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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文 / 字字錦

    蘇青墨還魂的時候,是在兩日後。

    本王告訴風慕言,蘇青墨來之前,喝過了孟婆湯。

    只一小口,雖不至於前事盡忘,但關於那段恩怨糾纏,風花雪月,他不會再記得了。

    風慕言笑笑,「這樣也好,與其愛不成又恨不得,不如忘了。」他說著,撫上了蘇青墨微微透紅的面孔,掙扎著下了決心,「他醒來,我不會再讓他愛上我……」

    若能輕易割捨,便不叫情愛了。

    本王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

    癡兒啊。

    推開房門,只見院子裡的紅梅連著血海棠,開出了一片荼蘼,本王長吸了一口氣,只聞的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一時竟有些微醺。

    恰如喝了兩杯清酒,似醉而未醉。

    這感覺,當真是久違了。

    離開了「一夢南柯」,本王去到了集市上。眼瞅著年關將近,也不知該為府上添辦點什麼。

    我這人雖說性情有些寡淡,不好熱鬧,可既入塵世,多少也會沾點人味兒。過年的時候,府上雖不至於披紅掛綵,莊重熱烈,但起碼的年味還是有的。

    本王提著兩個紅燈籠,腋下夾了幾副對聯,走了沒幾步,竟在一片紅紅火火裡,遇上了燕玖。

    他一身雪青色的衣袍,袖口處綻放了幾朵白色的木槿,滿頭青絲半梳半散,慵懶中帶著幾分高貴,高貴中又帶了幾分平易近人。因為風姿特秀,容貌無雙,在這來來往往的行人裡,顯得鶴立雞群。

    如今滿朝武都回鄉過年了,留了他在京裡,沒有奏折批閱,沒有政事要理,大約是閒得發慌,所以來民間四處溜躂。

    在他身後,跟了幾個布衣打扮的侍衛,隔了幾步遠,不緊不慢的跟著。

    此刻,那熊孩子並未發現本王,掏出一錠金子扔給路邊一個攤主,道:「給我來十斤,不對,一斤,也不對,二兩吧,就二兩山楂糕。」

    他對斤兩並無概念,對金錢亦是,瞧著那攤主苦著臉沒法找錢,闊氣的擺擺手,說:「不用找了,小錢。」

    拿到「小錢」的攤主一愣,立馬千恩萬謝。今日出師順利,居然遇上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傻子。

    燕玖接過了山楂糕,拿竹籤挑了塊放進嘴裡。他吃相很好看,即使不在席上,也有著接待來使般的優和尊貴。

    而這尊貴的熊孩子,吃了一口山楂就夠了,隨手一扔,又去另一處攤子上買棗糕了。

    本王趁著他散財之前,趕緊拿出一塊碎銀子給了那攤主,道:「給我來半斤棗糕。」

    燕玖面上一喜,正欲喊一聲「皇叔」,轉念又想到了前兩日鬧出的不愉快,遂秀眉一挑,問道:「你來這做什麼?」

    「碰巧路過。」本王說著,接過了那攤主找回來的碎銀子,然後把棗糕遞給了燕玖,「來,吃吃看。」

    他一臉嫌棄的說:「不要了。」

    本王耐著心問道:「那你想吃什麼?」

    「走走看。」燕玖說著,負手走在了前面。

    本王這一時走也不成了,只得跟了上去。

    這一路,也不知燕玖有意刁難還是看上眼的東西太多,亂七八糟的買了一堆,全部讓本王給他抱著。

    東西已經摞到了頭頂,本王視線都受到了阻礙,正想著勸他少買點,卻見他搬著一隻青花瓷瓶,搭在了那堆貨物上面,威脅道:「若是打碎了,便按損壞皇家器物懲罰,杖責一百。」

    本王一個趔趄,終於確定了,這熊孩子就是在刁難本王。

    可本王如何也想不通,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不就是選妃嗎,本王幫他挑個賢良淑德,艷冠天下的女子,究竟有什麼錯。

    要說他死活都不願意,難不成是——

    「皇上。」本王喊住了他,問道:「您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他步子一亂,紅著耳根子搖頭,「沒有,休得胡說!」

    看他這心虛的樣子,八成是真有了。

    既如此,便好辦了。

    本王將貨物一股腦放到了地上,誠懇道:「皇上自管告訴微臣,她是哪一家小姐,微臣這就去幫您遊說。」

    燕玖面上一僵,收起了那份被人道破心事的窘迫,瞇起了眸子,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幽幽道:「皇叔要替我說媒?」

