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2章 向他問個好(11) 文 / 池棠
焦倪琛拉著她的胳膊往外走,解釋給她聽:「這套首飾從清朝的時候就流入我們家,價值上千萬。太爺爺從魔都帶到港區,太奶奶臨終前傳給奶奶,奶奶早逝,爺爺就一直留作紀念。傳給你,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她高興?她高興什麼?她只覺得燙手,氣呼呼道:「我們說好了回港區就離婚的,你讓我這時候收下首飾是什麼意思?焦倪琛,你可別告訴我你捨不得離婚!」
焦倪琛站定身子,轉回頭認真地說:「我是捨不得。」說完,他又先走了。
小呆愣了下,發現引來樓層裡別人的目光,跺腳追上去,臉上紅撲撲的,熱浪一波一波湧到耳後根上,手中沉甸甸的盒子讓她走路都有些不穩。焦倪琛對離婚的態度曖昧不明,他是什麼意思?由此,她更加堅定要焦嬌早點離婚,可焦嬌現在就是個玻璃娃娃,一碰就碎給你看,她怎麼勸她?她連提都不敢提!
苦惱、懊惱、懊悔,各種情緒交替出現在她眼中,瞪著前面的身影,她忿忿不平地想,為什麼人家那麼悠閒自在一點也不擔心?可她又不敢在這裡說什麼,周圍可是隨時會出現焦丁兩家的人。
等回到公寓,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鮑爾和幫工,她扯住焦倪琛的胳膊拖到臥房。
「你大白天地回房,我會有誤會。」焦倪琛臉上是正經的笑,嘴角的笑意卻不正經。
「你別胡說!」小鬆開他,感覺臉上的熱意褪了下去,「說什麼這套首飾我也不要的,反正我不會有機會戴,還是你自己收起來好。等你以後再結婚,再送給你妻子吧。」
焦倪琛臉色一瞬間沉下來,笑容消失殆盡,他迅速轉身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遙控打開寬大的窗簾,看著窗外沉默下來。
小沒看到他的變臉,可周圍的低氣壓告訴她,焦倪琛不高興了。她理解他的大男人心態,現任妻子一再提醒他離婚,他總會不高興的,可就像丁曉晃和焦嬌那樣,快刀才能斬亂麻,丁曉晃和焦嬌早早離婚就不會出現數次流產的情況了。
她可還記得當初丁小是懷過一個孩子的,生父不明。她可不要走到那一步,連孩子都保不住。她又有些疑惑,當初丁小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態打掉孩子的?她懷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焦倪琛的?
可丁小已經不存在,那些前塵往事也像煙霧一樣飄散,她無法找到答案,就算她重生時懷了焦倪琛的孩子,她也不會為了焦倪青而墮胎。
她把首飾放進焦倪琛的專用抽屜裡,立場要堅定,界線要分明,她深呼吸一口氣,那些曖昧不清的心思不能擾亂她的心神。若是她動了心,而人家只不過當作一場無聊時的遊戲,那麼她的下場只會比焦嬌更慘。她可沒有彪悍的娘家作為後盾。
焦倪琛望著窗外,腦子裡迴盪著爺爺的話,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載著忙碌的人到達不同的地方,他的心裡一下子就寧靜了,那些紛亂冗雜的思緒漸漸遠散。
他沒回頭,輕聲說道:「小,以前的事你忘了就忘了,我們重新來過,你說,好不好?」他說得有些艱難,平生第一次表白,心臟處咚咚亂跳,好像回到了少年時代,可少年時代他也從未有過如此的緊張。他從小在姐姐的培養下長大,是姐姐心目中最完美的人,可以說,焦嬌希望她的丈夫是個什麼樣子,焦倪琛就是個什麼樣子,她會看上丁曉晃這樣「一無是處」的男人完全是個意外。
生命中總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意外——
焦倪琛低下頭,默數秒針的走動,秒針每動一次,他的心臟就咚地跳一聲,以至於他一向乾燥的手掌出汗了都不知道。
他數了整整一百二十個秒針的腳印,那些腳印一個一個像烙鐵印在他的心臟上,可小依然沒有回答。他苦笑,是他讓小為難了。終是捨不得為難她,他輕笑著說:「我開玩笑的,你聽聽就算了。」
