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安樂紀事

正文 第28章 二十八決定搬家 文 / 召南余歌

    三月中旬,草長鶯飛的時節,可等天完全黑下來以後,卻仍有一絲寒意。

    眼看著月亮越爬越高,一路小跑的季宣懷,不由急出一頭的汗來。他知道去一趟縣城不容易,回來的肯定早不了,卻也沒料到會有這麼晚。以往這個時候,他和沈少卿早已吃過飯,各忙各的去了。

    想著家裡冷鍋冷灶的,沈少卿還餓著肚子在等他,已經累的有些氣喘的他,將身後的竹筐往上背了背,腳步又加快了不少。

    雖然早就和沈少卿打過招呼了,可他總覺得對方今天有些不對勁,一大清早就恍恍惚惚的,像是沒睡醒一樣,連他交代午飯的時候,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若不是他趕著去縣城,肯定是要問問他到底有什麼心事的。

    難道是想娘了?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他終於找出了一個自以為靠譜的原因。因為在他的記憶裡,能讓沈少卿變得古怪的,也就沈母去世那一回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羞愧起來,虧得沈母把他當親生的一樣看待,可他自從忙起酒鋪裡的事之後,不僅自己很少有時間想起她,沈少卿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他竟然還看不出來,真是太沒有良心了。

    嗯,明天就去鎮上買些香燭紙錢,跟沈少卿去看看沈母,良心發作的季宣懷暗下決心道。

    一路邊跑邊想,等他徹底弄明白的時候,已經到了家門口了。他使勁推了一下門,卻發現門依然被鎖著,這意味著,早就下學了的沈少卿,竟然現在還沒有回來!

    他又不相信地從門縫往裡面看了看,院子裡一點燈光也沒有,的確不像有人在家。

    這麼晚了,究竟到哪裡去了呢?難道自己先去看沈母了?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別的地方了。

    顧不上歇歇腳,他便又忙著往沈母的墳地趕去。

    「季宣懷,這麼晚了,你還背個筐到哪去啊?」沒走出多遠,突然有人從身後喊他道。

    「季長生?」他轉過頭來尋了半天,才看清楚是誰,然後不想耽誤時間,便隨口說道:「我找人,你下學之後有沒有再見過他?」

    「你是說沈家那小子啊?」對方一點也不奇怪地接口道,「他真的還沒有回來?」

    「你知道?趕緊說!」季宣懷覺察出不對來,催著來人道。

    「我就是為著這事來的,沒想到那老傢伙還真敢不放人!」季長生見他急了,趕緊開門見山地說道。

    原來先生在檢查功課的時候,發現一向一絲不苟的沈少卿,竟然說忘了帶,先生一聽就拉長了臉,將他訓罵了一頓。

    本來這樣就過去了,誰知季老四家的兒子突然又插了一句嘴,說他跟季宣懷整日裡忙著賺錢,哪裡還想的起來做功課啊。先生一聽便又生起氣來,說沈少卿不自愛,終日與一心貪財逐利的小人為伍,遲早也是滿身的銅臭,難成大器,不來讀書也罷。

    沈少卿先前一直默不作聲,可一聽他說季宣懷是小人,便忍不住反駁起來。認為季宣懷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非偷非搶,就如先生滿口的聖人之言,也要靠收取束修度日一樣,都是辛苦得來的,哪裡有什麼高下之分?

    被沈少卿這樣頂撞,先生自然是惱羞成怒,說他心術不正,目無師長,先是用戒尺在他手心打了二十下,然後又讓他去走廊的風口處罰站,如果不認錯,就不准再進學堂一步。

    「以前都沒看出來,他也是個倔脾氣,我們在屋裡坐久了都身上發涼,他硬是在風口上站了一天。午飯還是我給帶去的呢,勸了半天,直到我說不吃你會揍我,他才動了幾下筷子。」最後,季長生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是說他還在那站著?」季宣懷變了臉色道,說完邊卸□上的竹筐,邊對季長生說道:「你先幫我收著,我這就去找他!」然後不等對方說話便竄了出去。

    可他到了學堂之後,攔著那個先生問了半天,對方都說沈少卿早就回去了,而且還要走了束修,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一路上連人影都沒見著一個,又不在學堂裡,季宣懷心裡一下子發起毛來。

