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論反派的錯誤演繹方式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文 / 慕韶七

    接下來的日子裡,新入教的那些修士們尚且感受不到任何不同,但呆在行雲教稍微有些時日了的余向木卻時時刻刻處於某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中。

    他再怎麼遲鈍,師兄那簡直要化為實質黏在師父身上的眼神他也是能夠看出來的啊,便是他見過的最好的膠水都沒有這樣粘稠……明明之前師兄他不是這樣的,這難道是中了什麼邪術嗎?簡直太可怕了。

    還有師父,他第一次發現自家對所有人都溫溫和和的師父原來也會有跟別人生氣的時候。這已經不是冷臉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在實行無視啊,師兄那麼大一個人,師父說沒看見就是沒看見,面對面走過去都能裝作師兄是一團空氣……哪有那麼大一坨的空氣啊,烏雲吧這是?!

    毫無疑問,師兄絕對是哪裡惹得師父不高興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淳樸如余向木者都不由得為寧夏初掬了一把同情淚,想他家師父是性子多麼平和的一個人啊,師兄居然能把人惹成這樣,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而且……其實不管怎麼說,余向木心裡暗戳戳地覺得自家師父還是太溫柔了,像這種明顯是生氣了的狀況,要是別人家的師父,那絕對是分分鐘一百零八種整治徒弟的方法信手拈來,而且絕對沒有這麼溫和的方式,師父懲罰徒弟,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麼,不管是放在修真界的何地,這都是通用的。

    對此寧夏初倒是對於呆師弟的種種想法不屑一顧,真是個愣頭青,察覺不到他們之間的事情也就算了,現在還光看得到表面看不到本質。師父是在跟他生氣沒錯,但是在明白師父對他全心信任對他毫無防備的事實後寧夏初再看,卻覺得師父這種表現也未嘗不是因為那一吻帶來的害羞嘛。

    想想看,他家師父之前一直和太師父呆在荒僻的行雲教苦心修煉不問世事,後面又有自己這個拖油瓶一直跟著,哪有什麼與人親密接觸的經驗,更別說是那樣超乎正常相處範圍的親吻了……受到驚嚇不知所措那不是正常的嘛。

    嗷嗷嗷,害羞無措的獅虎虎,光假想一下師父背地裡羞澀的那種景象,寧夏初就恨不得立刻化身為狼,直接撲過去!

    呃,好吧……撲過去攤倒躺平。

    總之,這種情況下,寧夏初並沒有產生任何過多的擔心,那天晚上的試探已經讓他充分瞭解了他家獅虎大人外強中乾的本質,……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師父之前的冷臉也是勉強裝出來的?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輕輕一戳就會「噗」的一聲消失掉?

    嘖,這樣的師父也很可愛啊有木有。

    哎呀,寧夏初覺得自己想的這些對於師父來說真的是太不敬了,不過癡漢的心一起就根本停不下來怎麼破?

    而且……寧夏初覺得自己最近的智商秒增了數倍不止,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戀愛加成!他才不會承認自己目前只是單戀的悲催現實呢!

    反正,作為一個修士,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那就繼續溫水煮青蛙唄,煮著煮著青蛙,啊不,是師父就熟了,窩在鍋裡逃也逃不掉了。

    ——若是安於淵知道即便面對自己的冷遇,寧夏初也能腦補出那麼多東西,他恐怕也只能面無表情無力的道一句「你開心就好」了。

    ……

    此後,一直有修士斷斷續續的前來投奔行雲教,這種現象更是在廣黎比試的英才榜公佈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短短一天之內,就能有幾百人前來試圖拜入教內。

    相比於作為過程的廣黎比試,廣黎英才榜作為一個擲地有聲公佈給全修真界的最終排位,顯而易見傳播面更廣。不是每一個修士都會到場觀賞、參加廣黎比試,或者有到廣黎比試現場觀看、參賽的親友,也總有些人會對某些傳言呲之以鼻認為有所誇大,但只要不是完全消息閉塞,每個修士都會留意廣黎比試英才榜的結果。