再次得不到回答,他有些疑惑地轉頭,這才發覺,原來過於寂靜的房間裡根本就沒有小的影子。不知怎麼,他就舒了口氣,又隱隱有些失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一回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對像卻根本沒聽見。想到還在病房裡的倪青,他又慶幸幸好小沒聽見,不然他會唾棄自己。
他捶了下腦袋,自責日夜糾纏自己的齷齪心思一時佔了上風,不過,有爺爺的支持是他最欣慰的事。
他還記得爺爺昨晚最後對他說:「倪琛,有些機會不僅要爭取,要把握,要創造,還要珍惜。倪青那邊我會盡量幫你,你們畢竟是親兄弟,說出去不好聽。你記住,關鍵是小的態度。別人的支持沒有用,小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爺爺蒼老的聲音依然迴響在耳邊,他心裡一陣陣疼,羞愧像無邊無際的大海淹沒到頭頂。當時心裡疼得就要停止心跳,可有爺爺的支持他又活了回來,爺爺的話如醍醐灌頂。小今後可能要承擔的痛苦只有他能為她遮擋,而他,不希望小承受任何無端的指責。
他感歎,爺爺是世界上最寬宏大量的人。
「焦倪琛,你在幹什麼?」小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
焦倪琛一驚,抬起頭來看她,原來她是去更衣室換衣服了,怪不得他沒聽到聲響,如果是關房門怎麼也要有點響動,而更衣室的門是包了羊毛邊的,而小習慣進臥室就光腳,因此他才沒發現小已經離開。
他看看自己的雙手,改捶腦袋為揉捏眉心:「正在想大姐的事
,你要出去?」
「我去哪兒?」小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她本來想補個回籠覺,可焦倪琛在這裡她就睡不成了,因此把換好的睡衣又脫了,換了一套正裝。
焦倪琛略有歉意:「我去書房。」
小看他要起身,連忙說:「先別走,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說。」
焦倪琛又躺回去,小望著窗外,他看著她的側臉,這麼高的地方望下去她一點也不害怕:「你想說什麼?」
他皺皺眉,略猜到她是想再提離婚的事。小輕咳,在他了然目光的凝睇下說道:「爺爺他們三天後會和大嫂一起回國?」
「是的。」焦倪琛一猜就准,「你想回去?」
「嗯,我想和爺爺他們一起走。若是你有工作,你可以再多呆幾天,就快過年了,我回去也好幫個忙。」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焦嬌會住在娘家,焦母一個人忙不過來的。焦倪琛能留在這裡出差是再好不過的事,連同房的苦惱也給省了。
焦倪琛笑:「我在這邊的工作做完了。至於要不要回去,要聽爺爺的。今天中午我們和爺爺一起吃飯,不如你和爺爺提一提。」
小懊恨,明明是他不讓她回去,說什麼爺爺!她就不信,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做不了主,蜜月度成苦月,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心情。
「我總有人身自由吧,你把護照和身份證給我,我自己回去。」她硬著聲音說。
焦倪琛歎一聲:「家裡有傭人,不用你操心過年。」他交握雙手托住下巴:「我聽爺爺的。」
意思就是,要麼說服焦老爺子,要麼給焦家的傭人都放假,否則焦宅根本不需要她幫倒忙。前者她剛剛從人家那裡收到一副傳家首飾,拿人手軟,後者她更沒那個權力。
三番四次在焦倪琛這裡碰壁,小也惱了,她沉思一會兒,口氣緩和下來:「那我就等到回國,如果你沒有時間,我可以親自去辦理,到時候你簽個字就行了,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
焦倪琛絲毫不掩驚訝,她發過幾次小脾氣,可哪一次也沒像今天這樣生硬,他深呼吸口氣,把胸腔裡翻滾的情緒盡數壓下,眼睛看著窗外,爺爺,這就是小的態度。
小被他看得不自在,他轉頭的瞬間她低下了頭,因此他略顯悵茫的眼神她沒有看到。她這種下最後通牒的口氣確實挺傷人的,當初她希望自己的「賢惠」能博得焦倪琛最後的同情,可現在不通情達理的人換成了她。
