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節現實一點 文 / 字愚自樂
辛宇聽到陳麟強關於科學的演示要求，他預感自己可能攤上大事了。
如果是空對空講科學的概念後範疇，辛宇或許還能胡謅上兩句。不過他也知道，與一個沒有接受過科普概念的修行人士談科學，即使表述得再精確也讓人聽得一頭霧水。而科學所囊括的東西可不是一星半點，寬泛了說聽不懂，細緻了說不講上個幾天勢必也不能讓人形成概念，何況，以陳麟強的「興趣愛好」，隨便在哪處不明白的地方多插一句嘴，別說幾天時間，就是幾個月都打不住啊。
做實驗倒是直觀，可還是那句話，陳麟強太囉嗦了，到時候來個十萬個為什麼，怎麼辦？也只有拿出「科技產品」，或許才能讓他的注意力轉移，玩物喪志一下，這樣辛宇的耳根子也能多清淨一會。
當然，拿實物展示也是有講究的，要讓這個開過眼、看過世界的老饕覺得高大上，普通玩意兒是沒意義的。不過，像電腦那樣的高級貨色……辛宇也拿不出來。所以他還是覺得現實一點比較好，在個人實驗室的技術儲備裡選上一兩個「先進」點的東西，忽悠一下這個科技荒漠的老土著應該沒問題。
星術界的大佬們談到最後，也覺得還是現實一點比較好。畢竟螻蟻尚且偷生，面子這東西，在遇到強者時它就是一個笑話，丟不丟臉並不妨礙他們苟活著不是？若是得罪大星術師狠了，也許還不僅僅是性命問題呢。命都沒有了，要面子又有何用？再說，就算他們硬挺著面皮而枉送了性命，說不定在別人看來，他們還是不識時務硬拿雞蛋和石頭碰的傻帽，似乎也算不得生的偉大死的光榮吧？
「我覺得……如果我們加強對自家弟子的監管，應該能杜絕那些歪門邪道的引誘吧？」率先撤退的還是風華莫這個墊底大佬。
既然有人婉轉地提出解除禁令的建議，那些大佬也就可以用鴕鳥心態安慰自己，可以自欺欺人地說這個提議不是他們提出來的。即使丟臉，也應該是先行提出的人丟臉，起碼他們比風華莫多堅持了那麼一刻不是？
其實禁令不禁令的，本身和星煉宗就沒什麼關係，星煉宗的門人一般都不參與星術界的爭鬥的，因為他們只需要靠煉製星寶就能交換到星石，所以門人弟子對提升戰鬥力的需求無限接近於零。
正因如此，風華莫也根本不在乎今後在星術界的威望問題。畢竟他們本身就不是靠戰鬥力吃飯的，軟一下，尤其是面對強敵軟一下，好像也是情理之中啊。況且，星寶對星術師來說可是剛性需求，敢不給爺笑一個爺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也就甭想要爺給你煉製星寶了。
「也是啊，反正大梁國的星術師已經大貓小貓兩三隻了，也是時候放開封鎖了。」
「不錯，想來有了上次的教訓，後生晚輩們也能夠變得理智一些。」
「對，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就當禁令不存在吧。」
「是的，是的，當初制定的禁令只是權宜之計。金振茂老前輩不也說了麼，我們應該與時俱進……」
「……」
頓時跟帖……哦不，是附和之聲四起，說明了這些大佬的心態還是比較「務實」的，尊嚴面子啥的，比起生命、前景來說，一切都是虛的嘛。
「老祖宗就那麼相像他們能解除那些『天條』？」陳默儒大概是被星術界的大佬們玩慘了，趁辛宇去拿道具的當口，有些擔心地問道。
「呸，還『天條』呢。在老夫眼中，也不過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看看那些個長老就知道了，現在的星術界啊，已經沒有了我們當年的風骨了。放心吧，他們會面對現實的。」陳麟強很不屑，不過，似乎想到什麼，他又說道，「不過，老夫也只指望他們能默認禁令名存實亡就行了，宣佈不宣佈其實無所謂。」
「那是，老祖宗的威名震天麼。想來他們應該會識趣的。」陳默儒點點頭，用崇拜到噁心的*眼神盯著老祖宗。
陳麟強雖然有些傲嬌，不過是嘴卑身體直罷了：「呵呵，雙拳難敵四手啊，沒跨過那道坎，老祖宗可不敢放言可以匹敵整個星術界。」
「怎麼可能，老祖宗不是大星術師麼？到了您這個境界還擔心圍攻？」陳默儒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可以認為是老祖宗在謙虛麼？
陳麟強被這個後輩說得有些尷尬，當初被誤認為大星術師，他沒有主動澄清，而正因為這個誤會，他才能輕而易舉地震懾住那些使者。沒成想陳默儒竟然也誤會了，不過他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悟性不夠沒能成道，所以含糊其辭道：「蟻多也能咬死象啊……」
他不是正牌大星術師，對於大星術師是不是真的能無視低級星術師的數量，他沒達到那個境界，自然不清楚。
好在辛宇怕這個囉嗦的老祖宗等急了，來回都是用清風草上飛的輕功趕路，恰在陳麟強尷尬的當口趕了回來。
「快給老夫看看，什麼是科學。」見到辛宇，陳麟強立馬興致勃勃地表現出自己對科學旺盛的求知慾，將對星術的求知慾同樣旺盛的陳默儒撇在一邊。
