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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文 / 字字錦

    「我,不知道。」本王說著,將目光落在了姚書雲緊攥在手裡的那塊玉珮上。

    一面刻著他的字「子然「,一面刻著他最愛的菖蒲。

    姚書雲收到玉珮的時候,老不正經的說過:「這王爺寫字好看,刻工也是一流,既然是你親手所刻,所贈,下官姑且把它當做定情信物吧。」

    定情……信物……

    本王伸出手,正欲取走玉珮,卻瞧著姚書雲本能地收緊了手掌,癡癡地笑,「都說了,這東西是爺的定情信物,不能隨便給你們。」

    本王再使勁,他攥得也更緊。

    百里塵笑笑,「放心吧,這東西他丟不了,一直拿著當寶貝呢。要說書雲他真是個可憐人,仕途不順,情路又坎坷,面上一副豁達的模樣,肚子裡卻全是酸水。」

    本王沉默了一瞬,道:「罷了,有勞你幫忙照看了,我先帶他回府了。」說著,將手塞到姚書雲的腋下,將人抱了起來,邊走邊道:「天,好沉。」

    姚書雲一偏頭,正拿嘴唇輕擦過本王的脖子,然後扭動了一下身子,枕上了本王的上臂。

    本王將人抱出了青樓,然後放進了轎子裡,命人先把他送回姚府,自個兒慢騰騰的走在後面。

    這一路,思緒紛繁,越理越亂。

    書雲他——

    他曾笑得花枝亂顫,與我說:「難得王爺對下官一片情深,下官無以為報,便與王爺寬衣解帶可好?」

    他曾擼起袖子,露出了光滑的小臂,道:「如何,下官這皮囊,可還入得了王爺的眼?」

    他曾裝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道:「只可憐下官對你一片癡心,可昭日月,王爺你居然,居然瞞著下官,與人,與人苟合!」

    他也曾媚眼如絲的纏了上來,吐著信子,說:「卻也不知是天熱,還是體內燥熱,下官只是看著王爺,就覺得受不了了呢。」

    ……

    一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帶著幾分試探,以及變相的吐露真情。

    可本王每每看著他浪,或者選擇無視,或者說一句「滾」。

    本王想起了去花城的時候,那兩根繫在了我袍子的姻緣線。一根是燕玖的,一根是——

    姚書雲的。

    他如此猥瑣的一個人,居然也會做出這種小女兒才會做的事情。

    本王一路走下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三十年了,打從我倆一前一後生下來,就注定了要結友為伴。

    小時候本王挑著二郎腿,冷眼看他活泥巴。長大點了,看他抄襲我的章,被他老子追著一頓打。再後來,他寫了首酸不溜秋的情詩,求我幫他送給同一個私塾的姑娘,卻發現那姑娘喜歡的是本王……

    然後,我二人一路孽緣糾纏的,又去到了同一個朝堂。他是被老子逼著考取了功名,而本王是被先皇逼著當了世襲王。

    這一路走來,我拿他當兄弟,當摯友,當親人,比著我二弟岳末還要親。

    我對他無所保留的信任,對著他吐酸水,對著他罵朝中的老臣,對著他說我是個斷袖,從來就只喜歡男人。

    然後聽他說:「即如此,不如考慮考慮我吧。」

    當時他是怎樣的表情來著,臉上帶著幾分輕佻,眼神卻極為認真。

    本王一路跟去了姚府,這一次沒有將他直接按進木桶裡灌水,而是將他扔上了床。

    他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臉上還是那輕浮浪蕩的表情,「怎麼,這是準備對下官行禽獸之事?」

    本王沒有搭腔,命人下去煮了碗醒酒湯,然後坐到了床邊,道:「書雲——」

    「下官在。」他瞇著一雙醉眼,兩頰酡紅地看著本王,笑得又奸又媚。

    本王如鯁在喉,一時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

    「岳初。」姚書雲突然喊我的名字,在我世襲了襄王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喊過我。大約是一聲不夠,他又喊了一聲,然後笑著說:「要說我最近雖然過得昏天暗地,生不如死,可也有那麼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那就是你還活著,還活著。」

