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3章 居然不是夢 文 / 池棠
她看了眼七七,可能覺得對方年齡太小,應該不知道那麼遙遠的往事,便詳細解釋道:「三千年前,天界曾與妖界有過一場大戰……」
七七連連點頭:「我知道,是妖王容離發動的戰爭。」
碧華驚疑地看了她一眼,點頭:「沒錯。我的師兄就是在那場戰爭中重傷,後來我把他救了回來。但是因為他受到了上神的懲罰,被神力震散了魂魄,所以之後就失去了記憶……我雖然後來想了很多法子救他,但也只能勉強留住他性命,他卻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了」
說到這裡,碧華流露出悲傷。
七七聽了心中也是感慨——原來丹朱的結局是這樣啊哎
她安慰道:「碧華你先不要難過,雖然你師兄記不起往事了,但他本體仍然是一隻鳥靈,對吧?我聽說你們鳥族對金翅鳥的內丹都非常敏==感,你把我的那顆內丹取了來,把它藏到你師兄看不見的地方,然後再讓他試著找一找,不就行了?倘若他能找到,就說明他是真正的丹朱;倘若他找不到,就說明他是假冒的」
其實七七的提議,有著很大的漏洞——雖然暖玉珠是鳥族至寶,所有鳥類都可以感知,但倘若那位假冒師兄的本體也是一隻鳥族,那他自然也能找到暖玉珠的所在,繼而也就無從分辨他的真假;不過此時七七命懸一線,哪裡來得及顧慮周全?只能盡量想辦法轉移碧華的注意力,拖延時間。
碧華認同了七七的提議,眼中的殺氣消失了。
無論如何,有人記著她與師兄前世的過往,心中總是存在感激的。
碧華與失去了記憶的師兄相伴了差不多三千年。這麼多年來,丹朱一直臥病在chuang,無法說話,無法行動,整日昏睡如同植物人一般。即便如此,碧華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丹朱。因為她覺得,只要在回家時能看到師兄的睡顏,只要他偶爾能睜開眼來看她一眼,即便那一眼只是毫無意識的生理反射,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則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是她的師兄,什麼都值得。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懷疑師兄身份的真偽,是因為當年丹朱遇難時,是她親自上的戰場,把他從死人堆裡翻出來的。
三千年前,仙妖大戰剛剛結束,上神垂憫,發還了戰爭中殉難人員的遺體,碧華便是跟在一大堆尋親的妖怪中,在戰場上看到了師兄那張血色全無的臉。
當時的她從未有過那樣的傷心絕望——本以為這輩子重生在妖界,終於可以與師兄長相廝守,然而師兄還是先她一步而去
自她轉世到妖界,因為冥王開恩,所以她腦海裡便一直保留著前世的記憶;她也曾費了無數心思想要越過妖界的六界碑,去人間尋找師兄,然而在最開始的幾十年,都因自己的法力低微而沒有達成。後來,師兄竟然從人間發來了消息,說他要跟著妖王來妖界,碧華初得知這個消息時是多麼的激動啊她盼星星盼月亮,盼著師兄自人間早日歸來,然而,最終等待她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妖王向仙界發動了戰爭,師兄也牽涉其中,最終上神降下天罰,師兄身中天雷而死
碧華跟著妖界的民眾奔向了戰場,從死人堆裡翻出了重傷的師兄,拼盡所有修為、耗去自己的內丹,才憑借金翅鳥超強的療傷力勉強護得師兄一線生機。她不甘心他就這樣死去,更不想放他轉世,因為她不想這一世裡兩人再一次地擦肩而過歸來後,碧華便把師兄帶在身邊,她努力去修行,並將自己修行得來的絕大部分功力輸給了昏迷的師兄,以求吊著他的一口氣。
她這樣的行為是逆天的。因為丹珠是受了天罰才會有這樣的後果,他本來的命數早該在天罰時結束,是碧華用自己的功力強行扭轉了這一切;所以說,師兄這條命,幾乎可以算是她從冥王手裡偷回來的,所以她一直向外界隱瞞著這件事情。
