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8章 向他問個好(7） 文 / 池棠
小找出毯子給兩人蓋上，丁老爺子忍不住開口帶火氣：「你大哥做的不對你怎麼不勸勸？任由他欺負你大嫂！聽說還跟你有點關係？你……」他準備像罵丁曉晃那樣罵個夠，卻見焦老爺子目光在他身上淡淡打量，他一驚，陡然意識到小現在是焦家的媳婦，不是他隨便能罵的。
小一笑，像哄孩子一樣地答應：「是，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好好勸他。您坐了快一天的飛機，現在請您好好休息，等回去了您再好好教育我和大哥，好不好？」
她這話說得，好像她寬容大度，而丁老爺子在無理取鬧。焦老爺子半合的眼皮下滿是笑意，看丁老爺子有火發不出的樣子也暗暗解氣。
丁老爺子氣得差點掀毯子操枴杖，礙著焦老爺子面前他可不敢再鬧，凡事適可而止，他便順著台階下，哼哼一聲，眼一閉，窩一肚子火沉入夢鄉。
老人家確實不適合長途奔波，不大一會兒便傳來他們均勻的呼吸聲，小趁機有空獲得喘息。她還以為丁二夫人會來，打算問問丁家的情況的，丁曉晃是她異母大哥，她不能保證得到的消息是完全可靠的，而且她總懷疑丁大夫人不是真心疼愛她。
原本她可以不再關注丁家的事，也不必關注這場婚姻前後的細節，可現在離婚沒指望，她還得在其中周旋，就不得不小心打聽了。
這麼一想，她又把主意打到保險櫃上，想著什麼時候讓丁曉晃鬆口——
焦老爺子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態度讓小心裡升起了無限希望，只求他永遠這麼寬容大度，她著意巴結，也借此擺脫丁老爺子時不時投過來的質問目光。
因此，車子停下的時候，小輕聲叫醒兩個老人家，便寸步不離地跟在焦老爺子左右，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入了焦老爺子的眼緣，但這對她有利。
丁老爺子腿剛邁出車子，眼前的建築物讓他困惑兩秒，他問剛下車的焦倪琛：「倪琛，孫媳婦回來啦？」他臉上毫不掩飾喜色，若焦嬌出院，兩家人就皆大歡喜了。
焦倪琛恭敬有禮地回答：「丁爺爺，大姐還在醫院裡，要觀察些日子才能回來。」
丁老爺子臉色沉下來，狠瞪幾眼丁曉晃，稍微收斂情緒說：「我們是來看嬌嬌的，直接去醫院吧。」
「丁爺爺，您不必擔憂，大姐身體好轉，你們先休息一天，我們明天再過去。況且天色也晚了，醫生說大姐要靜養，現在恐怕已經休息了。」
「好，那就讓嬌嬌好好休息，我們明天早點過去。」丁老爺子臉色好轉，對著丁曉晃冷哼一聲。
小覺得這老頭兒太會做戲了。她掩住眸底的不屑，笑嘻嘻地對焦老爺子說：「爺爺，我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專給您佈置了一間臥室，您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還是小孝順，我這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走，去看看去！」焦老爺子笑呵呵的。
小微微不高興地反駁道：「爺爺老當益壯，越活越年輕……」她也奇怪，自己明明不是自來熟的性格，怎麼就這麼快跟焦老爺子打成一片？
焦倪琛微笑目送前面一老一少穿過噴泉進入公寓，焦母冷哼：「倒是會在老爺子面前賣乖！」焦倪琛微皺眉不語，焦母連忙收起臉上的輕蔑與不屑，低聲詢問焦嬌的身體狀況。
焦丁兩家的人當然不可能與小他們同住，在焦家人眼裡，焦倪琛的公寓就是標準的兩人公寓，或者頂多再多個莫須有的孩子，家人再多住一個人進去那就擁擠了。焦倪琛在公寓裡另外購置幾套房子，四位長輩一人一套。因為不確定來的人數，他還專門為丁二夫人也購置了一套，不過還是沒派上用場。
從到樓下就有大批保鏢擁過來，小都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明明她來查看房子的時候只有寥寥幾人看守的。她心裡琢磨著每次出行到底會有多少人跟蹤她，嘴上卻認真回答焦老爺子的每一個問題，奇怪的是，焦老爺子並不像另外幾人追問焦嬌的近況，而是詢問她蜜月過得怎麼樣。
怎麼樣？不是讓自己受傷就是讓別人受傷。她的蜜月就是一部血淚史，除了看過幾部電影和去過一次沙灘之外乏善可陳。