    「嗯。」本王點頭,「賤命一條,一時半會的怕還死不了。」

    他有些累,遂又合上了眼,喃喃道:「活著就好。」

    不多一會兒,丫鬟端來了醒酒湯,伺候著姚書雲喝下了。

    本王想著他醉了這麼久,大約還欠著肚子,便讓丫鬟吩咐下去,給他做了幾道菜。

    他躺在床上,懶洋洋的不肯起來,還是本王死拖硬拽,才將他安頓到桌子前。

    「來,」本王遞給他一雙筷子,「吃點東西。」

    他披散著頭髮,眉宇間有些憔悴,夾了片肉塞進嘴裡,面無表情的咀嚼了一下,道:「太柴了。」

    「我覺得還不錯啊。」本王說著,又夾了一片肉。

    姚書雲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是嘗不到滋味嗎?」

    「現在能嘗到了。」本王說。

    「這樣啊。」他醒了酒,立馬就開始行奸使壞,撈起了桌子上的一瓶腐乳,打開放在了本王的跟前,道:「來,嘗嘗這個。」

    本王乍聞到一股子臭味,趕緊掩住了鼻子,道:「什麼東西?拿走。」

    「腐乳啊。」他眼神流轉著,突然拿臂肘撞倒了本王跟前的茶水,滾燙的茶水灑了本王一腿。

    本王吃痛站起身,氣急敗壞的問道:「姚書雲,你是故意的吧?」

    「下官只是好奇——」他撐起了下巴,好整以暇的說:「你的味覺恢復了,嗅覺和觸覺是不是也治癒了?」

    本王皺著眉,「現在得到證實了?」

    「是啊。」他瞇著一雙細長的眸子,道:「如今的你,只缺少聽覺了吧?」

    本王一怔,點頭道:「是。」

    姚書雲從盤子裡捏起一粒花生米,搓掉了裹在外面的紅衣,扔進了嘴裡,道:「說來也怪,慕言死之前,失去嗅覺了吧?還有舒景乾,據說他不再釀酒,是因為失去味覺了。而他們在喪失了嗅覺和味覺之後,王爺的嗅覺和味覺反倒是了恢復了。」

    本王眉頭隱隱跳動了一下,沒有吭聲,只見他滿是深意的看著本王,道:「名聞我大燕國的四聖,嗅覺最好的風慕言,味覺最好的舒景乾,他們最得意的感官都消失了,這讓我這個聽覺最好的琴聖,著實感到不安啊。」

    「不過啊,」他頓了頓,道:「我是吃朝廷俸祿的,並不指著彈琴為生,我這聽覺你若是想要,自管拿去便是了……」

    本王假裝沒「聽」到他說了什麼,低頭喝了口茶水,道:「罷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上了。」走出了兩步,又回身叮囑姚府上的下人,「你們幾個,明兒一早服侍姚大人穿戴洗漱,若是誤了赴早朝的時辰,本王唯你們是問!」

    下人們趕緊低頭,「是。」

    姚書雲撇撇嘴,「朝著我的人,使得什麼淫威?」

    本王也不理他,轉身便走。

    回到了府上,本王正待脫下外衣,卻瞧著李忠匆匆走進了本王的臥房,道:「王爺,不好了,小人剛剛得到消息,說是皇上遇刺了。」

    「遇刺?」本王蹭地站起來,問道:「宮裡到處都有重兵把守,怎麼會遇刺?」

    「奴才不知道啊,不過聽說傷得不重,只是手臂上挨了一刀。王爺,要不您去看——」

    「本王這就去。」

    我這一路匆匆忙忙地去到宮裡,只見燕玖手臂上已經纏了繃帶,正椅在榻上休息。就診的太醫提著箱子出了門,對本王行了個禮,「卑職見過王爺。」

    本王問道:「皇上怎麼樣了?」

    太醫道:「只是一點皮外傷,不要緊的。」

    「行,你下去吧。」本王去到了燕玖的身邊,捧著他的手臂看了一眼,問道:「哪裡來的刺客,抓起來沒有?」

    「給他跑了。」燕玖悶悶的說。

    「跑了?」本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禁衛軍首領,森然問道:「宮裡到處都是禁軍,那麼大一個活人,怎麼會跑了?」

    「這——」他有些為難,偷偷看了燕玖一眼,「皇上?」

    「咳。」燕玖咳嗽了一聲,道:「這刺客能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朕的寢宮,又能摸著地形迅速的隱匿起來,想必原本就是宮裡的人。」

    「宮裡的人?」本王瞇起了眼睛。要是這樣,可就麻煩了。

    「傳令下去,」本王道,「宮裡所有地方,挨著搜一遍,凡抓到可疑的人物,立馬上報給本王!」

    「是。」禁軍首領應下了,走之前,又看了燕玖一眼。

    而燕玖立馬移開目光,淡定地看「天」。

    本王不知道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在拿眼神交流著什麼。

    本王只知道,燕玖抓住了借口,可以堂而皇之的留本王在他寢宮裡過夜。

    說是需要有個人,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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