「也好,既然你都計劃好了,那就等到回國吧。」焦倪琛不再轉頭,平靜地說罷,擺出一個不想再談的姿勢,脖頸拉成直線,說不出的漠然。
這下換成小錯愕,她沒料到焦倪琛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她已經握拳準備好聽他說一堆搪塞的理由了。不過什麼叫做她「計劃好了」?明明是她在配合他演戲的步驟好不好?她心裡有一小團憤怒的小火苗在燃燒。
焦倪琛一直看著窗外沉思,小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她也不想出去,反正一出門就有保鏢跟蹤,這些影子讓她懷疑自己哪天真被歹人跟蹤了會降低警覺性。她甩去腦子裡疑神疑鬼的想法,自從發生「詐屍」這種事,她總有些不切實際、天馬行空的想法。
半晌,焦倪琛突然問道:「你晚上睡覺還做噩夢嗎?那種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任何藥經常吃都會產生依賴性,還是少吃點。」
小一愣,他怎麼知道自己會做噩夢?從焦嬌那日見血,她的噩夢好像得到了什麼應證一樣,比以往的時候少了些。而且這兩日焦嬌和丁曉晃的關係出現轉折——雖然她不認為是好的轉折——再加上焦嬌的胎兒逐漸穩住,她對精神病院的恐懼減少很多,焦倪青的那個噩夢也很少做了。
之前她日夜擔心自己做噩夢會說夢話洩露「天機」,這幾天焦倪琛不睡這裡,她還專門開了手機整夜錄音,裡面只有模糊不清的點點雜音,根本聽不清是不是她說的夢話。
小輕輕搖頭:「沒有。」也不知道是否認做噩夢,還是否認吃安眠藥。而她也不再糾纏焦倪琛是怎麼知道的問題,因為兩人有過幾次同房,他知道什麼也不奇怪,她反而疑心焦倪琛是不是從她說的夢話裡知道了什麼。她就有些心不在焉,還有些心虛地小心瞧他側臉——
焦倪琛注意到她偷瞧自己的目光,又想到那日醉酒後她的些微反常,尤其是臥房裡濃郁的香水味道,他心中一動,沉下目光,假作不在意地轉頭,就看到小受驚一般垂下頭,給他看個前額。
他輕笑,柔聲道:「沒做噩夢就好,折騰一上午了,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兒,等餐點到了我再叫你下去。」也許他可以放手一搏。
醇厚的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撥動心弦。小有些呆,焦倪琛平日也溫爾,可從未這麼溫柔,她匆匆掃過他的眼睛,連他的眼底都是溫柔的。
焦倪琛站起身,從上而下看沙發裡的她。小有點發懵,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焦倪琛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突然伸到她脖子邊。
小嚇得退後一步,臉色變了:「怎麼?」
「你還是換個髮型吧。」焦倪琛嘴角噙一抹笑,將她的卷髮撩到肩後,手指在發上捻揉了下,自然地收回手,走出去的時候笑意越發深了。這一次小沒有完全躲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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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小在他走後確定他不會回來,先看了下早前放在抽屜裡的首飾盒,又回想了下照片裡的焦奶奶,發現首飾裡少了一對耳環。她搖搖頭,再好看的首飾看時間長了也會出現審美疲勞,強迫自己不再看,看看鐘錶即將到中午了,沒心情睡覺,給落地窗前的幾盆花澆了點水。自從珍妮走後,這些花草就由她打理了,順便打發無聊的時間。
她一邊給花草松土,一邊想著自己要不要抗爭到底在就餐時提出回去的話,琢磨著焦老爺子答應的可能性有多高。焦老爺子今天肯把焦奶奶的首飾送給她,肯定是想讓自己安安分分地待在焦家,這時候提出與焦倪琛不同的行程估計他不會答應的。她沮喪不已,沒權沒勢的自己難道就只有被人安排命運的份嗎?除了焦老爺子,還有丁老爺子在一邊虎視眈眈。
沒等焦倪琛來叫她,她就自己摘了一兩朵新鮮的花枝下樓,非洲小雛菊年輕的生命力在她手裡斷折,她的生命力在焦倪琛的手裡斷折。小心有慼慼焉地想著。