這樣艱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終於,在三百多年前的一天,她偶遇到當今的太后。太后賜她九轉還魂丹,以此丹可續師兄性命,免去她每日為師兄續命之勞苦,碧華終於可以一心一意地深造自己的修為,並在太后的扶持下成了一名得力女將。近來,她的師兄雖然依舊記不起以前的事,但身體卻有明顯的好轉,碧華正沉浸於喜悅與希冀之中,然而沒想到遇到了顧七七——這個從人間來的女孩子給了她當頭棒喝
七七說,她身邊的那個師兄不是真的,真的丹朱已經轉世了,並且轉生成一隻烏鴉
雖然明知道顧七七的話可能是假的,很可能只是為了保命而胡諂出來的,但碧華還是沒有忍心殺她——她跟師兄的過往,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記得,該是多麼寂寞啊不管七七說的是不是真的,但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人記得師兄,這種感覺真是好。
※※※
碧華把七七帶回了自己的府邸,卻回稟太后說人已經處決了。她還借進宮向太后覆命的機會,順便把七七藏在偏殿櫃子底下的日光石也取回來了。
「這的確是我前世修行所化的暖玉珠,不過為何變成這番模樣?」碧華皺眉,有點心疼地撫==摸著日光石,看到玉珮上雕刻著的花紋,她很不悅:「而且,這暖玉珠已經重新認了主人,它的主人,現在就是你吧?」
好犀利的感知力啊
七七抓了抓頭髮:「真是抱歉,暖玉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是怪我。三千年前,丹朱把你的暖玉珠借給我,讓我隨身帶著療傷,可後來在一場戰鬥中,珠子為了幫我抵擋三昧真火而被燒裂了。據說,在那一刻,它與我共同歷經磨難,並與我的心魂相結合,從此便認我為主人了……」
這些話都是上次在冥府最後一次轉世時,冥王告訴七七的。七七將其如實轉述,又道:「後來,這珠子還跟著我的魂魄轉世,其後三千
年間被帶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人間。珠子有很長時間不在我的手上,也不知怎的被打磨成了今日這番模樣,我也是前不久才重新找到它的。」
至於暖玉珠在另一個世界流浪的三千年裡,曾有過什麼樣的主人,並且為何最後會流落到西方成為吸血鬼的日光石……對於這些,七七也不是很清楚。
現代的人間,並沒有冥界機構,所以七七便無從知曉自己在人間輪迴的那三千年的記憶——也許就如冥王所說,她在三千年前魂魄被三昧真火燒傷,靈魂受損,所以才在人間流浪了三千年吧?順帶連累著暖玉珠也一起流浪。
「總之很抱歉,它被改變了模樣。不過,它仍是你的暖玉珠,這一點你能感覺得到的,對吧?」
碧華點了點頭。
看到這顆暖玉珠,她看七七的目光裡,已經多了一些善意:「因為暖玉珠已經產生了本質的變化,所以它不再我的東西了。不過,只要擁有金翅鳥的靈魂,應該還是能把它認出來。」
碧華說著,便把日光石放進了一堆珠寶玉石之中,然後捧著匣子去找她的師兄「鑒寶」。
她並沒有帶七七一同前去,所以七七不知道鑒寶的具體情形,也不知道那假的丹朱到底是什麼模樣。只是沒過多久,碧華便臉色大變地回來了她手裡沒有了裝珠寶的匣子,唯獨緊緊抓著那塊日光石。
「你……沒事吧?」七七試探地問了一聲。
碧華二話不說,猛地把日光石擲在桌上,然後轉身「鏘」地拔出了寶刀
她眸光閃動,舉著刀子一步步朝七七走過去,七七嚇得倒退三步:「你幹什麼?難道你的那個師兄才是真的?不可能吧」
雖然七七跟小白烏鴉認識沒多久,甚至,她跟丹朱的交往也談不上有多深;但從他們那眼中的相同的金色流光可以斷定,小白一定是丹朱的轉世——這是女人的直覺,七七一直對自己的直覺很自信的。
可是,碧華為何要對自己刀劍相向呢?