    在這份眾人矚目的榜單裡,安於淵最終排位第三。

    雖然同是在倒數第二輪裡不得不退出比試,但是顯而易見,諸位大能們認為安於淵的實力比那位與他命運相當的傢伙要強。

    而這份由觀戰的大能們商定的結果顯然是不容他人心生質疑的。

    於是不管某些修士們對於一個陌生的名字居然擠進了榜上前三名的位置是有多麼不滿,他們也只能默默的嚥回去,不敢產生異議。

    可是,那畢竟還是前三名啊……

    可以說從此被外界所公認的,年輕修士裡最為強大也最有潛力的三位。

    這樣的影響力,其他人只有羨慕嫉妒的份……

    安於淵和行雲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而若是他們能夠知道當初安於淵對戰李子憑的時候尚且還藏有餘力沒有發揮出來,恐怕玻璃心都要碎了一地了,遍地是渣子,撿都撿不起來。

    ……

    夏輕歸過來的時候正是行雲教最忙亂的這幾天,看著在山門外排成長龍的修士們和行雲教內熱火朝天的景象,不由得感慨良多……

    他還記得之前行雲教冷冷清清的樣子呢,和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不過是一段時間沒見,這裡就產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廣黎比試的影響力之大可見一斑。

    見到夏輕歸過來,安於淵自然是極為高興的,雖然現在他看著寧夏初這個熊孩子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但這些年相處下來,夏輕歸已經不僅僅只是主角的好友這樣書中人物的身份了,於安於淵的內心而言,不論年齡,夏輕歸也是他非常難得的真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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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有朋友上門拜訪,自然是一件讓人極為愉悅的事情。

    倒是寧夏初,看見夏輕歸的時候先是一喜——許久不見,他對於自己的這位損友也頗是想念,而後又是有點彆扭——畢竟上次還是被夏輕歸這傢伙撞破了自己喜歡師父的秘密不是,雖然他當時表現的很是坦蕩,覺得沒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事實也是如此,但是……不管怎麼說,夏輕歸還是除了他和師父之外知道自己這份心意的第一個人,感覺還是有點奇怪和忐忑嘛,雖然就一點點,他發誓。

    畢竟,沒有人會不希望自己的戀情能夠得到來自朋友的祝福……即便那是個損友,大家互相損著損著也都能損出感情來了是吧。

    寧夏初自己也不得不厚著臉皮承認,雖然最初是師父特意牽的線,一開始的時候他還看夏輕歸不順眼,但是夏輕歸確實是這個世界他第二珍惜的人了。

    至於第一嘛,師父永遠賽高不用質疑!夏輕歸那傢伙雖然排在第二但是再往上爬千萬里在他心裡都夠不著師父的衣角有木有!

    不過,依著夏輕歸之前得知秘密以後微妙的表現,寧夏初還真的拿捏不住夏輕歸對於自己的這份感情會持有什麼態度,究竟是會變成神隊友帶他一起暗戀一起飛,還是會變成豬對手反對他對自家師父伸出罪惡的魔爪,又或者,會變成一個純粹的路人圍觀黨?

    所以,寧夏初這個時候對於夏輕歸的到來心中實在是很沒底,也不知道這傢伙是助攻來了還是搗亂來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趁著安於淵被余向木找出去處理教務的時候,夏輕歸主動探過身悄悄的問他:「安前輩是知道你的心意了在生氣嗎?你想好要怎麼辦了麼?」

    ……誒,怎麼聽這語氣,夏輕歸這傢伙難道是想要幫他嗎?還是說……不懷好意先來打探敵情?

    看到喬無念的眼神,夏輕歸無力的深吸一口氣才抑住了自己不斷抽動的嘴角,算是保持了自己儀容不要太失禮。

    「……對,經過了慎重的考慮,我覺得我已經可以接受這個現實了,並且想好了要幫助你。」說到這裡,夏輕歸揚了揚眉毛,然後又有點不自然的接著說道:「不要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你,我只是覺得,與其讓安前輩那麼好的人在將來便宜了別人,不如交給知根知底的你,至少你比較蠢,又對安前輩忠心不二,將來總不至於幹出讓安前輩傷心的事情來,比較讓人放心。」

    寧夏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直直的看向夏輕歸,同時連連點頭,連夏輕歸這傢伙居然敢罵他蠢都顧不上反駁,一笑而過了。他左右看看,又動用真氣四處查探,確認了周圍沒有人之後,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夏輕歸聽,同時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寄希望於夏輕歸這陰險狡詐的傢伙能夠給自己提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來。

    雖然師父現在這樣對他也算是情趣的一種,他樂在其中,但是如果能夠讓師父繼續對他和顏悅色起來,更方便他沒事不為人察覺的蹭到師父的身邊吃點豆腐什麼的,那豈不是更好對不對?