焦倪琛在書房裡還沒下樓,晴姨過來幫忙佈置餐廳,看到小手裡的花,眼裡的笑意掩也遮不住,在多寶架上選了水晶花瓶,親手灌了水放在首位。晶瑩剔透的瓶子灌水之後顯得更加流光溢彩,花枝在在折射作用下略微變形。
「大少奶奶,老先生喜歡看有生命的東西,喜歡植物勝過喜歡動物。」晴姨笑著說。
小展平一個捲曲的花瓣,隨口應著:「哦,我也喜歡的。」
晴姨笑意更深,轉身去了廚房,催促鮑爾和鐘點工速度快點。
半晌,小才反應過來,晴姨這是給她透露焦老爺子的喜好呢!好像自從她得到焦老爺子給的藍鑽首飾之後,晴姨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她的身份直到現在才被晴姨認可。
她一點沒覺得喜悅。
她在餐桌上有人坐的位置擺上訂購的百合花束,這是來到澳洲之後幾位長輩第一次與他們在一起吃正餐,小很有自知之明地當好東道主的女主人。無論怎樣,在焦老爺子面前表現積極絕對有利無害,而且她發自內心地尊重這位老人,他是焦丁兩家長輩中唯一一個讓她有家人感覺的人,甚至超過了生母丁二夫人——她與丁二夫人至今未曾說上話,母女之情極其淡薄,對丁二夫人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前世她為丁小跳樓上。
她剛擺好花束,晴姨過來說:「大少奶奶,可以上菜了。」方姨站在她身後,態度也恭敬了不少。
小不明所以,晴姨的目光瞥向樓上,她才知道這是要她去叫焦倪琛,然後兩人再一起去叫其他人過來。她神色未動,現在無法單獨面對焦倪琛,便說:「我去叫爺爺他們過來。倪琛今天工作忙,先別打擾他,等我回來再去叫他。」
說罷,她抬腿就出去了,心裡祈禱焦倪琛工作不要那麼投入而忘了時間。
晴姨有些愣,方姨面露些微不屑,晴姨在她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方姨驚訝得合不攏嘴巴,望向小背影的目光也變了,一絲不屑也無。
幾位長輩仍然在睡覺,小讓幫傭叫醒他們,她很禮貌地不窺探長輩們的**。可到了丁老爺子這裡是個例外,他住在最裡面的房間,小磨磨蹭蹭不想來見他,還是被他抓個正著。
「爺爺,您沒稍作休息嗎?」小輕聲問道,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丁老爺子不會一回來一直就這麼怒氣沖沖地坐在客廳裡吧?她很意外丁老爺子如此有精神,他明明比焦老爺子更早回來。
丁老爺子盯了她一眼,拿枴杖指指對面的沙發,態度傲慢:「坐。」惜字如金。
如果他不是這個身體的親爺爺,小一定會扭頭就走,她安慰地想,至少丁老爺子還讓她坐了,沒讓她罰站。
「您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小深呼吸一口氣,克制胸腔裡翻騰的煩躁感。
丁老爺子揮揮手讓幫傭上茶,幫傭剛轉身,他的臉就沉下來,像個審判官一樣目光在小臉上巡視片刻,沉沉開口道:「曉晃和嬌嬌的婚事你不能再插手。」
他這是直接下命令,下判決,絲毫不問她為什麼要敦促丁曉晃離婚。小剛在焦倪琛那裡受了氣,又受了莫名其妙的曖昧挑撥,聽了丁老爺子的話自然沒好臉色,還沒等她擺事實講道理,丁老爺子又嚴厲地說:「你別以為你成了焦家的媳婦,我就管不了你了!你走到哪裡都還是我丁家的女兒,沒曉晃這段婚姻你以為你能如得了焦家人的眼?」
小能說她本來就不稀罕、不指望與焦倪琛的婚姻嗎?她閉緊嘴巴,意識到丁老爺子是聽不進去她的話的,他的眼裡只有與焦家的聯姻。
丁老爺子還在那裡發脾氣,想要把滿腔的怒氣都發洩出來:「曉晃離婚了對你有什麼好?你還能坐在焦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上?別說倪琛不要你,就連倪青也不會要你的!」
他是她見過的嘴巴最惡毒的爺爺。小抿緊嘴唇,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於是,她驀地站起身走向大門口——
丁老爺子沒料到她真敢再次摔門,在她開門前氣怒道:「你還反了!我是你爺爺!」
小忍了又忍,實在忍無可忍,若不是擔心把老爺子氣個好歹出來牽連到她,她一定跟他頂嘴了。
她氣極反笑,要是還忍氣吞聲聽他奚落和數落,她就成忍者神龜了:「爺爺!」她加重音量,又淡淡地道:「大哥的婚事我不會插手了。」她
