得那笑是如此刺眼。

    「就這樣吧。」她抬手,撩了撩鬢角垂落的髮絲,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新仇舊恨,我們改日再算。」她轉身,長髮如龍蛇狂舞,氣勢驚人,「洗乾淨你的脖子,好好等著吧。」

    眾神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她口中的這個「你」究竟是誰,卻又莫名覺得,她所指的對象,正是自己。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