    而聽完以後,夏輕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不由得學著安前輩的樣子摀住腦袋歎了口氣。

    現在他可特別理解安前輩的為什麼會常做這個動作了,和喬無念這傢伙呆久了,誰都會這樣的。

    沒別的,就是心累。

    這次從一見到安前輩和喬無念的面,他就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喬無念倒是一如往常的護食和黏人,但是安前輩卻明顯對於喬無念的態度很奇怪……就算是新收了一個徒弟,安前輩也不至於喜新厭舊成這樣啊?夏輕歸覺得以安前輩那樣不容易動氣的性子,喬無念這次鬧出的事情應該不小,再聯想到之前在廣黎比試喬無念的話,原諒他只能想到這個。

    結果……好吧,還真的便是如此。

    就算他一開始便是抱著助人的心思來的,這種時候,夏輕歸也覺得自己只想冷酷的甩手就走,喬無念這傢伙就是有著這種本事,用他自己講過的古里古怪的話形容就是「分分鐘粉轉黑的節奏」。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就算是想要訴衷腸你也要挑選個景色優美、安安靜靜的地方啊,而在廣黎比試的會場邊,你就這樣直接的、毫無鋪墊的對著安前輩講出來了是想要怎麼樣啊?」夏輕歸恨恨地說著,語氣裡面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就算從未經歷過這些風花雪月,但是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也總算是瞄過幾眼,加上他容貌俊俏風流,身世不錯,也有過不少次被小姑娘示愛的經驗了,算是有點常識——雖然他一次也沒答應過。

    但是這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麼?

    寧夏初有些蔫蔫的垂下了頭,低聲道:「我當時不是誤解了麼……」而且你不是我,怎麼會瞭解師父的魅力呢?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即便只是那樣遠遠地看著他都會時常感到暈眩,而只要他稍稍做出一點暗示,甚至只是一個眼神的鼓勵,你就恨不得為他奉上全世界來回應。

    失了神智昏了頭什麼的,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好吧,這點我們暫且不論,告白心意被拒絕也就算了,你就先隱忍著,努力讓安前輩改觀對你的印象,日後再徐徐圖之也就算了,你居然敢現在就偷、偷……」因為被偷襲的人是安前輩,夏輕歸差點沒能好意思說出那個詞來,「偷吻安前輩,真是仗著安前輩心軟寵你,不忍心一掌拍死你就肆無忌憚嗎?」

    「肆無忌憚?」寧夏初愣愣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對。」夏輕歸點了點頭,滿心以為喬無念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舉動的不妥和這個詞的嚴重性。

    卻不曾想,寧夏初的臉下一刻就燒起來了。哎呀,仗著寵愛

    就為所欲為肆無忌憚什麼的,雖然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詞,但是對於被寵愛的那個人來說,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讚美啊——只有真的被寵愛,才有這份揮霍的資格。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有這麼被人說的一天。

    就衝著這一句話,寧夏初決定,以後他再也不在心裡默默的黑夏輕歸了。

    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嘛。

    當然……在滿心羞澀的同時,寧夏初終於還記得分出了一點點的心思來反思自己……嗯,寵愛什麼的是有限的,肆意揮霍什麼的絕對要不得,以後還是要收斂才是……但是,寵愛誒,夏輕歸說這是寵愛誒,怎麼辦,他怎麼感覺自己有點發飄,啊不,是這個世界怎麼有點發飄?

    ……

    看著喬無念的癡漢臉,夏輕歸又一次痛苦的捂了捂額頭。

    這傢伙已經是重度晚期沒救了,之前居然試圖搶救他的智商的自己才是真的蠢透了……

    安前輩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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