    「是啊。」本王跟著姚書雲混的久了,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滿嘴放炮,張嘴便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身為一名大燕的臣子,自當為皇上傾盡全力,萬死不辭。」

    「很好。」他臉上的慍色更盛,恰如一場桃花開盡,忽來一陣寒風冷雨,咬牙切齒的說:「朕倒真想讓你幫我遊說一番,奈何那人沒心沒肺,根本不把朕放在心裡。」

    本王一怔,繼續放嘴炮,「能得到帝王的恩寵,那是她三生有幸。想來那女子尚且年幼,拎不清好壞,辨不清真愛,待微臣開導過她了,她自然會想明白。」

    「是嗎?」燕玖冷笑了一聲,捏住了本王的下巴,「皇叔你自個兒都不懂得情為何物,拿什麼開導別人?」

    「臣——」

    「罷了。」燕玖鬆開手,「把東西搬上,我們回

    宮。」

    本王:……

    該不會是要本王步行吧?這算是哪門子酷刑!

    話說,剛才本王須溜拍馬,曲意逢迎,已經萬分小心,究竟又是哪句話說錯了!

    這帝王心,怎的比女人心還要難以琢磨?

    走出了沒幾步,只見路邊茶館裡,一個婦人端著盆子走了出來,看也未看,便將水潑了出來。

    門前經常積水,在這寒冬臘月裡已經結了冰。燕玖兜頭淋了一場「雨」,一個恍惚,抬腳便踩在了冰層上,然後「啊」地一聲,向後仰去。

    本王一看不好,也顧不上懷裡的瓶子裡了,將東西一扔,趕緊衝上去將人接在了懷裡。不料腳下太滑,我這步子沒站穩,身子猛地前傾,剛好就親在了燕玖的唇上。

    鼻尖,充斥著一股子清新而凜冽的香氣,像是蘭花,又像是梔子。

    噫吁戲!完蛋了!

    本王一個慌張,身形沒有穩住,「吧唧」壓在了燕玖身上,摔倒的過程中,親的更狠,牙齒險些沒磕下來。

    連滾帶爬地坐起來,本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因為試不著疼,也不知這血是誰的。

    地上,燕玖陰著臉,怒斥:「還不扶朕起來!」

    本王趕緊伸手,將他拉了起來,看他渾身濕答答的,估計是凍透了,便也沒陪他回宮,趕緊解下大氅,將人裹了裹,帶回了府上。

    命人劈柴,燒水,又是一番折騰。

    燕玖泡過了熱水澡,光著身子爬出了浴桶,正剛想擦身子,卻瞧著本王推門進來了,一時也不知害的哪門子臊,火急火燎的竄到了床上,扯來被子蓋住了身體。

    本王:……

    將人從被窩裡拉出來一截,本王給他擦了擦頭髮,說:「被子都弄濕了,我讓下人給你換一套,省得著涼。」

    「不。」他扯住被子,「朕光著身子。」

    「別鬧,這冬天本就陰冷,被子再潮濕,準得生病了。」本王說著,想要將他從被窩裡剝出來,卻發現他死死地拽著被子不放,一番折騰下,好容易將人拎了出來,卻發現他臉上一紅,趕緊背過了身去。

    若本王沒有看錯,他身下,方才似乎是起了反應。

    不愧是年輕人,精力就是旺盛。

    本王並沒有想太多,見他難堪,便親自給他換了套被褥,道:「躺下吧。」

    他立馬鑽進了被窩裡,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頭,眼睛看著有些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本王心裡咯登了一下。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要不,臣——」本王被他盯得不自在,心道還是離開為妙。

    「哪也不准去。」燕玖霸道的說完,一挪身子,枕在了本王的大腿上。

    本王心裡實在是沒底。這熊孩子最近像是吃錯了藥,總是一陣一陣的。

    這一刻,他看著安安靜靜,聽話乖巧,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跳起來,賞本王一耳光子。

    本王曉得言多有失,乾脆不說話了,只拿了把梳子,幫他將半干未干的頭髮,一縷一縷的理順了。

    他瞇著眼,一副享受的模樣,許久之後,說了句:「皇叔真是個溫柔的人,日後誰要是嫁給了你,倒是個有福氣的。」

    本王捻起他一縷青絲,道:「我今生,不娶。」

    他一怔,問道:「為何?」

    本王面不改色,「因為我是個斷袖。」

    「是嗎?」他笑了起來,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臂,纏上了本王的脖子,一邊坐起身來,一邊問:「既是斷袖,那皇叔覺得,朕的容貌如何?」

    而不待本王回答,他突然將唇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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