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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近在咫尺 文 / 陌語凝

    zi幽閣寒風忽起.吹落枝頭積雪.細微的聲音被風聲吞沒.終是了無痕跡.

    樓上某個房間傳出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大約是放在窗台上的什麼東西被風刮下.沉浸在暗夜死寂中的安離楠終於被喚醒.他收回落在門上的目光.下巴微揚輕閉上眼.

    在上海的那些日日夜夜.他想過很多.他設想過.他要在她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歸來.看著她吃驚的表情.笑著問她:「我無家可歸了.你收留我嗎.」

    現在.他真的被驅逐.而那個他以為還能陪在身邊的人用最安靜而又最激烈的方式轉身離開.他甚至都來不及看清她決絕堅定的背影.

    都說.女人的成熟從狠心開始.這一點她得心應手.

    他蹲下身.撿起地上裝訂成薄薄一冊的協議.笑安銘的早有準備和謹慎周密.而他作為當事人卻是最後一個才知曉.

    安銘模仿了他工作上書寫的格式與習慣.站在他的角度將他對戚淺音的仁慈融到每一條每一項中.但初衷不同.只需一眼便能發現其中暗藏的陷阱.他能看出來.戚淺音更可以.他想知道.她看到這樣的一份協議時心裡有沒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最後一頁留給戚淺音簽名的地方果然被龍飛鳳舞的筆跡填上.他下意識迴避.眼睛盯著他的「親筆簽名」.安銘確實厲害.就連他本人都分不清楚這筆觸流暢的字體是否出自他筆下.

    有些結果即便不能改變.也總是眼見為實後才能淡然處之.

    他輕輕移開覆在右側的手掌.卻在看清上面所寫時瞳孔驟然放大.心中有一根弦瞬間繃斷.他彷彿聽到空氣中迴盪的悲鳴之聲.但卻隱含著莫大的驚喜.讓他混亂慌張.

    因為那個始終任性自我的女人.寫下的僅有兩個字.最後收筆時筆尖還刺破了紙張.

    她對這幾頁荒誕協議的回應是:白日做夢.

    突如其來的發現讓他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她說他所講都是鬼話.大概那個時候她和他的反應同樣遲鈍.不明對方所指.就像一個盲人喋喋不休地對一個聾啞人說著話希望能得到回應.而聾啞人在他眼前焦急地比劃著表示他聽不到也說不出一樣可笑.

    他立即站起身.思緒亂作一團.她去了哪裡.外套都沒有來得及穿會不會冷.凍到了就要感冒生病.這樣她又要難受了.他小跑到玄關處.想從衣架上拿下她的外衣.卻被領標掛住.

    他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靜理智.低咒了一聲.

    越是慌張.想做的事情就越是比平常困難百倍.他看清掛鉤位置.用了一分鐘.才在反覆混亂的動作中將衣服取下.推門而出.

    而那個讓他風度盡失的女人.此刻就站在門口.單手托腮數著堆積在門口箱子的數量.臉被凍得發白.

    他怔愣在原地.卻意外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戚淺音雙手合十.放在唇邊呵著熱氣想讓凍僵的手回溫.她看得到他眼中亂撞的情緒.和握著門把手泛白的骨節.她站好.雙手插到長褲口袋裡.對他笑了笑:「冷靜了.」

    他木然點頭.她又問:「看到了.」

    他上前半步.語氣急切:「對不起.我」

    她挑了挑眉.看著他的腿問:「安少爺.你腿斷了嗎.」半個小時前.他親口所說.就是打斷腿也不會再來找她.現在看來.他早都把他說的話丟到了九霄雲外.

    他丟開手中拎著的衣服.一步跨到她面前.緊緊抱住她.好像要把她嵌入骨血中般.

    「為什麼騙我.」

    「我若不這樣說.你能回來嗎.」她身上凝聚了冬末的寒氣.他只著單薄襯衫.她能感受到他肌肉因寒冷而緊繃.但手臂卻未鬆動半分.

    她想說:何必如此呢.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這次就當演習好了.

    可話到嘴邊.卻怎樣都說不出口.

    「我們進屋吧.外面冷.」她拍了拍他的肩.想的是.如果戀人之間的發生爭吵.某個人一氣之下拂袖而去.那麼那個人一定不能走遠.就在對方能找到的地方等著他.

    當然前提是.你相信他.他也愛你.並且你希望你們不會分開.

    **

    戚淺音盡力讓自己深陷於夢境之中.卻還是被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吵醒.顯然安離楠也是如此.他正要起身查看時被戚淺音拽回來.說:「是吳媽.她要走了.」

    安離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躺下將她攬入懷中.

