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殘忍的真相 文 / 顧夕瑾
「做的不錯，有月娘的風範！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江府，她現在應該心碎了。」
路英點了點頭，道了聲:「屬下告退。」便一步一步遠去了。
她輕歎了一口氣，看著路英的背影，輕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到底何時，這裡才能安寧？」
白錦剛走，明月閣便有人光顧了。
那人行動如風，轉眼間便入了閣樓，輕車熟路的朝著水牢的路線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的機關，也有不少的暗哨，可是沒有一人發現的他的蹤跡。
他化作一縷青煙向著水牢的方向飄去，沒有人察覺這個煙霧有任何的問題。看見的也只是摀住了口鼻，嚴陣以待，以防有敵人進入，殊不知敵人早已經進入了內部。
孫幕兩眼渙散，沒有任何表情，及腰的水將他泡的不成人形。
原來如玉的面容現在確實狼狽非常，原來烏黑的長髮高高束於頭頂，現在卻像是數不清的乾枯稻草亂七八糟的放在頭頂。
他沒有一絲生氣，即使面前多了一個人，他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
來人將身子籠罩在黑袍裡，看不清樣子。根據身形來看，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男人。
這身裝扮，想來跟讓自己做事的人應該是一路人。只是讓他驚訝的是，他們的人竟然可以輕鬆的穿過明月閣的防衛，來到這裡。
難道主子不在明月閣？
他有些驚訝，難道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麼？難道非要覆滅了雲仙閣嗎？這一茬接一茬，難道不打算停手了嗎？
「孫老闆別來無恙。」
一個低沉暗啞的男聲，確定了是一個男人。這聲音彷彿是偽裝出來的，可又不太像，好像是這人原本就有這個聲音，聽來竟有些別樣的意味。
孫幕冷冷一笑，雙眼一亮，眼中寒意森森，道:「閣下是來殺孫幕滅口的嗎？」
那人的胸前有一盞小燈，一閃一閃的放著幽綠的光。就像之前收走唐遙魂魄的那人一樣，也是胸口護著一盞小燈。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思索，難道這人也是來收自己的魂魄的？
面前的人輕笑一聲，笑聲韻味悠長。他道:「孫老闆多慮了，在下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所以並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來讓孫老闆背叛雲仙閣。不過上一次孫老闆的問題，我的手下卻告訴我了，不過我想這個消息與孫老闆來說不異於是晴天霹靂。」
孫幕心中一涼，不由得問道:「你們不打算放了我弟弟？現在我已經暴露了，難道你們還想用他來威脅我做什麼事嗎？」
「當然不是。」那人的聲音不清不淺，輕聲輕和。不過那麼美的聲音不但不能撫慰人心，反而像是在吊胃口一樣，一點一點的將人推入地獄。
「那是為什麼？你快點說啊！」孫幕有些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厲聲大喝。
「呵呵……呵呵……」那人輕輕的笑了開來，即使看不到容顏，依舊能聽到耳邊彷彿百花盛開的聲音。
「孫老闆勿急，我慢慢說與你聽。」他依舊不徐不疾，漫不經心，好像在自己的家裡一樣。
孫幕無法，只能恨恨的瞪著他。
那人無視孫幕仇恨的眼神，輕聲說道:「我們不是不想履行諾言放了令弟，只是可惜令弟早就不在了。」
「什麼？」孫幕的世界彷彿被雷劈過似的，翻江倒海，一片黑暗。
那個他所堅持的信念，讓他忽視了主子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他那樣努力，那樣堅持，最終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嗎？
上天竟然這麼殘忍，讓他孫幕走上這樣的道路。他們這些殘忍的人，為什麼還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老天要如此不公平？
他已經神情恍惚，彷彿下一刻便要去了。
面前的人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沒有感受到他的悲傷，他的心碎，依舊自顧自聲音平緩的說著。
「事到如今，孫老闆節哀順變吧，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雙眼不止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的世界一片灰敗。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捉弄他？
「半年前，令弟被抓進魔教，因為桀驁不馴而被殺。之後……」
之後那人說了什麼，他什麼都聽不見了，世界倒塌了。
他只知道上天給他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讓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偏偏他在其中掙扎，甚至配上了他的一生，他背叛了他的信仰，背叛了心中的摯愛，最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嗎？
