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5章 文 / Panax
清王爺的嫡三子今年才成的婚,年紀大概也不會超過十六去,那麼清王爺為什麼要放棄前面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而選擇了目前還不大看的出能力的嫡三子呢?
如果不是清王府裡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那就只有孫大人了,清王爺看重內閣大學士孫大人,要跟他密謀做什麼事情,封世子就是交換了,許諾將來的王妃是孫大人的孫女。
這條林如海能想到,皇帝雖不聰明,但也沒傻到不明事理的程度,折子擺在他案上他每個字都認得。
皇帝想東西跟林如海立場不一樣,林如海想的是清王爺是武官,要聯合官之首其中一個的孫大人,再想想那個至今下落不明的張大夫,結論得的很容易,清王爺要開始謀劃了。
只是清王爺這招動作有點大,皇帝必能看出點貓膩來。況且孫大人真的會上鉤嗎?要是清王爺所想成為現實,到時候就沒人能騎在清王爺頭上,世子自然也就一點份量沒有了。
皇帝呢?他沒想過他做下的事情有敗露的可能,梅花落雨這一招是他早年聽手下一個曾在衙門裡效力的小衙役說的。他說這一招能混淆視線,被人揭穿的可能性不大,於是皇帝冒險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三個人動手,先帝的命就沒了,而且太醫連先帝的死亡的正確時間都看不出來,他們明明是子時動的手,太醫卻說先帝是清晨於夢中死亡。
這樣一來,自然也沒人會去查探一個正常往來於皇極殿和慈寧宮的「太監」了。
皇帝對這一點是放心的,他不放心的是清王爺還有他手上的兵,京城周圍的兵,算算分數三個人手下,清王爺、南安郡王還有七叔的正妃趙氏娘家的父親趙將軍。
南安郡王是太上皇的兄弟,太上皇繼位之後也覺得他威脅甚大,這麼些年不遺餘力的把他養成個腸肥腦滿的大胖子,夜夜笙歌不斷,早就沒了威脅。趙將軍倒是個正直人,而且正妃在七叔家裡過的不好,到現在也沒生下個一兒半女,所以這一堆人威脅不大。
調兵一千以上需要兵符,但是這三位統領在軍中這麼些年的威望也不是白白積累的,振臂一揮,想也能有不少官兵響應。況且一千精兵,宮裡但凡有個內應,攻入紫禁城綽綽有餘了。
皇帝有心學他皇祖父,也想這麼對清王爺來著,不過沒等他動手,清王爺倒是先跳出來了。
皇帝的皇位來的不正,他從坐上皇位的第一天開始就怕有人用相同的手段把他攆下去。他也曾無數次的推想他可能的敵人,還有敵人會採取的方式,比方這個清王爺和孫大人的武官聯合,就是他最怕的一招了。
皇帝越想越覺心驚,一人在御書房裡坐了一個下午,到底該怎麼對付他呢?
皇帝心裡有個小本本,上面寫著所有對他皇位有威脅的人,他的幾位叔叔,還有這幾位兄弟,以及太上皇的兄弟,甚至連他自己的兒子都在上面,包括他的皇后薛凝安。自打當了皇帝以來,他雖然守著祖宗規矩,初一十五都會去皇后宮裡,但是夫妻兩個已經是分床睡了。
不過清王爺的這份聖旨,讓皇帝把對清王爺的警戒程度上到了第一位。
第二天一早是早朝日,皇帝在乾清門聽政,後宮則在皇后的主持下進行一月兩次的祭祀活動。
現在嫁到皇家了,婉玉自然不能像從前一樣坐在蓮音大師身邊唸經祈福了,她現在得站在大殿外面低著頭等儀式完成,然後才能進殿裡燒香。
乾清門,御門聽政已經進行了一會,小太監剛念完清王爺請立世子的折子。皇帝笑著道了一聲:「准,著欽天監擇吉日,禮部安排儀式。」
這一件事表面上算是過去了,皇帝道:「朕繼位已有三月,每每想起先帝現在還停在殯宮,不能入土為安,便夜不能寐,寢食難安。朕身為先帝嫡子,實屬不孝。」
這一段鋪墊過去,大臣們跪地道:「微臣惶恐。」
康德心裡一驚,想到林如海前些日子的「不能去修皇陵」,還有婉玉在車裡說的那些淒慘的結局,他到現在都沒想好,萬一皇帝想讓他去,該怎麼推了這差事。
「朕看了禮部和工部的折子,先帝陵寢進展緩慢,朕身為天子,不能親自到場勘察,朕心不安。」皇帝應景兒紅了眼眶。「朕決定先停下朕的陵寢,全力給先帝修陵。只是干係重大,須得在宗親裡選個合適的人選去監工才好。」
