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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有些東西努力又如何 文 / 顧夕瑾

    當時那些教武的師父談及夜尋的時候,紛紛一臉驕傲。

    他是整個暗衛營的驕傲,如今他雖然才十八歲,可是已經是暗衛營的二把手了,想要成為暗衛營的首領指日可待。

    可是事實總是殘忍的,這讓她明白了有的東西並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因為自己並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她,再努力又如何?

    這天是她第一次通過篩選,一百人淘汰五十人,她很開心自己活下來了,而不是成為被殺的那個。

    同樣她也恐懼,這是她第一次殺死一個人,平日裡學習的那些致命的殺招都沒有真正實施過。

    這是她第一次手上沾染鮮血,染上的是平日裡一起練武的同伴今天卻是敵人的鮮血。

    就在她歡欣自己又離他近了一步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殘忍的消息。

    對誰都沒有好臉色的夜尋唯獨對霍霜雨溫柔,大家都在說夜尋應該是喜歡霍家千金的。

    所有人都是艷羨祝福的看待這件事,都說他們倆是最般配的,只有她,心中晴天霹靂。

    果然他喜歡的還是那種聰明絕頂,溫柔如水的女子,而她,永遠都不可能變成那種。

    她只是一個不知足的跳樑小丑,每天做著不可實現的夢想。

    她活該一個人孤獨一生。

    白錦從她青面獠牙的面具上看出了那顆已然破碎了的心,她想薛此刻一定是面色灰白,痛苦不堪。

    白錦看著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臥塌,然後她大哭了一場。

    除了那次被教武師父訓斥,白錦還未看到她那樣哭過,就連每日那樣痛苦的練武,流血她都沒有哭過。

    記得當初她進暗衛營的時候那麼堅決,發誓生死有命,絕不後悔。

    當時那煞氣極重的黑衣女子冷冷地說道:「進了暗衛營,就再也不能活著出去,所有的人都不願意。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這樣執著,但是既然你都發誓了,我就破例准許你進了,只是,能不能在這裡活下來,這就是你的命了。」

    聽完此話,薛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如破曉的陽光一般耀眼。

    那女子皺了皺眉,說道:「這張臉太美,還是帶上面具吧。」

    說罷從身後取出一個青面獠牙的青銅面具,然後帶在薛的臉上,正了正,最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走之前她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期待你有一天能和我一樣,我叫寧月。」

    就這樣,她留了下來,因為寧月的一句話,她每日必須帶著醜陋的青銅面具。

    就這樣,她開始了慘絕人寰的訓練,不停地提高自己的能力,只為了有一天能站在他最近的地方仰望他。

    只是這個願望終究只是願望,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霍霜雨,不是她。

    可是她不想死在暗衛營那樣的修羅場,她不想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只有殺了別人不停地往上爬。

    就這樣,她通過了一批又一批的篩選,一百人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當他殺掉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旗鼓相當,鮮血染頭了她的衣衫,自己的肩膀也受了重重一劍。

    因為心中的信念,她堅持著沒有倒下,她還要努力的追上他的步伐,不能就這麼倒了。

    白錦看到了那個小姑娘的執著,一往情深,只是覺得不解,為何要拚命追逐一個高不可攀的夢?

    當結果出來的時候,整個暗衛營都驚呆了。

    沒想到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都覺得應該最先死去的那個人,最後卻活了下來。

    如此過了兩年,她已經十六歲,已經長成了堪此花嬌的大姑娘了,只可惜為那個人空守花期。

    終於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無限蔓延的思念,於是她打聽出了夜尋住的屋子,偷偷跑去看他。

    正是陽春三月桃花十里的季節。

    夜尋正在院子裡練劍,他沒有帶面具,他更加成熟了,一舉一動皆能吸引她的眼球。

    一把長劍在他手中舞得極是好看,挽出劍花朵朵,疾如風,徐如林。

    薛就藏在屋簷之上,看得出神的時候,她忘記了屏住呼吸。

    冰冷的長劍泛著寒光朝她刺來,她亮劍去擋,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和夜尋過起招來。

    夜尋以為她是刺客,所以出手招招致命,她漸漸不敵,沒多久就長劍脫手摔倒在地。

    他拿著劍指著她,居高臨下,他沉聲問她是誰?