七七雙手被捆,此時只能不動聲色地在背後扣住了左手戒指,打算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喚醒辟妖;然而碧華的刀子卻越過她頸部,落在她捆綁著繩子的肩頭。
碧華道:「他是假的」
七七鬆了一口氣。
碧華動作利索地挑開了綁在七七身上的繩子,第一次對七七露出真正信任的神情:「人帶我去找師兄吧,我放你走」
噢,她終於想明白了
七七舒了一口氣,道:「小白的家就住在京城東南方向的山林裡,離這裡大概有一天的路程。不過他這會兒可能還呆在京城裡,你不如先在城裡找找他。我不能陪你去找,因為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只要記住,丹朱的眼睛裡一道金色的流光——這一點你應該認得出來吧?」
碧華點了點頭,有點恨恨道:「我記得我早該識破這個騙局了師兄的眼睛裡有流光,即使那個時候他重傷臥chuang昏迷,偶爾睜眼時也總能看到那種流光……可是自從三百年前,他服了太后給的九轉還魂丹之後,身體雖然逐漸好轉,眼睛裡的流光卻沒有了」
「是靈魂已經脫體了吧?」七七問。
碧華一陣悲憤:「哼,那九轉還魂丹根本沒用可恨」
七七歎息——這麼說來,前世的丹朱其實是太后間接害死的了?幸好他已經轉世三百年了
她突然恍然大悟:「難怪小白說他只有三百年的修為……」
提到小白,七七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們鳥族的女王是誰?」
小白暗戀女王,他跟她提過的。可不要碧華去找他,他去愛上了別的什麼人呀
碧華愣了一愣,答:「我就是鳥族的女王。」
七七愕然,直直盯了她好幾眼。
碧華以為她不相信,解釋道:「自從我跟隨了太后,她便封了我做鳥族之王。她是太后,垂簾聽政,在妖界這一點是可以做到的。」
七七聳了聳肩膀,心想,緣份這種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她道:「既然你是女王,那麼我就放心了。麻煩你給我安排一匹快馬,我要去找一個朋友。」
※※※
七七沒有回王宮找媚雪,因為她這次是在媚雪的貼身丫鬟身邊被太后下藥加害的。雖然那個後進來倒茶的宮女並不是媚雪身邊的那位,但七七不敢肯定媚雪與太后之間有沒有暗下的關聯?而且,媚雪如今已經嫁給了容歆為王妃,而容歆是太后的親子,這是否說明媚雪已經倒向太后那一邊了呢?
雖然潛意識裡覺得媚雪並不是那種出賣朋友的人,但無論如何,七七都不打算再冒險了。她向碧華借了一匹快馬,碧華還借她可穿行六界的穿行石——因為碧華這些年來頗受太后的重視,所以身上配備有稀少的穿行石。
碧華還把日光石給了七七,因為她覺得那塊日光石既然已經認了新的主人,而且她在這一世裡也另外修行了有新的內丹,所以就把日光石贈送給她了。
七七策馬前行,心情很激動——馬上就要見到容沂了
七七站在魔界的天空下。
她從來都不知道,魔界的天空原來竟是那樣一種顏色——如血般的紅,覆蓋了原野,處處都是濃稠而熱烈的顏色,鋪天蓋地而來,給人一種戰慄而肅殺的感覺。
七七抵達的地方,正是魔界的都城。此時天空下著大
雨,路上少有行人,偶爾幾個匆忙的身影,大都裹著斗篷一語不發;那一雙雙眼睛在黑暗中掠過,帶著種種陰冷而迫人的氣勢。
七七想找人打聽魔宮的地址,可看到那些魔都之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畏懼。
容沂曾經告誡過,一念成癡是為魔——他說,千萬千萬不要去招惹魔界的人,因為魔界的人大多喜怒無常,心思異於常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下一次會對你露出友善的微笑,或是拔出鋒利的尖刀。