他不甘心，可那又能怎樣？他們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從頭到尾就是在騙他，可笑的是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騙局裡卻不自知。
一次又一次，他違背自己的良心。他忽視主子對他的警告，他用最可笑的理由做了最可笑的事情。
「哈哈哈哈……」淒涼而悲愴的聲音迴盪在水牢裡。
他不停地笑，笑不間斷。笑得雙眼淚花閃閃，他依舊不停歇，直到急的咳嗽聲響起。
鳳君離冷冷的看著孫幕，眼中劃過一絲憐憫，也僅僅只是一絲憐憫，轉眼便什麼都沒有了。
為了不讓白錦消失於六界，他只能不停地做這些事情，重複一遍又一遍。
他只能加快腳步，他怕一個不小心，他堅持不下去死了，那麼，誰來拯救他心愛的姑娘？
為此，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無論內心怎樣的掙扎痛苦，他都會堅持走下去。
這個幻境再真，它也僅僅只是幻境。這裡面的人本都是不存在的，所以，即使死了，也不算傷天害理。
他只是想救他最心愛的姑娘，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轉眼他便冷下心，心中沉靜如千年的寒潭，波瀾不驚。
看著孫幕那樣的痛苦不堪，他在心中暗暗道:「還差點火候，只差一點點，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孫老闆，記得白閣主最器重的就是你了。」
孫幕止住了咳嗽，仇恨的看著眼前這人，恨不能將他剝皮抽筋再鞭屍。
這時他終於想到，這一切大抵就是自己的報應吧。報應他的愚蠢，報應他背叛主子，報應他那樣殘忍的對待唐遙。
他知道戚月娘是他們的目標，他沒有告訴主子。知道林其華是下一個目標，他依舊沒有告訴主子。親手毀掉唐遙，他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一步一步，他都活在別人的陷阱裡，按照別人規定的路線束縛自己的行動，最後活活將自己推進了地獄。
他還記得主子看他的眼神，是恨他不成器，是厭惡，到最後，連看他一眼也是多餘。
什麼時候，他孫幕，竟然活的這樣悲哀了呢？
那人每說一句，就停下來觀看孫幕的臉色。就像是在看一齣好戲一樣，孫幕的每一個表情都令他很開心。
這麼多年，陪在自己娘子身邊的人竟然是這個男人，這讓他怎能不嫉妒？
他一直都愛著自己的女人，他怎麼能容許？原諒他這個嫉妒心強的男人，他不允許任何人覬覦自己的女人。
「孫老闆，我知道你一個秘密呀，你猜？到底是什麼？」
孫幕心驚的看著他，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他知道了？
面前這個男人就像一個魔鬼，在一步一步的吞噬掉他的理智。
「你一個卑微的下等人，白閣主是那麼高高在上的仙子，你居然對自己的主子有了不該有的心。」
孫幕搖了搖頭，不停地顫抖，眼神越來越渙散，嘴裡大吼:「不是的，我沒有！」
「哈哈哈哈……」那人笑得張狂，「你說你沒有？那藏在書房裡的畫像是什麼？」
孫幕不知道怎樣反駁，只是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我沒有……我只是喜歡她，單純的喜歡……」
「喜歡？你這個下等人有什麼資格喜歡她？」
君離的眼中全是瘋狂，他不是神君，不是九重天上那個高高在上不染凡塵的男子。他只是一個分身，，只是一縷幽魂，他也會妒忌，也不想要別的男人惦記自己的女人。
「不！我不是下等人……不是的……不是的！」
他目眥欲裂，眼珠差點生生從眼眶裡面跳出來了。
君離朗聲長笑，彷彿在嘲笑他的不自知。
其實君離知道，孫幕一直都有自卑的心理，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坦然。他喜歡白錦，卻又壓抑著，生怕被她看出來了。
他只是挑中了他的短處，讓他徹底崩潰。他只是想要他的魂魄，反正他也要死，怎樣死不也沒有關係嗎？
「你是，你是私生子，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老爺和下等人偷情所生下來的，還不是下等人嗎？」
「不！我不是！我不是！」
君離冷冷一笑，道:「你知道你弟弟是怎麼死的嗎？」
孫幕瞪大了眼睛，精神有些失常，不過他聽到弟弟這兩個關鍵的字眼，依舊努力的去聽。
「你不知道吧？哈哈哈哈……他多麼倔強，跟你這好性格一點都不像啊。你知道嗎？我當時，就在旁邊看著，看著他們將他的肉一塊一塊的割下來，然後餵了大狼狗。」
「啊！你們不是人！你們是禽獸，會遭報應的，哈哈哈哈……」
君離不理會他的咒罵，繼續道:「你知道嗎？他還沒死，還在呻吟，好痛苦啊，眉頭都皺得解不開了。你知道他最後怎麼死的嗎？那狼狗不滿於一塊兒一塊兒的遞給他，所以撲上去，把整個都吃了。」
「啊……」
孫幕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了，從小，他就和弟弟相依為命在一起。他盡量照顧他，讓他無憂，讓他快樂的成長，最後和心愛的女子成親，生一雙好兒女。
把自己不能完成的心願都完成了，這是他的期望，他不能幸福，便將一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只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