辛宇將身後背包輕輕放到屋子中間的桌上，然後一邊取東西一邊說：「老祖宗，小子拿的是利用科學原理製作出來的幾個玩意兒，是科學應用的一小點表現，跟龐大的科學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辛宇首先拿出來的是一塊凸透鏡。凸透鏡的作用麼，自然將實物放大成虛像。這本身沒什麼神奇的，或許陳麟強也曾見過。
不過，辛宇也不是隨便選個東西就拿來的，而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既然陳麟強是個星術師，肯定對打打殺殺比較感興趣。凸透鏡的另外一個作用就是聚焦光線，前世的小學生就懂拿凸透鏡來點教科書……貌似叫哪裡不會點哪裡
裡？
這會正是日上三竿，辛宇直接在門口就演示開來，不片刻一張籐紙就被點燃了。
「嗯？」果然，陳麟強還是比較有興趣的。他曾經見過無數奇特星寶，貌似也有這個功效，沒想到區區凡人手法也可以做到。
老頑童還是有點玩心的，他直接搶過凸透鏡，也不辛宇用來演示的紙玩火，直接對著木頭門檻就點起來。不過，老頑童也是不乖的，他玩的時候嘴還是停不下來：「這就是科學？」
「算是科學的一種吧。」辛宇對此還是有心理準備的，「這是利用光通過不同介質時發生折射現象的原理……」
巴拉巴拉一大通，辛宇也不是不能侃，乾脆他就來個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不直指本質誓不罷休。
好在，老頑童雖然老，腦袋卻沒有上銹。辛宇這個講師雖然不合格，但磕磕碰碰地，陳麟強也能聽懂光線傳播的原理，還觸類旁通地衍伸到聲音傳播的問題上。
這一通好講，聽得陳麟強是如癡如醉，嗯，陳默儒也是醉了。迫不及待地，老頑童轉身又盯著桌上的包包，就像在看哆啦a夢的神奇口袋：「還有什麼？都拿出來看看。」
辛宇這個穿越客這五年也不是白忙活的，要是只弄出個玻璃鏡子，他也不好意思自稱學識淵博了。好東西不少，等等等等（dengdengdengdeng），心裡給下下一個物品來了個隆重的出場伴奏……
「這是手搖發電機。」辛宇得意地介紹著。不談這東西能不能震住陳麟強，他先為自己能做出這麼有技術含量東西點個贊。
六年前他還只能通過鉛酸電池來製造弱電，現在這個手搖的也是20w起跳的發電機，遠比當年的電池強大得多了。若不是陳麟強是個面尊體貴的老人家，主動移步到辛宇的寒舍貌似於理不合，還能見識到後現代的風力發電機呢。
而表現電的方式就更不得了了，那是愛迪生先生的專利啊。不給好評，淘寶也不樂意啊。
別看這兩樣東西沒什麼科技含量，可是，能在這個落後世界複製出發電機和白熾燈泡，那不是穿越客的知識量和動手能力的問題，而是牽涉到材料系統和加工工藝的大革命。金屬鎢、銅的拉絲工藝，石墨碳棒和絕緣漆的制備，玻璃和陶瓷密封技術，抽真空技術，甚至還有金屬軸承的加工工藝。
所以說，任何一項科技成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這兩樣小東西，足足讓辛宇和那近百人的作坊摸索了大半年。
當然，陳麟強對能無故發光的東西雖然好奇，但也僅止於好奇而已，並沒有給個好評。辛宇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光是發光是沒有威力的。
所以他很淡定地從包裹裡拿出石墨碳棒，然後接在電源兩極，演示了一下電火花現象。果然，星術師到底是不折不扣的戰鬥職業，當陳麟強看到碳棒之間的電弧，兩個眼睛也開始放電了。
這次好學生問得更仔細了，不那麼好的老師也更加地滔滔不絕。
作為師父，陳默儒本以為自己還算是瞭解徒弟的。不過聽到從辛宇嘴裡不停蹦出的，諸如電子、電流、短路等莫名其妙的名詞，他有些感慨自己似乎看走眼了，因為這個疑似吸收了天外來客記憶的徒弟說的，很有「你說的每個字我都理解，但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感覺。
陳默儒還沒有到需要尋找「道」的層次，所以也不在意「科學」到底能帶來什麼。他現在只想老祖宗盡快磨掉他星海的禁制，或者讓當初封印他的星術師能來為他解封。另外麼，就是能再完善他的星術，爭取擺脫所謂的「歪門邪道」的稱謂，其他的目前也沒有什麼追求了。
拿起老祖宗玩膩了的凸透鏡，自動過濾掉科普講座的雜音，陳默儒彷彿發現了新奇的世界，也不顧老祖宗在側，就一驚一乍地誇張的叫了起來：「這是……」
辛宇和陳麟強均是不滿地抬起頭來，然後異口同聲地道：「何事？」
陳默儒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凸……鏡，怎麼能放大？」
「不學無術啊，剛才小辛宇不是說了光線傳播的原理嗎？這就是科學，懂波~」由於兩人看上去都是頭髮花白的老者，陳麟強心底也真沒拿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耳孫的耳孫的耳孫當後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那種教訓晚輩的嚴肅或寵溺，反倒像是嘲笑調侃朋友一樣。