但是這雨下得實在太大,而且雨滴竟然是紅色的看起來就像有人不小心割破了手腕,帶來一種血管奔流的恐怖感覺
七七決定先找家旅館投宿,打探一下消息,等明天天亮再找容沂。
旅館裡還有好多客人,大多是魔都的人,他們的外表幾乎跟普通人類一樣,但似乎又相當不一樣——這裡的人氣質普遍都帶有肅殺凝重的感覺,好像在魔界住的久了,不自覺就被打上種陰鬱的烙印。
七七是普通人類,氣場與他們完全不同,自然引起店中其他旅客的注意。
她一出現,原本熱鬧的大堂突然安靜下來,許多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異界的女孩,這令七七壓力倍增。
店主是個嚴肅的老頭兒,個子高大,頭髮灰白,有一個紅色的鼻子。
他看到七七一身「怪異」的打扮,有點詫異。
「小姑娘,你是來住店嗎?我們這兒可不歡迎私自越界的客人」
「哦,我不是私自越界的……」七七趕緊遞上穿行石。
驗證了身份,老頭這才和藹一笑:「哦,從妖界來的人類小姑娘?還真是少見呢」
七七緊張地笑笑。沒辦法,後背上盯著的眼睛實在太多了,就好像無數條蛇粘在後背上,濕濕的,冰冷冷的,感覺很不好。
老頭兒看出來她的緊張,笑道:「別擔心,只要擁有穿行石,便是我們魔都受歡迎的客人我們這兒很少有像您這樣的陌生人來,所以大家難免熱情了些。」
七七尷尬地笑了。
好不容易辦理完入住,七七在小二的指引下,來到了自己的房間。臥室裡的陣設簡單而乾淨,並且不是紅色的——這令七七鬆了口氣。
她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覺得肚子餓了。坐在床上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到大堂裡去吃東西。
雖然這裡的旅館也提供外賣,但七七還要打聽魔宮的地址和容沂的下落,所以下去大堂吃飯,是目前的最佳選擇。
大堂比之前更熱鬧了些,暖暖的壁爐篝火熊熊,十幾張圓木桌都坐滿了食客,喝酒的猜拳的看戲的,各得其樂。
看來這家小旅館不僅提供住宿,食物應該也不錯。那些前來用餐的食客當中,有不少是本地居民吧?
七七看到那些喝酒猜拳的男人之中,混入了不少風塵女子,她們大多打扮得妖艷而暴露,有的陪酒取笑,有的在大堂中即興表演歌舞,應該是些流浪的藝ji吧?不過她們的氣質一看就是魔族人,因為她們雖然長得貌美,但眼中那陰鬱冰冷的氣質是很相似的。
七七走下樓梯,又成為了眾人的焦點。無數雙眼睛直直朝她投射過來,大堂再一次變得安靜——安靜得可以聽到陳舊樓梯發出的「吱吱嘎嘎」聲
七七隻好盡量放輕了腳步,臉上掛起禮貌的微笑,生怕一個行差踏錯,惹來什麼不該惹的人。
藝ji們見男人的目光被七七吸引去,自然有些不痛快,其中一位紅髮美女坐在一名男子的大腿上撒嬌:「赫連大人,您不是要在我們姐妹之中篩選舞姬麼?快來看看我們的表演嘛~~」
那名叫赫連的男人,目光一直粘在七七的身上,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七七長得有多麼的傾國傾城,而是因為她那清新淡如鮮荷一般的氣質——魔界很少有凡間少女
赫連沒有搭理紅髮美女,美女便有些不高興了。她雪白的藕==臂攀著赫連的脖子,冶艷的眼睛卻狠狠瞪著七七,那神氣彷彿在說——喂小姑娘,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可不要撒野
七七接受到這樣威脅的眼神,只能尷尬地笑笑;這時,那紅髮美女卻突然手腕一用勁,只聽得「卡嚓」一聲,赫連的脖子被扭斷了
「啊……」
七七渾身一僵,頓時如釘子般釘在樓梯上過了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立刻三步並兩步奔下樓梯,跑到那男人跟前,雙手小心翼翼托住他的頭——天哪,真的斷掉了,沒得救了嗎?
