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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文 / 字字錦

    回到府上,只見蘇蓉懷抱著孩子,迎了出來。

    兩年多沒見,她倒真是著急忙慌地當上了娘。

    本王伸手接過了她懷裡的孩子,恍然有種回到當初,接過了襁褓裡燕玖的感覺。

    那時的他那麼小,那麼嫩,皺巴巴的臉上帶著幾分惺忪的睡意,吐著泡泡,睡得很是安詳。

    便如我懷裡的這個孩子。

    沒來得及同府上的下人敘舊,本王將楚泓一行迎進了門,命人奉了茶,又吩咐廚子們趕緊張羅一桌好菜。

    雖有前仇,可楚泓不遠萬里而來,找我敘舊,本王也便不計前嫌,命人挖出了我埋在桃花樹下的桃花釀,道:「我可是信守了承諾,埋下了好酒等你。」

    「多謝了。」楚泓笑笑,接過了酒水。

    花梨對吃酒明顯不感興趣,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本王懷裡的孩子。

    本王笑了笑,將孩子遞給了他,問道:「怎麼,皇后娘娘也喜歡小孩子?」

    「嗯。」花梨伸手逗弄了一下那睡夢中的粉嘟嘟的一團,面色溫柔的像是能擠出水來。

    一旁,楚泓故態復萌,又開始耍起了流氓,「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們也生一個。」

    梨花白了他一眼,「我又生不出來。」

    「那是為夫不夠努力,」楚泓說著,摸了摸花梨平坦的小腹,「不若為夫今夜再加把勁,多播種幾次。」

    花梨面紅耳赤,一把拍開了他的手,「你走開!」

    本王忍不住扶額。

    皇上,您的老臉呢?您的天子威嚴呢?

    您這麼口無遮攔,死皮賴臉,楚國的百姓們知道嗎?

    楚泓自我感覺良好,搖頭晃腦地打開了酒水,倒上了一杯,細細地抿了一口,道:「嗯,的確是好酒,甘凜清冽,回味悠遠,這桃花釀,果真是名不虛傳。」

    本王為他斟滿了,道:「喜歡就多喝點吧,這桃花釀,如今世上,怕也沒有幾壺了。」

    楚泓不解,「為何?」

    本王:「因為釀酒的人失去了味覺,這輩子再也釀出這樣的好酒了。」

    「失去了味覺?」楚泓愣了一下,遂有些惋惜,「世上竟還有這等怪病,唉,可惜了可惜。」

    次日,本王起得有些遲,正想著去喊楚泓他們起來吃早點,卻聽蘇蓉說:「主子,那二人昨夜裡顛鸞倒鳳,一夜未宿,這會子大約是折騰累了,才剛剛睡下。」

    本王:……

    一夜未宿,可真是好精力。

    本王命人沖了一壺茶,捧著一本詩集去到了院子裡,一直坐到了午後黃昏,才瞧著楚泓和花梨攜手走來,一個滿面紅光,滿臉饜足的模樣,一個腳步虛浮,滿臉的怏怏。

    本王一邊在心裡唾棄楚泓禽獸,一邊感到驚疑不定。

    這楚泓不是沒有觸覺嗎,哪來的這大好興致。

    放下了詩集,本王道:「兩位一天沒有進食了,估計也餓了,我在四方宴訂了桌,一起過去用餐吧。」

    「有勞了。」楚泓伸了個懶腰,將手搭在了花梨的肩上,隨本王出了府。

    一路人,楚泓對花梨呵護備至,緊緊地將他圈在懷裡,誰人敢碰他一下,立馬吹鬍子瞪眼,拿著他十分的打緊。

    這幅凶神惡煞的模樣,哪裡像是個做皇帝的,倒是個土匪。

    行至了酒樓門前,花梨先一步上了樓,本王落後了一步,扯住楚泓問道:「你身體怎麼回事?」

    他不明所以,「什麼怎麼回事?」

    本王捏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只聽他吸了一口氣,甩開了本王的手,問道:「做什麼?」

    本王越發的驚疑,「怎麼,你難不成恢復觸覺了?」

    他揉了揉手腕,道:「很奇怪嗎,我一開始也以為這觸覺一旦失去了,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感覺了,可去年也不知道怎麼,從馬上摔下來,突然感到一陣疼痛,初時只能感覺到強烈的刺激,後來慢慢地敏感起來,能試到輕微的疼痛和酸麻,然後一點點的,似乎全部都恢復如初了。如今和我的皇后恩愛,一點問題都沒有。」

    恢復,正常了?