    後來.她果然不爭氣地發燒了.頭髮悶.昏昏沉沉.安離楠盯著黑眼圈給她找來藥.看著她服下又去廚房做飯.她就坐在床上.後背靠著枕頭.一手按揉太陽穴.一手拿過手機撥出一串座機號碼.

    她想吃吳媽做的巧克力點心了.

    剛開始她還奇怪為什麼家中沒人.在某個瞬間才想起.她早已離開.

    她握著手機.看著屏幕一點點發暗.最後徹底黑屏.

    總有些時光需要自己一個人度過.總有些人會以各種方式離開自己的生命.這都是注定的.

    她轉撥給徐木木.讓她負責把原先住的那棟別墅賣掉.徐木木因戚淺音濃重的鼻音而有些走神.聽到戚淺音叫她名字時才回過神來.說了聲「是」.

    葉逸然曾經說她除了千瘡百孔的胃外.算得上健壯如牛.事實也確是如此.至少在徐木木這個幾乎天天都能見到她的助理來看.感冒這種小病這麼多年很少主動找上她.

    可這種

    種小病一旦染上了.便意味著她要跟它打持久戰了.

    平時強悍到彷彿百毒不侵的人一朝病倒.圍在身邊的人大多是抱著看好戲的心理.王依依對戚淺音就是這樣.

    她拉著戚淺音到一家酒吧.特意對酒保說要一杯熱牛奶.戚淺音聽了臉就陰沉下來.酒保半張著嘴呈驚訝狀.等察覺到某人週身散發著冷空氣時立刻低頭走開去準備.

    戚淺音搶過王依依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驅趕身體裡的寒氣.王依依嘴唇微動.想說什麼.但又思及病中的戚淺音脾氣格外的大.便由著她去.

    「李正呢.週末也不陪你.」

    「他可是個大孝子.和他爸媽去爬山了.」

    「怎麼.你和他父母的事情還沒解決.」

    王依依揉了揉眉心:「他爸媽覺得我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不夠賢惠溫婉.說白了就是嫌我不會幹活.對了.他們還說做記者經常拋頭露面.讓我把工作辭了在家相夫教子.憑什麼我就不明白.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難不成他們還要我坐在家裡唱著小曲繡花啊.」

    戚淺音找準重點:「你不會繡花.」

    王依依氣結.就差掐著她的脖子問她是不是李正他父母派來的臥底.

    「那個呆子解決不好這問題就算了.連好話都不會跟我說.我真是理解了那句話.每對戀人每個月都有至少一次一巴掌抽死對方的衝動.」

    戚淺音挑眉:「你說得對.他肯定也這麼想過.」

    「戚淺音.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讓人分分鐘想要掐死你的本事.」

    「過獎.」

    王依依明智地決定不與她計較.繼續剛才的話題:「我跟你說.我們大學剛認識那會兒.他特傻.一個人喝酒壯膽.跑到我面前.問我『依依.我能牽你的手嗎』.」王依依學得聲情並茂.但眼裡滿是嫌棄.

    「什麼『我能吻你嗎』、『我能留下來嗎』這類讓人沒法回答的問題我聽多了.現在我想想.覺得只有我能容忍這個感情白癡.換做別的女人早就因為他不解風情跟他分道揚鑣了.」

    女人很多時候想要的不是問句.而是直白明瞭的陳述句.或者一切盡在不言中也好.再強勢的女人都希望有一個人可以站出來主導她的生活.為她承擔風雨.用肯定的語氣告訴她.你是我的.誰都不容傷害.如果她聽到這句話是充滿不確定因素的問句.大概會轉身就走吧.

    戚淺音覺得王依依是真的深愛李正.李正雖情商不低.但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她笑笑:「嗯.你真偉大.」戚淺音恍然想起平日安離楠調侃她的語氣模樣.覺得自己似乎和他越來越像了.

    王依依面部一僵.微微瞇眼:「我有一個夢想.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戚淺音是啞巴.」

    「哦.下輩子有可能實現.」

    酒保端著牛奶走來.見戚淺音手中有酒杯.便將牛奶放到王依依面前.戚淺音低頭偷笑.王依依氣得連翻了幾個白眼.

    可能王依依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剛剛她的話聽上去怨氣十足.但更多的是幸福.有那麼一個人一路相伴.實屬不易.分分合合都是為了最終的幸福.

    可是.她們都忘記了.上帝能創造幸福.就能給予悲劇.誰都不知道下一個被禮物砸中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是雷雨交加.還是天崩地裂.都由不得我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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