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決斷 文 / 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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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阮綿在昏昏沉沉中想著，忽然響起了多年之前第一天爬上桃花郡的時候的情形。如果那時候沒有找到桃花郡,如果那時候沒有遇到秦思,如果那時候沒有上到天宮……老天爺似乎開了一個很迂迴的玩笑,讓她遇見師父，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痛苦裡浮沉，什麼都幫不上,什麼都不能做……
「阮綿——」
白翎的聲音終於有了慌亂。
阮綿用力睜開了眼睛,看見碧藍的天空忽然被一片白色的棉花糖遮住了，再然後那一片棉花糖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忽然整個兒覆蓋到了她的身上！
「唔……」
她用力掙扎起來，手指卻掐進了一片軟綿綿的地方。然後,身體被翻了一個個兒,忽然騰空而起——！
蒼穹在上，焦土在下，懸崖漸漸遠去。
阮綿忽然發現她抱著的是白翎的脖頸，她的身下是他柔軟的羽毛……
「師、師尊……」阮綿弱弱的聲音被淹沒在了風聲裡。
巨大的白色鳥兒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它飛得實在是太快了，風聲嗚咽地劃過，捲起了阮綿的髮絲，還有她破爛的衣裳，到後來連陽光的金絲都彷彿要被抽長了一樣。過了好久好久，當它終於放慢了速度的時候，阮綿已經縮成了一團，瘦削的手臂死死拽著白翎的脖頸。
一道光芒閃過，巨大的鳥兒忽然騰空消失。
阮綿抓著巨大白鳥脖頸的姿勢變成了與瘦削少年的擁抱。
金色眼眸的少年怒氣未消，他一把抱住阮綿，御風又朝前飛了十幾丈，忽然狠狠一推——砰，阮綿被重重砸在了柔軟的沙灘上。
「你到底是被什麼東西迷了心竅？！」
他雙足落地，金色的眼眸像要燃燒起來一樣，居高臨下看著她，然後忽然蹲□抓起一把沙土，朝她用力丟了過去！
「啊——」
阮綿剛剛回過神來，還來不及看清眼前的東西，眼睛就忽然被砂石擊中，她痛苦地摀住了眼睛在沙灘上打起了滾——「疼……」
很快地，她的腦袋就陷入了一片柔軟的地方。
「別動！」惡狠狠的聲音。
阮綿不敢動了，她閉著眼睛摸索著，然後，眼睛就被一股溫暖的細流給滋潤了。疼痛一下子不見了。
她小心地地睜開了一點點眼縫，迷濛的目光對上了一雙快要燃燒起來的金色眼眸。
白翎。
她有些心虛，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虛，於是狠狠瞪了回去。
啪。
腦袋上又挨了重重一擊。
「你再瞪試試！」白翎氣急敗壞。
「……幹嘛那麼凶……」
「愚蠢！」
「你才愚蠢……」
「連個封印都破不了！御風咒學了還不會用！廢物！愚蠢！凡人！」
「白翎！」
「你差點死了！」白翎用力揚起了手，咬牙吼，「只要我再晚一點點，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你以為你是貓有九條命嗎，愚蠢的沒用的討厭的凡人！」
「我……」
阮綿反駁不出來了，這只白鳥師叔……凶是凶了點，可是他氣急敗壞的嘴臉下，眼裡卻又著真正的擔憂。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現在她分得清誰是真心待她好，誰是不好的。雖然他凶了點，討厭了點……
她默默爬起來，輕聲道：「我沒事的，師尊，你別擔心。」
「誰、誰擔心你！」
阮綿抹了一把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朝他咧嘴笑了：「白翎師尊，別生氣啦。」
「哼！」
「你剛才載我飛出那麼遠，我們怎麼回去呢？」
「哼！」
「白翎師尊……」
「哼！」
這只彆扭到死的鳥！蠢鳥！
阮綿耐心耗盡，拍拍塵土走人。還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一聲冷冰冰的聲音：「回來。」
阮綿興匆匆回頭，學著剛才的姿勢抱住白翎。
白翎：「……」
「師尊？」
白光閃過，巨鳥騰空。
這一朝生死，其實也並不是白白經歷的。
阮綿趴在白翎的背上，俯瞰桃花郡上一片蒼茫景色，忽然發現時間真的已經過去好久了。桃花郡這麼大一個島嶼都會有生生死死，在天宮上的姜凡呢？他又能撐多久？
她俯身到白翎耳邊，低聲哀求：「師尊，你幫幫我師父好不好？」
白鳥長鳴一聲，忽然加快了速度，顯然是生氣了。
阮綿用力抱著它的脖頸，睜開的眼睛在烈風中滲出了眼淚，聲音也帶了哭腔：「是魔是神真的那麼重要嗎？我師父他快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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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能相遇的有多少人，能相知的有多少人，能相守的有多少人？
她想要姜凡活著，只想他活著啊。
白鳥的飛行速度漸漸變緩。
屬於白翎的少年音在空中響了起來：「阮綿，我的確知道救他的方法，不過我也只是知道方法，並不能保證你能做到；而且一旦他離開束縛，這世上就罕有能夠阻攔他的人。你真的願意拿整個桃花郡去為你的一己之私陪葬嗎？」
「我……」
「阮綿，人類講，要知恩圖報。他對你有恩，秦思和我難道對你沒有恩？我被瑤山派的先祖造出來，你要我親自去毀瑤山？」
阮綿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緊緊抱著白鳥的脖頸，把眼淚蹭到了它細軟的羽毛上。
「你不用跟我說了。」末了，她低聲道。
空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阮綿回到地面的時候，秦思已經帶著其餘人在下面等了很久。
她的腳還是有點兒浮軟的，一步跨下白翎的背的時候，踉踉蹌蹌險些跌倒。
好在秦思一步上前扶住了她，然後，他把她丟掉的配件交到了她的手中。
阮綿頓時臉紅，愧疚和心虛湧上心頭，她握了握拳頭，小心翼翼結果了劍，抱在懷裡，抬頭對秦思說：「對不起。」
秦思搖搖頭，溫和地笑了。
阮綿退後兩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抽劍出鞘，低聲道：「可我還是要救師父，請出招，我贏了，就讓我帶師父走。」
作者有話要說：偷偷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