已經得到焦倪琛的保證,丁曉晃也給了保證,確實沒她可使力的地方了。
丁老爺子一怔,這個從結婚那天起就硬氣的孫女竟然會「服軟」?他有些不可置信,輕咳一聲說道:「你不插手最好。你生母年紀不小了,這時候飄洋過海去國外養老還有點早。」
他的兩句話有點自相矛盾,可小知道他的意思。她把牙都咬碎了,怎麼著?她今天不答應,他還準備把丁二夫人給送走不讓母女倆人見面?她最討厭別人威脅她,那只會讓她產生更加叛逆的心理。
她旋轉門鎖,回頭看著丁老爺子,一瞬間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眼底,用歡快的語氣笑道:「爺爺,如今大哥是個成年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如何取捨看他自己。無論是您還是我,對他的婚姻都沒有評判和干涉的權力。我話至於此,大哥的事我不會再管。」
她咬重「如今」兩字,把丁老爺子氣得眼睛都瞪圓了,偏偏不肯承認是自己沒教育好孫子,不顧形象地叫道:「若不是你這些年與他說了什麼話,他會變得這麼叛逆嗎?……」
小一句也不想聽,「砰」地合上房門,臨了她還聽到丁老爺子砸杯子的聲音,她整整衣服,暗道自己太邪惡,竟然欺負一個頭髮花白的老爺爺。又自嘲地搖搖頭,能不能完全擺脫他還是回事,看來如果與焦倪琛離婚的話,丁老爺子指不定會怎麼對付丁二夫人,心裡對離婚不禁有了猶豫,她不明白焦倪琛為什麼三番四次推脫離婚。難道他懷疑是自己為了焦倪青而想要擺脫他嗎?
她再蠢,也不會先後與焦家兩兄弟有關係,這不是刻意自己給自己潑髒水嗎?今日給焦倪青接機,她的表現絕對是「良家婦女」,沒有任何動作或表情會讓人產生誤會。
她心中一凜,回到之前的那個思路,又不禁冷笑起來,焦家兄弟一個與她是舊情人,一個與她是夫妻,傳出去她的名聲就完了。這就是焦嬌以為自己握住的殺手鑭吧,於女人來說,周遊在兩兄弟之間絕不會是什麼好女人,於男人來說,不過是在他們的風流艷事上添了一筆而已。
以前不敢往這裡想,如今想到了,她渾身發寒,顫抖了下,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個個在爆炸,她腳下的步子也凌亂了幾分。回到公寓前時,連保鏢也看出她的不對勁,在恭敬地請小進門之後,立刻給焦倪琛打電話報備。
「大少奶奶,您回來了。」小剛進門,方姨就迎了上來,慇勤地笑道,「飯菜已經擺好了。」
「嗯,爺爺他們就快過來了,你們把碗筷擺上吧。」小臉色有點點發白,好在她化了妝,沒人發現不妥,她看看方姨,又看看晴姨,眼中瞭然,頓了下問道,「倪琛呢?」
晴姨聽到她問焦倪琛,從廚房裡走出來笑道:「大少爺剛剛還問了您,聽說您去了隔壁又回書房了。」
小暗自撇嘴,焦倪琛可真夠大牌的,非要她親自去請。
焦倪琛聽了小獨自去請人吃飯莫名其妙覺得心氣不順,又走回書房和張律師掛電話:「我剛才說的,離婚協議書準備兩份,我這份你後天送過來,先把離婚協議的那份拿過來,至於財產方面,到月末我會給你指示。」
「大公子,這種瞞天過海的案子,我下次再也不敢接了。這次我就給您辦好嘍,您可別再嚇我了。」
焦倪琛笑得嚴肅:「那下次我再找其他律師,不勞煩張大律師了。」
「哎喲,我的大公子喲!您可別嚇我,您還真打算再瞞天過海一次?」
「看情況,順勢而為。」
「唉,為了我的名譽和這張來之不易的律師資格證,大公子,下次……您還是讓我來辦吧,我可不想讓第六個人知道我幹過這種事!」
「我會考慮。」焦倪琛與他通話結束後又接到保鏢的電話,聽到叩門聲,放下電話,開了電子鎖。
小聽到卡噠一聲,猶豫了下就打開了房門,她仍然站在門口,看到焦倪琛埋頭在件堆裡,他開始收拾書桌,淺笑道:「是午餐準備好了嗎?」
好像他從未下過樓。
小答應了一聲,腳下步子一動,還是走進了書房。焦倪琛看到她進來就關了手提電腦,笑道:「你要參觀我的書房嗎?」
小剛要拒絕,就聽他說:「這邊有些英原版書籍,各種,有學,有政治理論,經濟方面的,你對什麼有興趣儘管拿去看。這幾天在家裡陪長輩們會有點無聊。」
他這麼一說,小倒不好意思拒絕了,隨意瞄一眼他說的那些書,她還可笑地看到書架上有一本桌面大的牛津字典。她從書架邊轉過來,走到焦倪琛的書桌前,書桌是黑色的,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黑色的桌子光可鑒人,她看到她和他的臉同時出現在桌子的反光裡。