她表情有點慌亂,紅髮藝ji稍稍消了氣——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妮子而已
她怡怡然起身,走到旁邊的圓桌旁坐下,支著胳膊肘兒看著七七,好像在看一齣好戲。
七七此時顧不上去管她,只是迅速抬手摸了摸那男子的頸骨,確定男子的脖子已經斷掉了,不由得又驚又怒,斥道:「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你把他扭死了」
藝ji眼中浮上玩味的表情,好像覺得七七的反應很有趣?四周的人都被吸引過來,不過他們的眼中都沒有七七那樣的憤怒,反而有種看熱鬧的表情。
七七看著男子歪斜的脖子,心裡一陣難過——雖然是非親非故,但眼睜睜看著傷員在自己面前死去,甚至來不及救治,這種感覺可真不好
她把男子的頭輕柔地擱置在桌上,轉頭打量眾人——大家都沒有要報警的意思,那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呢?雖然心裡明白作為一個外鄉人,來到魔界
這樣的地方,最好還是少惹事為妙,但是現在人命關天啊,她顧七七怎麼可能置身事外?至少,先問問店主的意見吧?畢竟人是在他店裡死的。
七七打定主意,朝店主走去,這時,她的衣袖突然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頓時嚇得「哎呀」一聲
那個男人那個被扭斷了脖子的名叫赫連的男人,他正揪著她的衣角
「姑娘別緊張,我沒事兒。」他抬起頭,朝她嬉笑起來,又縮回手,自己扶著自己的脖子狠狠扭了兩下
「卡嚓卡嚓」兩聲脆響之前那呈詭異角度折斷的脖子竟然又自動接回去了
男子活靈活現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完全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七七如木頭人一般呆立半晌,心情頗為凌亂。
男子微笑著解釋:「麗姬小姐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姑娘不要緊張。」
他眼中有了一點和善的神色,七七卻伸手撿起自己差點摔碎的下巴,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怒——渣人害我白擔心一場魔界的人果然都不是常人啊
「你沒事就好,是我反應過度了。那麼,我不打擾你們玩樂了」七七隨便敷衍了兩句便打算回房間休息——還是叫外賣吧,容沂的消息明天再打聽今晚來的這些人,都是些什麼渣人喲
赫連朝她溫和地笑笑,紅髮美女麗姬卻又扭著身體纏上他的大腿。她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悄悄話,立刻引得他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這一切,七七有點不習慣——********,她沒怎麼去過,所以看不太習慣。
撇撇嘴角,準備繼續上樓,那麗姬的一番話卻使她頓住腳步:「赫連大人,您看麗姬的舞姿如何呀?應該能得到進宮的資格吧?」
赫連伸手在麗姬的纖腰上掐了一把,說道:「舞姿倒是夠妖艷的,但王上已經吩咐過了,這次來的客人不喜歡妖艷的女子,所以王上才讓我們四處尋找氣質特別的女郎呢……」
這時旁邊有一名女子接道:「啊?居然看不上我們麗姬姐姐?我們麗姬可是魔界最有名的舞孃呢你還能找出比她更優秀的人麼?」
赫連大人嘿嘿直笑,抱著美女取樂,只是不語。
麗姬漫聲道:「大人,行不行您倒是給個話呀那位妖界來的客人就那麼難應付麼?讓我麗姬出馬試一試嘛……」
妖界來的客人?進宮?