    春風吹起他的黑衣墨發,迎著斑駁的春光,劍眉星目,宛如畫中人。

    一直放在心中想了那麼多年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薛難免激動。

    白錦看著她侷促的不敢回答,就知道她一定是害羞了,雖然隔著厚厚的面具,但是白錦覺得自己猜得一定不錯。

    夜尋等了她許久都不見回答,他忍不住皺了皺眉,看著她也穿著暗衛服,倒也沒為難她。

    他只是淡淡的說道:「劍術招式還有些瑕疵,但是跟其他人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說罷便收劍離開了。

    當時夜尋只是以為薛是那些找他比武

    的人,所以也沒有多為難她,也習慣了每天她都會往他院子裡跑,然後和他比武。

    他看著她日漸精進,有時也忍不住淡然一笑。

    有時候他心情好了,還會指點一下薛。

    夜尋因為太過耀眼,曾有很多人看不慣他,來找他比武的很多,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堅持下來。

    他一直覺得那個帶著面具的小女孩兒也會如此,可他沒想到,她是如此的執著。

    終有一天,當薛再次被打倒在地的時候,夜尋朝他伸出了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薛囁囁的半天沒有回答,只是木木地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任他攬著她的腰將她拉起來。

    她聲音顫抖,腿腳也有些不利索了,她說:「我……叫薛。」

    「薛…………」他默念,而後輕輕一笑,「我記住你了,你叫薛。」

    雖然那笑容轉眼即逝,但是薛的眼眶卻紅了。

    夜尋那樣的高手,如果你太過平庸,他是不可能記得你的。

    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不記得她的名字,只是喚她妹妹。而後的幾年裡,他雖然救了她好多次,可他還是沒有問起她的名字。

    曾經多少次她想告訴他,她叫薛,她多想問他,是否還記得當年接回來的那個小妹妹?

    她想告訴他,那個姑娘一直都記得他,那個姑娘為他離開了家,為他放棄了一個正常女子應該有的生活,為他手染鮮血滿是傷,卻從未有半句怨言。

    那個姑娘喜歡他,喜歡他好久了。

    她有好多的話想對他說,可是看著他俊逸的側臉,那些想說的話又全部被吞進了肚子裡。

    她想著,等等吧,再等等吧……等她長成了一個能和他匹配的人的時候,她再告訴他。

    就這樣,她和他熟捻起來,在他院子裡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而他對她笑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漸漸地,一天天便到了寒冬,這是個篩選暗衛的日子。

    從一百人篩選中活下來的薛將會和先加入通過的暗衛對戰,活下來的當然就活了,輸了的人當然就死了。

    這段時日,夜尋對她倒是愈發的嚴厲起來,以往淡漠的眼中都有了一絲焦急。

    薛很激動,她不敢去想,或許他也是在乎她的。

    那一日,他送她上武台的時候,她終於鼓起勇氣,對他說:「如果這次我活下來了,我有話對你說。」

    他怔了一下,忽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好,我等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只是沒想到這次對戰的人居然是霍霜雨,薛正打算上台,不料夜尋卻伸手拉住了她。

    她回頭疑惑的看著他,可他卻說了一句讓人心碎的話,她看著平日裡他眼中的擔心只為她。

    如今,他緊緊地盯著台上的霍霜雨,她忽然就明白了,他說:「薛,霜雨的武功不如你,我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白錦看到了薛狼狽的抽出自己的衣袖,有些踉蹌的邁著凌亂步伐走到了武台上。

    他低沉的嗓音比隆冬的寒風還要冷,薛的心頓時全沉到湖底了。

    她從他眼中看到了自己,一個可憐的傻瓜。

    她以為他是在乎她的,她以為他會讓她活下去的。可是她沒想到,他卻是讓她在一場生死決戰中手下留情,暗衛篩選,他最清楚,輸了就得死。

    而他,想她去死。

    原因只是另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別人口中和他匹配的霍霜雨,原來他在乎的只有霍霜雨,從來就沒有過自己。

    她呆呆的愣在那裡,這時她終於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夠得到的,比如夜尋。

    因為自己永遠也無法變成霍霜雨,所以不能讓他在乎。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裡出不來,直到有泛著寒光的劍刺向她面門,此時她才回過神來,一劍隔開對手的劍,反向對手刺去。

    武台上是斑斑血跡,空氣中的血腥味極重,每次上去都只有一個人下來,這意味著自己和霍霜雨只能有一個走下去。

    可是夜尋哥哥他想要霍霜雨活下去,自己應該成全他,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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