她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那個白色底的相框,裡面有五個年輕人,與焦倪琛親密摟在一起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孩,兩個女孩的笑容十分甜美,乖巧地靠在焦倪琛身前。
焦倪琛可不想小再受「刺激」,有香水一回刺激就夠他受了,他淡笑著解釋道:「這是兩年前的照片,裡面的雙胞胎叫寶寶和貝貝,是我的兩個妹妹,跟你年紀相仿,你還沒見過。我習慣叫她們寶貝。」
他的臉色略有僵硬,不自在地扭過頭去,又說道:「我們下去吧,爺爺他們應該過來了。」
小本想問在婚禮上她怎麼沒見過這兩孩子,突然想到焦倪青的身份,頓時沒有話了,只是交握的雙手更加冰涼。
焦倪琛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走在前面苦笑,一時衝動偷雞不成蝕把米,小一定把他當成焦子甫那種人了,可是他
根本沒辦法解釋醉酒那晚的情況。他需要向爺爺和倪青表明自己的態度和小在他心裡的份量,也要警告大姐不能動她——
兩人坐到正對門口的沙發上,焦倪琛想到保鏢的電話,略略沉吟,說道:「你大哥那邊有丁爺爺的人。」他不想再與她有誤會,雖然有多嘴的嫌疑,可他還得告訴小。丁家人不如她重要。
小抬頭看他,微帶疑惑,然後就有些憤怒。
焦倪琛面色一僵,這才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忙說:「你別誤會,我是擔心你會吃虧。」他何曾如此大意過。
小撇過頭,淡淡道:「我希望我有人身自由。」
焦倪琛暗歎一聲,不知道平時自己的謹慎和縝密哪裡去了,語氣有些無奈,想要說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又想起她的證件都在自己這裡,實在沒力氣解釋了,轉而說道:「明天我有點事,後天我們單獨出去,有些手續應該提前辦了。」
他話音剛落,小還沒來得及問有什麼事要辦,就被門口保鏢恭敬的招呼聲打斷,是焦母來了。房門大開,焦倪琛臉上掛著如風的笑,小學他得體地微笑,相繼出去迎接,兩人在家人面前還是一對模範夫妻。
焦母暗哼一聲,看看焦倪琛,也對小擠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小很想告訴她不必勉強自己,話到嘴邊才陡然發現自己自從丁老爺子房間出來一直沒有好心情,竟然把情緒帶到焦家人面前,她又壓下舌尖,只喊了一聲「媽媽」就看向她身後的丁大夫人。
只片刻時間,長輩們都到齊了,丁老爺子狠瞪小一眼,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只好先落座,目光瞥向小時卻發現她帶著淺笑與丁大夫人說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他又覺得氣悶。
焦老爺子問道:「曉晃和倪青呢?」
焦倪琛看一眼小,微頷首回答:「爺爺,我打過電話,他們倆人都要守著大姐和孩子,怎麼也不肯回來吃午餐。爺爺,不用管他們,我們開飯吧。」他得到焦老爺子的首肯後就吩咐晴姨開飯。
餐桌兩頭分別有三個人,這情況有些詭異。小尷尬地笑笑,和身邊丁大夫人和焦母小聲介紹菜色。她也學聰明了,凡是放在她們面前的肯定是她們愛吃的,晴姨和方姨這點規矩還是懂的。許多菜她都聽鮑爾介紹過,她說不全,還能說個大概。
焦母對小沒什麼好臉色,對丁大夫人的神色則和藹許多,兩人談論給焦嬌做什麼湯好,晴、方二人仔細聽著,時而給點小建議。小插不上嘴,又覺得無聊,豎起耳朵聽那頭的三個人的談話。
「必隆兄弟,我這個孫女身體一直不好,我都沒想到她還會有孩子,我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重孫。」焦老爺子有些高興,執了一杯酒淺酌慢飲,是那種只有大拇指大小的杯子,他喝一小口就閉上眼睛慢慢回味酒的餘香。
丁老爺子最關心嬌嬌這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