「倪琛，小是女孩子，你要多照顧她，怎麼都大半個月過去了，你們什麼地方都沒去過？」焦老爺子嚴厲地質問孫子，把小剛剛說的去過一次黃金海岸的經歷拋到九霄雲外去。
焦倪琛神態自若，笑如春風：「爺爺，我記住了。」
焦老爺子碰個軟釘子，可焦倪琛認錯態度良好，他氣呼呼地說：「小，別擔心，過幾天我就讓倪琛和你出去玩！」
小哭笑不得，她什麼時候哭著吵著要出去玩了？好吧，焦老爺子要一個聽話孝順的孫媳婦，她就聽話孝順，時不時扮演一下沒長大的毛孩子。
「爺爺，現在大嫂肚子裡的侄兒才是最重要的，蜜月的事緩緩，總有時間出來玩。您說是不是？」她努力擠出一抹笑。
焦老爺子似乎在認真思考她的話，過了幾秒點點頭：「你說的也是。」
到達樓層幾人分開，小朝丁家兩位長輩點頭，隨焦老爺子去看房間。她幾次大購物，淘到不少寶貝，有些雖然不值錢，可佈置在室內設計完美的房子裡總能給房子增加點生活的趣味和溫馨，帶著她這個年齡段特有的活潑淘氣。
焦老爺子笑得雙
眼瞇成縫：「呵！小，你這是給我這個老頭子住的房子，還是給小姑娘住的？」他摸摸沙發上的靠枕，上面印有迪斯尼裡唐老鴨的圖案。
焦倪琛差點噴笑，房內設計是早就有的，他只讓孫安邦把所有的傢俱換成新的，風格不變還是原來那一套，沒想到小一插手就完全毀壞原來的設計效果了。
看來，在爺爺身上，她還是下了功夫的。他四處看看，看到鸚鵡報時的座鐘，現在正好是下午六點。
小笑瞇瞇地做到焦老爺子身邊：「那爺爺到底喜歡不喜歡啊？」
「喜歡，喜歡！」焦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打個呵欠說，「小，倪琛，你們別管我了，我有人照顧。今天大家都累了，不必講究，直接弄點簡單的飯菜送到房裡來吃就好。你們再去別處瞧瞧，你爺爺，你媽媽，還有丁家媳婦，是不是住舒服了。好了，去吧。」
幫傭過來攙他上樓，他走到樓梯口還對小說：「小啊，這房子我滿意，等回家了，你再給我弄弄房間。我記得海邊還有棟別墅，那裡景致好，就給你們夫妻倆住，你好好佈置，我去了也能年輕一回，就當是爺爺沾你的光！」
小本來有些失望的眸子立刻亮起來，快樂地答應一聲，只要焦老爺子還喜歡她，她可以自動忽略掉關於她與焦倪琛之間曖昧的稱呼。
她轉頭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猶未盡，焦倪琛不經意間捕捉到，他有一瞬間的發呆，只不動聲色地回味，暗自埋怨她沒心沒肺。
兩人作為東道主依次去看了另外幾位長輩的房間，丁老爺子因焦老爺子對小態度明確而淡淡的，不說滿意也不說不滿意，只說自己累了要休息，他們出門房門還沒關嚴實就聽到他疾言厲色地教訓丁曉晃。
小為丁曉晃哀悼幾秒鐘，她一點都不同情他。
焦母一味挑刺，把主臥裡的床單、絨被、地毯、燈罩全部換一遍還不滿意，直到把「顏色老土」的窗簾換掉她才不情不願地把「受氣媳婦」放走。
在焦母那裡受的委屈完全可以在丁大夫人這裡討回來，丁大夫人溫言軟語，語重心長，是天底下最溫柔最寬容的母親——
焦倪琛從幾位長輩那裡出來後就直接去了醫院，他十分不放心焦嬌一個人在病房裡。
他到達的時候，裡面笑意融融，有不屬於焦嬌的年輕女子的聲音，護工沒膽子和焦嬌說話的，他仔細搜索記憶，還沒把聲音和人對上號，就已猜到來人是誰。
「看看，說曹操曹操到，我剛剛還說你呢，你就來了。」焦嬌氣色恢復得很好，臉上脂粉未施，因為發笑而雙頰紅暈，看起來健康很多。
「你說我什麼了？」焦倪琛貌似才發覺房內多個人，臉上卻毫無驚慌詫異，打量面前女子兩秒，禮貌地上前，「林小姐，你好。」並不顯得突兀。
林阿寶站起來，伸手和他握手，笑容甜甜的，兩頰酒窩深陷，比孫安邦的倆酒窩還要深：「焦先生，難得你還記得我。」聲線甜美活潑。
焦倪琛暗地裡搖頭，林阿寶一顰一笑一言一動都帶上了商業價值，他從她的笑容裡只看到訓練千百遍之後的刻意。他一驚，他竟然在拿眼前人的笑容與小的笑容相比！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林小姐近幾年在國內家喻戶曉。」
林阿寶笑笑：「焦先生說笑了，與焦先生相比我這不過是小打小鬧。」
焦嬌「撲哧」一笑：「聽你們一來一去好像剛見面的客人似的，行啦，都是認識十來年的世交了，你們咬嚼字不累，我聽得都累！」
焦倪琛落座在她床前，輕鬆笑道：「是阿寶長成大姑娘了，我快認不出來了。」
林阿寶不好意思地笑笑，矜持地坐在另外一邊，與焦倪琛四目相對之時微微頷首而笑。
焦嬌沒拿林阿寶當外人，閒話家常一般詢問幾位長輩的住處：「我剛才已經撥了電話問候長輩們，跟阿寶說話的這會兒有些累了。倪琛，你替我陪陪阿寶，不能怠慢了客人。」她臉上笑容淡淡的，露出疲態。