    「你保證他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沒有被凍出個好歹來?」季宣懷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

    實在不能怪他多想,從學堂到家,有很多沿著河流、湖泊的路,平日裡都要小心滑下去,要是沈少卿真的讓風吹的頭暈腦脹,失腳掉了下去……想到這裡,季宣懷的心都差點跳了出來。

    「豈有此理!他不是好好的走了,難道還被我害了不成?真是氣煞我也!」早已被問的不耐煩的先生,此時氣的鬍鬚都抖了起來,邊說著,邊把季宣懷往外趕,「莫要在這裡蠻纏,要找別處找去!」

    眼下還是先找人要緊,季宣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往回尋去。

    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照在黑沉沉的河面上,還沒走到近前,季宣懷就覺得腿軟發抖起來。

    他一邊喊著沈少卿的名字,一邊四處搜索,凡是對方有可能經過之處,都仔仔細細地找上一遍。

    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他不由開始慌亂起來,不知道是該繼續搜尋,還是立刻跑回去看看,說不定沈少卿正在家裡等著他呢。

    後面那個想法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就在他四處環顧著,想說服自己放棄時,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水渠裡,有一隻胳膊伸了出來,月光下,僅憑著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季宣懷也是半分都不會認錯的!

    他當下便大喊著撲了過去,將人從溝里拉了出來。幸好水渠裡是乾的,也不是很深。

    &

    nbsp;見沈少卿迷迷糊糊的,季宣懷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是著了涼,發起燒來。見他燒的都神志不清了,季宣懷一著急,也顧不上說什麼了,只想立即把人背去看大夫。

    哪知發著高燒的沈少卿,反而像是喝得爛醉的酒鬼,此時突然耍起酒瘋來。不僅不讓季宣懷碰他,還十分氣憤地指責他道:「你就是個無賴,故意用牛來嚇我,不道歉還嘲笑我,我不用你拉!要不然還得把床分給你,把娘也分給你。」

    「都是我不好,咱們還是先回去看大夫吧,以後我再也不會嚇你了,有什麼好東西也全部都給你。」季宣懷邊哄著他,邊用力的想將人拉起來。

    「滾,我才不用你管,你愛找誰找誰去,我又沒有什麼可以分給你的了。」他說著說著,突然又有些委屈了起來。

    「除了你,我誰也不找,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就好,以後我都聽你的,讓你管,好不好?」不知怎麼的,聽著對方滿是委屈的話,季宣懷突然就明白了過來,沈少卿是在怪他,怪他總是往鎮上跑,讓他覺得孤獨了。

    「無賴,又來糊弄我,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去找別人了,滾開,我才不稀罕你,你還回來做什麼!」聽了季宣懷的話,沈少卿先是怔怔地盯著他看了半天,然後又開始憤怒起來。

    「我稀罕你還不成麼?明天咱們就搬家,都到鎮上去住,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在家等我了。」季宣懷認真地承諾道。

    「我都沒回家,誰等你了?還說你不是去找人,都想住進別人家裡了,無賴!」終於被季宣懷背了起來的他,邊勒著季宣懷的脖子,邊恨恨地說道。

    「咳咳……不住他家,我們再找別的住處,就我們兩個住,你別勒的太緊了。」不知道病成這樣的他,哪裡來的力氣,季宣懷被勒的差點喘不過氣來,只好一隻手穩著他,一隻去將他的雙手拉開些。

    「真的?我可沒有說我要去。」沈少卿半信半疑地問道,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一些。

    「嗯,是我捨不得你,想讓你跟我住一起的,等你病好了,咱們去跟娘說一聲,然後就搬走。」見他終於老實下來,季宣懷也跟著鬆了一口氣,邊趕路邊跟他說道。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放心吧,只要你以後不再說謊糊弄我,也不去找別人,我會永遠對你好的,就對你一個人好。」沈少卿用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口氣說道。

    「嗯,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聽到最後,季宣懷開心地回應道,儘管他不知道等沈少卿清醒過來之後,還會不會記得這個承諾,可還是覺得無比的滿足。

    「我累了,你別吵我,趕緊回家吧。」沈少卿也安心地把頭埋在他脖子間,輕聲嘀咕道。

    季宣懷聞言又加快了腳步,眼看著他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可不能就這麼把人給燒壞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