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6章 文 / Panax

    一月之內婉玉進宮三次，還得了皇帝的賞賜，就算賈敏裝的再淡定，心裡也是樂開花了，於是在賈母以賞花的名義請她去榮府的時候，她一點沒猶豫，帶著三個孩子都去了。

    林平雖然已經跟著老師開始學習各種科舉必備書籍了，不過林如海也知道這玩意考的是累積，一時半會也得不了大進展，於是也同意給林平每旬放一天假，換換腦子。

    這會已經是重陽節了，賞的是菊花，吃的是螃蟹，榮府的院子裡擺了不少盆栽的各式菊花，倒也挺好看。不過賈敏看出來賈母找她有事，因此賞玩片刻，她就道：「這裡風大，幾個孩子還小，不如我們去屋裡坐坐。」

    賈敏原先做姑娘的時候，賈母跟人商量事情就不怎麼避著她，因此現在她也將婉玉帶在身邊，不過黛玉和林平，一個因為年紀確實有點小，另一個是男孩子，賈敏怕把他的想法教差了，因此有些事還是避著他說的。

    這麼一來，黛玉和林平就跟著寶玉還有迎春兩個去玩了。

    元春年紀跟她們相差太多，而且又要準備著明年的選秀，因此也不太出來了。至於探春，現在年紀太小，出來只有被人玩的命，於是也是由嬤嬤帶著，在屋裡睡覺呢。

    賈母問了幾句京城的生活舒不舒心啦，新置辦的莊子進展如何啦，就過度到了她來找賈敏的主要原因。

    元春的選秀，這也是婉玉能留在這裡聽著的原因之一，她都進了三次宮了，還將宮裡的幾大巨頭看了個遍，賈母也想聽她說說，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元春明年就要選秀了。」賈母歎了口氣，開始了今天的主要議題。「有點懸……」

    稍稍想一想就知道賈母是什麼意思了，這元春又究竟懸在哪裡。

    首先她是個不上不下的身份，雖然是國公府嫡出的小姐，但是她爹的官職比較低，在大腕雲集的京城真心不夠看，這就造成了這樣一個局面：跟國公府相配的人家看不上她，跟她身份相配的人國公府看不上。

    元春的親爹是工部員外郎，而且從入仕途開始到現在快二十年了，一直都是這個職位。話說以這個職位作為□□來說，是個不錯的開頭，但是二十年沒陞遷這點就很讓人鬱悶了。

    結親要門當戶對，在掀蓋頭前連對方長相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唯一能考察的就是雙方父母的情況了。

    元春的這一項在京城確實不夠看，她爹二十年沒升過職。

    所以選秀就成了一顆稻草。

    如果能在最後一輪刷下來，她能加不少分，但是這也僅限從找個五品官的兒子，升到找個四品官的兒子這麼小小的距離。

    不過還有一點，她要是能成了皇子側妃就更好了。就算在賈家這種近些年因為兒孫不爭氣而脫離權利中心的，但是又越發的渴望權勢的人家裡，老皇帝也不是個好人選，他年紀太大了。

    元春的家室，成為正妃的可能也也幾乎為零，當然賈母早先時候跟王夫人討論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幾位皇子的年紀都不合適啊。」賈母道。

    王夫人接茬：「是啊，七皇子上屆就定了趙大人家的女兒。」

    趙大人是二品武官，她們還真就競爭不過。不過趙大人的品級在這個時候被忽略了。

    「今兒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宮裡的幾位皇子……」賈母心裡也還是有為元春操心的，雖然想讓她參選是為了賈家，就算能進去最多也就是個側妃，但是賈母也是希望能找個相對稍微優秀一點，對她孫女兒好一點的皇子。

    賈敏心領神會，道：「倒是有幾位皇子府上的側妃有空缺。」

    賈母點了點頭，這消息她也打聽到了，排行三、五、六、七的七位皇子府上都有名額。

    雖然覺得外祖母和母上在這裡跟逛淘寶似的把幾位皇子扒拉了個遍，有點失敬什麼的，那可是皇家，從來都是只有他挑人的份兒。不過婉玉倒也能理解，誰嫁女兒不得考慮周全啊。雖然到時候現在的這些打算很有可能打水漂，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她大表姐就是用來指示下任帝王的。