七七在樓梯上停了下來,側耳聽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再次下樓,走到那赫連的身邊,說道:「大人,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樣的舞孃?」
※※※
第二天晚上,魔宮的大殿。
魔君九耀端著美酒,正陪客人觀賞舞蹈。正事已經談完,男人們進==入酒酣耳熱的享樂階段,一輪輪妖艷的舞孃光著腳丫在地毯上舞蹈著,每一個姿勢都性感撩人,每一個眼神都熱情媚惑。相陪的賓客們大都進==入迷醉的狀態,有的跟舞孃飛吻,有的跟侍女**,還有的甚至離席跟著舞孃一起追逐狂歡。
九耀自己懷中也摟了一位美貌的舞孃,享受著軟玉溫香的伺候,大殿之上,唯有賓客首席上那位最尊貴的客人,一身黑衣靜默而坐,俊美如天神的臉上帶著一絲客套的微笑,他偶爾會舉起酒杯向九耀魔君祝酒,但目光卻從未在任何一位舞姬身上流連。
還真是個難伺候的主呢
九耀無奈地搖了搖頭,隨手捉過一位美貌的女子,塞到那客人懷裡:「還不快去伺候容沂殿下」
女子喜出望外,端了酒盞慇勤地貼過去,豐滿白嫩的胸脯不動聲色地貼上了客人的手肘。
容沂苦笑一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打賞了那女子,才道:「九耀兄,請恕小弟無禮——小弟有些醉了,就先行告退了吧。」
九耀無奈地聳肩:「至少看完我為你安排的歌舞再走吧。聽說赫連今日找了幾位特別的美女,都是魔界難得一見的美人呢,容沂兄你不再多呆會兒?」
主人盛情難卻,容沂只好又捺著性子坐回去。
一聲古箏清韻,一群身著白色紗麗的舞姬上場。
她們下==身皆著齊地長裙,上身著繡花嵌珠胸甲,中間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腰肢;她們光裸的胳膊上纏著丁零作響的銀環,臉上蒙著半透明的面紗,長髮披散著,看起來就像一群仙女——當然,雖然也有點暴露,但相比於其他衣服少得可憐的舞姬來說,她們的裝扮算得上魔界的仙女了。
「仙女」們開始翩翩起舞,隔著面紗朝主座上的魔君和客座上的容沂頻頻放電;容沂苦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九耀兄還真是熱情啊可惜,他喜歡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當最後一名舞姬上場時,容沂突然改變了主意。
高的音樂,曼妙的舞姿,清純而動人的舞姬,這就是魔君九耀今晚送給容沂的禮物。
當然,這禮物是不是符合客人的心意,九耀也沒什麼把握,因為這位客人連日來都清心寡慾,從未對魔界任何一位美女表露過興趣,九耀覺得有點奇怪——莫非妖界的傳聞都是真的,前任妖王容沂喜歡的果真是那種氣質清純的女子?
打聽到這一點,九耀這才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叫王宮內侍官赫連去民間尋找美女來伺候容沂。這次,看來赫連找來的美女還真不錯——十九名舞姬上場,狼王終於激動起來。
容沂顯然被場上的舞姬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緊緊盯住了最後一名上場的舞姬。
那微卷的齊胸長髮,那窈窕曼妙的身材,那清澈透明的眼睛,還有那透明紗麗下半遮半露的臉……
容沂握緊了手中酒杯,差一點驚呼出聲。
七七,是你嗎是你嗎?