    怎麼會這樣?

    本王感到難以置信。按理說像是楚泓和風慕言等人,他們是帶著本王的神識降世的,神識一旦取回,他們也就失去相應的感知了。除非在身死之後,進入下一個輪迴,欠缺的部分才能重新補上。

    可是,楚泓竟然在活著的時候,慢慢的恢復了觸覺?

    難不成這些人的感官降生的時候就帶著的,等著本王的那部分感官消失了,他們自身的就會慢慢的覺醒?

    這情況,是每個人都這樣,還是只有楚泓自己?

    是僅僅這四識,還是包括本王的情根?

    正在本王心頭上縈繞著千絲萬縷,不得頭緒的時候,小二湊了上來,問道:「幾位客官,要喝點什麼酒?」

    本王想也不想,回道:「最好的酒。」

    「最好的酒嗎?」小二笑瞇瞇的,說道:「大燕國最好的酒,那自然是出自天

    泉坊,由舒景乾親自釀的,我們這兒啊,剛好新購了一批『雙情』,拿來給幾位爺嘗嘗?」

    本王愣了一下,「舒景乾不是早就不釀酒了嗎?」

    「是啊,傳聞兩年前,他突然喪失了味覺,不能再釀酒了,可去年不知怎的,他的味覺突然又恢復了,所以釀出了『雙情』。只是這人的心思似乎已經不在釀酒上了,這兩年,他一直隱居在深山老林裡,放話說今後每年開春,會出山一次,只釀一種酒,想要買的,得提前預定。」

    「味覺,也恢復了嗎……」本王的眼神變了變。

    若是風慕言和姚書雲還在,他們的嗅覺和聽覺是不是也就恢復了。

    那麼燕玖失去的情根呢,可還能生出來?

    突然的希望,讓本王有些情難自禁。

    若非有楚泓在旁,我立馬便要扔下筷子,衝去皇宮。

    一頓飯,本王吃的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想事情。

    一直到出了酒樓,腦子還暈暈乎乎的,直到一陣秋風,裹著一張紅色的剪紙,吹到了我的手中,本王才恍然回了神。

    只見那紅色的剪紙,是一個大大的「囍」字,放眼街道兩側,是綿延不盡的「囍」貼,火紅一片。

    本王捏著手裡的「囍」字,問隨來的蘇蓉,「怎麼,最近城中,有哪位大戶人家要辦喜事嗎?」

    「這——」蘇蓉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道:「回主子,是皇上明兒要大婚,迎娶皇后。」

    皇上,大婚!?

    本王身形一顫,幾乎沒站穩。

    蘇蓉撅著嘴,有些替本王抱不平,「說來真是怪了,據說皇上有一回出宮,看上了一個在河邊浣衣的少女,兩人一見傾心,互生愛慕,匆忙間就私定了終身。皇上待她極為重視,為了這場婚事,足足準備了小半年,一直到近期,才聽說萬事俱備,可以將那女孩迎進宮裡了。」

    本王張了張嘴,艱難的問道:「就明天?」

    「是啊,就明天。」蘇蓉說著,小心覷著我的臉色,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本王乾笑了一聲,「皇上他終於要成家立業了,我這做皇叔的,該為他高興。」

    蘇蓉:「可主子你——」

    「無事,」本王擺擺手,道:「起風了,看來是要變天了,你先帶楚兄他們回府吧,別是淋著雨。」

    蘇蓉:「主子您呢?」

    「我?我四處走走。」本王說著,在可能失態之前,急忙拐進了一處巷子裡,渾渾噩噩地往深處走去。

    要大婚了嗎?

    哈,真好啊,燕玖他又能愛了。

    可是他愛的人,不是我了……

    也好,他終於回到正途上,準備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了。

    這不就是我一直以來,最期待看到的一幕嗎?

    心痛什麼,難過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

    當初可是我,把他推開的。

    本王一拳搗在了牆壁上,骨骼震碎,血肉模糊下,絲毫沒減輕心裡的疼痛。

    這些年,我以為自己看開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自私的以為,只要燕玖他孤身一人,此生不娶,他就還是我的。

    起碼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著我,更能佔據他的心了。

    即使那無關乎愛,卻也是一份沉甸甸的感情。

    可現在,有人頂了本王的空缺,佔據了他的心了。

    「呵,」本王抬起臉,看向了灰濛濛的天際,「我為什麼還要回來,不如,不如回天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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