    「要說三皇子年紀也不是很大，三十出頭。」賈敏道。

    「不過他府上人挺多的。」賈母補充了一句。

    這麼說三皇子她倆沒看上，婉玉心中暗道。

    「六皇子身體不好。」賈敏跳過五皇子，先將六皇子排除了，「在禮部掛了閒差，而且還有一日每一日的上朝。」

    賈母點頭，「聽說陛下也不敢給他多派人，怕虧了他的身子。」這樣一來，要是進了他府裡還怎麼生孩子，不生孩子還怎麼爭寵呢？

    不過六皇子身子的確不好，上次祭祀就看見他發抖了，這是第二個沒被看上的。

    賈母皺了皺眉頭，道：「七皇子上屆才成親，還住在宮裡，除了正妃就沒什麼上檯面的人了。」，這是大大的優點，去了只要能生個兒子，立刻就能站穩腳跟。

    「還有五皇子，他現在在戶部當差。」賈敏又說了一條五皇子的優點，戶部和吏部，可是算是兩個最好的地方了，五皇子能在戶部，證明皇帝是看重他的。

    賈母歎了口氣，「希望能如願吧。說不定到時候還得捨下我這老臉，去求求皇后娘娘了。」

    說完了不舒心的事兒，再說說好事。

    賈母喝了口茶，臉上露出點笑容來，道：「隔壁蓉兒的媳婦定了。」語氣中露出點「你快來問我」的感覺。

    「定的誰家的閨女？」賈敏果不其然發問了。

    「營繕郎秦邦業的女兒。」賈母興致勃勃道。

    這會輪到賈敏皺眉頭了，營繕郎是個什麼官職，六品？七品？聽都沒聽過。

    賈母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臉上的笑容依舊有點狂熱，伸出一個手指頭翻了翻，道：「這姑娘的生父，是那一位！」

    賈敏驚呼一聲，「您是說？！」太子？

    賈母點頭，「先祖保佑。」

    先前婉玉也挺同意這一觀點的，特別是她極盡奢華的那一場葬禮，用了壞了事的義忠老親王的棺木，還有來奔喪的北靜王，他行的是晚輩禮。

    可是自打見了太子，還有進了三次皇宮，婉玉覺得這事不怎麼靠譜了，別是賈家被當成冤大頭給宰了吧，於是她想提醒提醒外祖母。

    「她是個養女？」婉玉問道。

    賈母點了點頭，道：「是從育嬰堂裡領養的，想必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我覺得這事兒有點奇怪。」婉玉道，「幹嘛要把她從宮裡送出來呢，宮裡門禁那麼嚴，是怎麼送的出來呢？」婉玉很能理解她們那種小心翼翼的情緒，於是也很是謹慎的在話語中沒出現任何人名。她進去出來都要搜身，更別夾帶個孩子出來了，根本不可能。而且太子有了孩子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哪怕這孩子是宮女生的也沒關係的，父親是太子啊。還有一點，宮裡哪處能藏一個孕婦，還藏了這麼久沒人發現，又是誰給她接生的呢？

    除非這孩子的母親是太子不得染指的人，或者……這孩子是太監生的？這個太驚悚了好不好，完全是拿錯劇本的節奏。

    「你這孩子！」賈母半真半假訓斥一句，這很有可能是外室養的女兒，不過面對還是個小姑娘的婉玉，如何跟她解釋外室這種腌臢東西，於是賈母打算這麼忽悠過去。

    「他得聖意，身邊一天到晚都有人跟著。」這句話暗示的是太子沒作案的機會，秦可卿多大，要是能定親，再參考隔壁賈蓉的年紀，她怎麼也都十五了，十五年前太子才二十出頭，出沒出過宮都不一定呢。

    看見賈母已經開始想了，婉玉又加了一句，「他都有五個閨女了。」婉玉有點汗，還是快點長大的好，這種要把自己降低好幾個檔次，說話還得藏著掖著的感覺太難受了。

    「他是最最得寵的一位。」婉玉又道。

    賈母聽進去了，這樣一想，這事兒裡面確實透著蹊蹺，就說賈府，要是她心愛的二兒子在外面養了女人還生了孩子，絕對瞞不了十幾年的，哪怕她相對不怎麼喜歡的大兒子，在年輕的時候，老國公爺也在他身邊放了不少人，就是怕他被壞人誘了去，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太子爺是誰，下任天子，皇帝的心尖尖，身邊的各方探子不要太多啊。這事兒要是十五年都沒出什麼ど蛾子，那也只有兩種可能了，一來這孩子不得太子待見，從生下來太子就沒見過她，但是這樣一來，寧府的繼承人去娶一個棄子就有點得不償失了；二來，這孩子不是太子的。

    賈母臉色變了，紅了又黑，還有點陰沉沉的，道：「今兒我不留你了，等過些日子有了准信我再差人告訴你。」

    婉玉跟著賈敏出了花廳，聽得裡面傳出賈母的聲音，「鴛鴦，去寧府叫賈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