焦倪琛答應一聲，抽去她身後的靠枕，正要動手扶她入睡之時，林阿寶手疾眼快地扶住焦嬌，輕輕放下她的身體，又給她蓋好被子。
焦嬌笑道：「阿寶是個好孩子。」說罷，嘴角帶笑沉入夢鄉。
林阿寶羞澀地笑笑，和焦倪琛前後腳出去。兩人來到住院部下面的花園裡，裡面來來往往有三兩個穿病號服的人在看夕陽。
焦倪琛說道：「你來澳洲多久了？」
「前兩天才過來的，」林阿寶微微一笑，比剛才的笑容多了幾分自然，今天焦嬌的熱情讓她受寵若驚，其中隱含的意味不言而喻，她隨手順順頭髮，笑道，「焦先生，你姐姐的意思我大概知道點，可是，我現在事業正在上升期，恕我不能奉陪。」
焦倪琛意外地看她一眼，他從小在豪富之家成長，身邊環繞的美色不計其數，國內國外多的是想要嫁進焦家大門的女人，他從不認為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應該喜歡他，可是這麼明確拒絕他的還真是少見。
「阿寶有喜歡的人？」焦倪琛直言不諱地說道，林家的商業基礎在新加坡，與明珠多有合作，兩家人從爺爺輩就有來往，與林阿寶勉強算是熟人。林家就只有林阿寶一個女兒，她卻進了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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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寶臉色微紅，她也才二十出頭，站在焦倪琛面前與小的感覺差不多，她們可能都把焦倪琛這種成熟的人當做長輩來看。「還沒有。」她模稜兩可地回答。
「沒有」前面加個「還」，焦倪琛眉頭稍皺，隨即鬆開，不打算打聽林阿寶的**，轉移話題道：「明天爺爺和家母要過來看望大姐，爺爺好幾年沒見你，若是不忙的話過來看看他吧。等大姐情況穩定，我再安排你到澳洲四處走走。」
林阿寶似猶豫了下，又笑道：「焦爺爺過來，我一定會來問候，幾年不見我也很想念他。」
「嗯。」焦倪琛略微思索，發現自己與她真是沒什麼共同話題，便問候了下她的家人。林阿寶的回答中規中矩，焦倪琛再三打量她的神色，肯定林阿寶像以前那樣對他沒什麼心思。
林阿寶的年紀確實是小了些。
由於有焦倪琛的邀請，第二日林阿寶果然早早到了醫院與焦老爺子見面。
焦老爺子聽說是焦嬌和焦倪琛邀請的她，臉上依舊是笑瞇瞇的表情，可林阿寶走之後，他對恢復健康的焦嬌嚴厲地說道：「嬌嬌，你再不喜歡小，也不該插手你弟弟的婚事！你當初要嫁到丁家我沒反對，大家都知道你是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只有倪琛倪青勸過你，可也從來沒動什麼手段。嬌嬌，好在丁家人剛剛回去了，小也不在，不然，你會惹什麼亂子出來你不知道嗎？」
焦嬌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一時有些發怔，連忙半帶撒嬌地說道：「爺爺，我只是在報紙上看到阿寶的照片，知道她來了澳洲，想著兩家人幾年沒見面，交情還在，就讓她過來打個招呼。爺爺，我真沒什麼心思。」
焦老爺子盯著她看了兩秒，思及醫生的話，深深歎息一聲：「你們長大了，我管不了你們。要說還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錯，小時候沒人管你們，等長大了想管卻管不了了。」
焦母因他這句話眼眶濕潤，低頭愧疚地說：「爸，都是我不好，忽略了幾個孩子。」她摀住嘴哭起來。
焦老爺子一陣心煩，可他不是尖酸刻薄的人，沒好意思呵斥媳婦住嘴。
「媽媽，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提它做什麼。」焦嬌收起傷感和抱怨，沒事似的說道，淡淡地看著她。
焦母想起自己不合時宜的眼淚，慢慢擦掉，好半天才平復情緒。
「嬌嬌，爺爺要你記住一句話，家和萬事興。昨晚上倪琛打電話跟我談了很多，你是丁家的媳婦，頂著的就是丁姓。」焦老爺子歎口氣，「當初你要與曉晃結婚，他背後的事你看得清清楚楚，你執意這麼做，我攔不住你，可既然進了丁家的門，你真心待他們，他們才會真心待你。婚姻不僅僅是與丈夫相處，還要學會與他的家人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