那舞動著的女子,羞怯抬頭,突然朝他拋來顛倒眾生的笑容沂一個心跳,手中玉杯頓時碎成一片一片……
「啊,殿下你怎麼了,沒有傷到手吧?」隨侍在旁的美人嚇壞了,立刻心疼地捧住了容沂的手掌,張著櫻==桃小嘴對著狼王的手心慇勤地吹著,還故意把容沂的手往自己胸前蹭……
七七看得心頭泛酸,剛好舞步行到這裡,便轉身一個180度迴旋,退到舞隊的最後面。
「哼看不出來,你還ting會勾==引人的嘛」麗姬在旁邊冷哼一聲。
七七微微一笑。
「你笑什麼?得意什麼呀」麗姬很不高興。
昨晚,這個女子居然在旅館裡跟自己搶赫連大人的進宮名額,最可恨的是,赫連大人居然把名額讓給了她要不是自己晚上又獨自去找了赫連大人,否則今天還進不來呢
雖然已經達成了目的,但麗姬對七七這橫插一槓的做法非常生氣尤其是此時,她居然還不理會自己的挑釁真是高傲啊
麗姬火大了,舞蹈中,趁兩人交換位置之時,故意伸腳將七七一絆
「啊——」
七七一個趔趄,站立不穩,猛地向旁邊撲去
這只花了一天時間排練的舞蹈,她本來就很生疏,此時匆匆上場,又看到了狼王,心裡頭正蕩漾著呢,哪裡有防到別人的暗算而恰好大殿的旁邊擺了一個暖爐,那裡頭烈烈的銀炭正燃燒著天哪,這樣撞上去可是要毀容的啊,千萬不要哇
七七嚇得抬手抱住了頭,而麗姬可能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動作竟會導致這種後果,頓時嚇得呆若木雞
眼看著悲劇就要發生,眼前突然閃過一道迅捷的黑影只聽得大殿上首一陣「呯呯」亂響,杯盤碟盞摔了一地然後,七七撞到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裡,接著,身體也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接住
熟悉的青草香氣
「容沂……」
「七七」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那樣的用力,那樣的緊張,似乎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是容沂是容沂真的是容沂
七七腦子裡「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
而狼王也緊緊地擁抱著她——那樣溫==軟的身子,那樣馨香的長髮,那樣純粹的美好
哦,七七,我的七七
他渾身顫抖著,那一瞬間失而復得的幸福,讓人簡直如在夢中
兩人同時沉浸在重逢的幸福裡,都忘了天地間的一切
然而,鼻邊卻隱約傳來一陣焦糊味——天哪,火爐
七七猛地驚醒過來,用力在懷抱裡掙扎:「容沂,火爐火爐你快點離開,會被燙傷的……」
容沂卻沒有鬆開環抱她的手,仍保持著那個惡狼撲兔的姿勢,只是聲音顫抖著安慰著:「別怕,別怕,七七,我不怕疼的……」
「傻蛋,讓開被燙傷了怎麼辦啊」七七急了,猛地把他往旁邊一扯
這時,魔君九耀走了過來,他好不容易才抹掉自己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換上意味深長的笑:「沒事的,美人,狼王容沂豈是隨便一個火爐就能燙傷的傢伙我看他似乎寧願要擁抱你,也不管自己是否被燙傷,我們的殿下難得有這種心情,你就盡量配合一下啦」
什麼難得有這種心情?難道容沂每晚都在享受這樣的「服務」嗎?
七七挑起了眉。
容沂一陣苦笑,猛地朝九耀打眼色,然後shen==yin一聲:「哎,我的背……」
「燙傷了吧?很疼嗎?快點轉過身,我幫你看看」七七焦急道。
「要療傷,得找個安靜的地方才行……」九耀壞笑了一聲。
容沂摟著七七:「我覺得我的房間就蠻安靜的……」
眼前這些圍觀群眾真是礙眼
還有,七七,你瞧你穿的是什麼衣服呀雖然很漂亮,可是布料也太少了不是嗎??
狼王立刻取過自己的風麾,把七七兜頭一罩,然後半抱半拉地帶著她往紗縵飄揚的通道處走去。
九耀看著兩人消失的身影,沉默半晌,方回轉身來。
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目光中儘是陰森的殺氣。殺氣所過之處,麗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殿,殿下饒命……」
「饒命?」九耀冷笑一聲:「你可知剛才那位貴賓是誰?你差點壞了我的好事」
麗姬趴伏於地面,渾身抖動如篩糠一樣。
赫連也跪在旁邊,見自己找的舞姬惹魔君動怒,頓時嚇得直朝麗姬打眼色。
麗姬接受到暗示,咬一咬牙,忽然仰首對著魔君妖艷一笑,那飛揚的眼角點點朱紅色眼影閃爍著勾人的神彩……魔君的眼神一滯,麗姬又舔舔性感紅唇,膝行至魔君身邊,親吻他的腳背:「奴婢自知有罪,願請殿下責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