「那個……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將東西放得更大，那樣就能更細緻地觀想了。」陳默儒辯解著說。
辛宇奇怪地問道：「要放大到多大？」
「最好是能看到最細微的地步。」陳默儒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是到看清不可分割的粒子的地步麼？」光聽這話，就知道陳麟強對物質構成的瞭解未必比理科僧差到哪去，不過下一句話就洩了他的底，「現實一點吧，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入微境界的思感也不可能感知到那麼細微，因為粒子可以被無限地分割下去。」
辛宇張了張嘴，本來是想說可以做到，不過一想到光學顯微鏡還真不能看到原子，他也就沒有嘴欠地彰顯自己多博學。難道他還要去「發明」掃瞄隧道顯微鏡？就是電子顯微鏡也不可能啊。
不過，緊盯著辛宇的陳默儒卻一下子從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所以他立刻抓住辛宇的雙臂道：「你可以做到對不對？科學不是無所不能的麼？」
辛宇的臉色立刻垮了：「這不可能，當粒子的直徑小於可見光波長的時候，就會發生衍射干涉散射等現象，光學顯微鏡連小分子都難以分辨，更不用說原子了……也許掃瞄隧道顯微鏡也不能看到夸克。」
到底不
是語言大師，隨便辯駁了幾句話，就將自己的底幾乎都給曝了。這下不光陳默儒，就是陳麟強也驚訝了：「科學真的可以做到？那個……掃地……顯微鏡，你能不能做出來？」
堅決地搖搖頭，辛宇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那是一個系統工程，一個人永遠無法完成……呃，也許給個一萬年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即使是這麼明顯的拒絕，兩陳卻依然不放過他，而且還嫌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地說道：「一個人不行，那就給你找許多人不就可以了？你那個作坊裡面不是有上百的人麼？都給你了。」
然後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勸說、安慰、威脅、誘導……反正是硬話軟話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
辛宇被這疲勞轟炸弄得心煩不已：「好了，拜託你們現實一點吧，你們知道掃瞄隧道望遠鏡需要什麼東西嗎？材料的種類、純度，還有一整套的知識體系、生產工藝，光是所需的隧道針尖就至少納米級別，你們知道納米是什麼概念麼？就是你們給我一百萬那樣的工人都不行。」
「那你說一個人不行是什麼意思？」陳默儒有些不甘心地道。
「拜託……我說的是指那種高級科技人員，不是那種連字都不會寫的盲。如果你們能找到一百萬個理科博士僧，我保證五十年內給你們造出來。」辛宇擺事實講道理，而且實事求是用事實講話。
「啥僧？星術師麼？難不難找？我負責給你找來，這個世界沒有，我到其他天外給你找去。」陳麟強打包票道。
「不是星術師，就是那種對……科學專研很深的普通人就可以了，不過如果你到過的世界都是星術師的話，我想應該沒有吧。」言簡意賅一點吧，反正是不現實的，說量子力學等等那麼複雜，最後還是不可能。
陳默儒眼睛一亮：「你說的科學不是普通人就能學的嗎？我們找一百萬的普通人，你自己教他們啊。」
辛宇快哭了：「我一個人教百萬的盲？還要教出一百萬的博士僧？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萬年都不可能。」
「不會是你不想教吧？你就直說怎麼才可以做到吧？」陳麟強下達任務。
好吧，看來不無底線地誇張你們是不會死心了，所以辛宇獅子大開口道：「我用三十年頂多可以教出十個合格的理科博士僧，然後讓再他們去傳播科學。花個一百多年普及教育高等教育，到有個五萬萬的學生，大概就能產生百萬的高等理科僧了。再用一百年完善和升級這個世界的製造業……等所有硬件軟件都滿足了，再花個幾年時間……不，是幾十年時間，才可以造出掃瞄隧道顯微鏡。當然，這只是時間投入，若是資金跟不上的話，在延長個幾百年也說不準。而需要的資金嗎……大概有個十幾兆兩黃金才夠。」
雖然不懂什麼是統籌學什麼是並行工程，不過陳麟強還是敏感地發現了漏洞：「要不了那麼長時間吧？」
「起碼三百年。」辛宇肯定地說道。
「三百年？不長，可以等。」陳默儒也很肯定地道。
辛宇垮了：「可我能活到三百年麼？」
「你不是說煉氣不比星術差麼？三百年都活不了還談什麼煉氣？直接跟為師學星術吧。」陳默儒這會倒是記起他師父的身份了。
煉氣能活三百年麼？辛宇有些不確定了，像彭祖那樣？活個八百年？現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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