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零二章 ：殿前獻舞 文 / 唐葉
林貴妃心中的千百思緒只兜轉一瞬間便豁然開朗。她將所有怒氣都逼回肚腹，笑著起身，看向長孫蘭芷時一臉恭敬，柔聲說道：「皇后娘娘，臣妾剛才還跟皇上說，您身子欠安，可能要晚一會兒過來呢。可巧您現在就來了，趕緊坐下吧。」
長孫蘭芷深深地看了林貴妃一眼，嬌媚溫柔的對視間，眼底已是劍拔弩張。隨即莞爾笑道：「林貴妃有心了，本宮心中很是感激。」
說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李叢錦身旁的位置，沉默不語。
李叢錦自然是坐在龍椅上的，旁邊是一個顏色比龍裔略深的鳳榻，比龍椅略小一些，正是皇后之位，寓意天子與國母共同招待群臣，所以是平行設立的。他們的座位兩邊分別有幾個椅凳，那都是得寵的嬪妃才能坐的，而此刻林貴妃卻坐在上面。
長孫蘭芷以這樣的姿態出現，林貴妃自然是要讓座的。否則，一定會引起下面所有人的公憤，連李叢錦臉上的面子也掛不住的。
林貴妃得體地側讓過去，低眉順眼地對長孫蘭芷說道：「既然皇后娘娘來了，請娘娘與皇上上座，臣妾陪伴在側座就好。」
「有勞。」長孫蘭芷溫柔淺笑，目光轉向李叢錦，剛想說些什麼。卻見他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長孫蘭芷心中一驚，她怎麼會被混蛋皇帝的這種黝黑又深沉的目光給震懾到了呢？
轉念間，平靜地堆起一彎淺笑，攬著李叢錦的胳膊向前走了兩步，坐在那本就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位置上。
這時，下面的人才反應過來，又紛紛跪下，恭聲說道：「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長孫蘭芷笑意越來越深，溫聲說道：「眾卿家平身。」
此刻，眾人才緩緩起身，恢復了剛才的氣氛。
隨著曲子再度悠揚傳出，舞姬們的舞步也繼續扭動起來，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孫墨生微微垂眸，似是在考慮著什麼。他抬起頭來看向旁邊的李叢息，卻見他也是這般沉思著，胳膊輕輕推了推他，低聲說道：「阿息，這位代皇后的聲音似曾相識，你有沒有覺得十分耳熟？」
李叢息聞言，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電光火石之間，猛然想到了蘇子純的身影。但隨即搖了搖頭，對孫墨生說道：「這是趙國公長孫睿之女——長孫蘭芷，我從前就認識她，她一直都在行宮裡養病，最近才回到皇宮的。」
「最近？」孫墨生敏感地從李叢息的話語裡抓到了一個信息，他又湊上前一些，有些奇怪地問道，「她進宮之時與蘇子純失蹤前後可有什麼關聯？」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叢息越來越覺得有些蹊蹺，但他還是無法相信長孫蘭芷跟蘇子純之間有什麼關聯。
孫墨生卻忽然不說話了，啞然失笑道：「興許是我的直覺錯了，哈哈！」想想也是，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呢？
……
大殿內歌舞昇平，酒香四溢。
李叢錦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從長孫蘭芷身上收回，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然而，笑容不達眼底。大手罩上長孫蘭芷地手，卻發現她手心沁著些汗，湊近她小聲問道：「怎麼？皇后，你在緊張嗎？」
長孫蘭芷聞言，抬起頭來看向李叢錦——這個一直把自己丟到邊角溝壑裡去的夫君。
片刻後，羞澀地說道：「嗯，有些緊張。」
「哦？朕以為皇后這般驚艷四座的出現，是已經做好了什麼準備似的。」李叢錦依舊在笑，然而他眼裡倏然變幻出的森冷表情，幾乎要把長孫蘭芷給凍傷。
其實，想要理解混蛋皇帝李叢錦的心思，也不難。
長孫蘭芷知道，她今晚的亮相方式，勢必會給李叢錦的皇帝尊嚴抹黑，他心情不爽自是理所應當的。
回想這段日子，自從她回宮之後，便從未出現在混蛋皇帝的面前，處於弱勢的地位。而今晚，在這樣一個朝中上下一同慶賀除夕之夜的時候，她以一種高調的姿態登上大殿與他同坐，試問混蛋皇帝心裡會好受得了嗎？
李叢錦盯著長孫蘭芷，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什麼線索來。然而，她只如羞澀的少女一般，低聲說道：「臣妾想要在殿前給皇上獻舞，又怕學藝不精，丟了皇上的顏面。所以心裡很緊張，請皇上不要見怪。」
林貴妃不著痕跡的盯著長孫蘭芷與李叢錦，他們之間都是低聲細語，林貴妃根本不能聽到多少。然而，看到他們湊到一處，還淺笑著的模樣，林貴妃心裡好似生了一把火，幾欲發狂。恨不得把長孫蘭芷連人帶那一襲正紅色鳳袍都趕出去，這才解氣！
然而，她只能溫柔淺笑，什麼都不能做。瞇起眼睛端起旁邊的茶盞，在幾番思量過後，依舊恢復如常，淡淡地品著茶，不再看向長孫蘭芷與李叢錦。
「獻舞？你可準備好了？」李叢錦把長孫蘭芷的話當做是激將法，她分明是怕自己出醜，所以才說怕給他丟面子。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上這樣的當？
既然她想獻舞，那他為何不滿足這個小小的願望呢？到時候演砸了，誰都知道是癡傻的代皇后學藝不精，跟自己沒有半分關係。更重要的是，她在殿前失儀，那是辱沒皇家的尊嚴。如果將來長孫睿在戰場上慘敗，他也可以將今日長孫蘭芷的短處加諸到一起，徹底廢了她代皇后之位……
「那皇后就為朕舞上一曲吧，朕可是極為期待呢。如若跳的好了，朕自會有賞。」李叢錦溫言說道。
「真的？那臣妾要是舞的不好，皇上莫要怪罪。」長孫蘭芷聞言，抬起頭來充滿希望地看著李叢錦，像是一個懷春的少女，在看到自己的夫君時，嬌羞卻又充滿朝氣。
「君無戲言，自然不會有假。」李叢錦微微頷首，理所當然地應承道。說著，他瞥了一眼下方的眾人，對長孫蘭芷說道，「只是，這個要求需要你自己提出來才好，朕不方便向你下旨去獻舞。」
「臣妾曉得的，謝皇上提點。」說完，長孫蘭芷便站起身來，一抬手，向表演歌舞和吹奏的人揚聲說道，「你們暫且停下吧。」
下面的人聞言，皆是面露不解，好好地歌舞，代皇后為什麼要讓他們停下來呢？那些舞姬也是面面相覷，有些不解地看著長孫蘭芷。
只見長孫蘭芷已經抬步走向下面，在下台階之前，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從李叢息和孫墨生面前掃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後，繼續向前面走去。
孫墨生心頭一跳，雙眉不由自主地蹙起，目光不動聲色地盯向長孫蘭芷，腦海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她的樣貌跟蘇子純的樣貌完全不同，只是身形與聲音頗似。如果她是蘇子純的話，難道天下真有易容改裝之神奇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