修皇陵總體來說是個苦差事,沒回扣這種小事就不提了。沐浴更衣,至少三月不能回家也不是不能忍。監工的人得齋戒,不能在祖宗的陵墓前行無禮之事,基本是去當和尚了。
想到這一點,康德覺得似乎皇帝選他的概率也不大,畢竟是新婚燕爾,況且他還一個差事都沒領過,直接上來就是修皇陵這麼大一宗買賣,道理上也講不通。
這麼一安慰自己,康德的心稍稍回落了,豈料皇帝開口就叫了他的名字,「康德,你身為先帝皇子,若是派你去修皇陵,你當如何?」
康德出列,垂首道:「臣弟自當萬死不辭!」只是就這麼去了康德不太甘心,道:「只是臣弟空有一腔熱血,經驗稍顯不足,還望陛下能派一德高望重的叔伯或宗親總攬全局,臣弟也好安心跑腿兒。」
這話說的不錯,林如海心裡一喜。
皇帝嗯了一聲,道:「你說的有理。」皇帝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的樣子。
其實也是在裝模作樣,要讓林如海說,當皇帝的若是沒提前想好主意,擱御門聽政的時候現想,這皇帝基本也就到頭了。
皇帝沉吟片刻,將地下宗親一個挨
一個看了個遍,道:「二王叔,你是先帝的弟弟,又是除先帝外排行最大的一個。朕從小便聽先帝說你辦事沉穩可靠,這修皇陵的差事干係重大,朕想來想去,也只有交到你頭上,朕才能放心安眠。」
皇帝當著武百官的面派差事,敢頂回去的人少之又少,至少目前的清王爺還沒打算撕破臉皮,因此他出列道:「定不負陛下所托。」
「唉……」皇帝歎了口氣,又囑咐康德道:「既如此,你便在禮部供職,負責修皇陵事宜,一切聽從二王叔指派。」
還是被算計去了,康德表面上稱是,心裡有點難過。不過明面上的頭頭是二王叔,要是真照林如海所說,皇帝這次是想坑他了?況且他在禮部供職,想來負責的也不過是儀仗或者祭奠相關事宜,偶爾去一次也差不多了。
皇帝還算按照自己所想算計完了人,下面該開始討論正事兒了。
皇帝這個崗位,康和沒當上之前看到的多是萬人之上的威儀,當了之後才知道也不是很輕鬆,比方就光賦稅這一條,今年的賦稅是先帝特赦減免了三成的,一年期滿,明年就得漲回來。還有些報了旱災、水災和蟲災的,得派人去查探,然後才能酌情減免,總之全國十八個行省,還有諸多政區,每個行省下面都是府、州、縣、村,皇帝得事無鉅細全過一遍。
要是康和提早知道有這麼麻煩,他估計真的掂量著來了。還有恩科,新君上位,照理是要有恩科的,先帝就來了一回恩科,那康和上台也得照原樣來一回,只不過明年是正經科舉年,雖然能以「恩正併科」的名義開,但是效果就不怎麼好了。
換句話說,他其實是沒受過正統皇權教育的,這點跟先帝不一樣,先帝當了那麼些年太子,政務處理的無比熟練,就是太上皇,也曾考慮過這一點,所以先帝才能較為平緩的又復立了。重新培養一個接班人有多費時費力,還要保證他自己心裡有主意,這樣才不會被大臣左右。於是先帝雖小小起落一回,但是於政事上大體是沒多大影響的,但是康和,他已經開始露怯了。
聽著戶部尚書念折子,康和臉上露出點不太耐煩的表情,只是他坐在最高的地方,而且也沒人敢抬頭看他,因此沒人發現。
這時,側邊轉出個太監來,皇帝定睛一看,是太后宮裡的越公公。他上前在皇帝的耳邊輕輕道:「陛下,宮裡出事兒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您得去看看了。」
皇帝看了看還在念折子的戶部尚書,有點解脫般道:「朕還有事,等下午六部尚書和內閣學士到御書房議事。」說完他便站起身,利利索索走了。
大殿中央站著的戶部尚書,一張臉氣的通紅。可惜給他沒臉那個是皇帝,再生氣也只能自己調整了。
林如海從他身邊經過,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忍忍吧。」不過這句話表面上是忍,戶部尚書也確實很快調整好了,只是全埋在心裡了。
事不關己,林如海淡定的很,不過要是他知道後宮發生了什麼事兒的話,也得輪著袖子上了。
祭祀沒出問題,出問題的是他家閨女,或者說他家閨女被出問題了。
祭祀完畢,最後一道程序就是眾人去殿裡進香,然後輪到婉玉的時候,皇后明晃晃來了一句:「你不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